第17章 他的眼泪
全部节目录制完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今天按说程野的得分依然应该是最高的，但是节目组需要更有冲击性的话题提高热度，如果单个人一直拔尖晋级会让节目失去观赏性，他们同样也需要点刺激，引起争议。
于是这一期，按照剧本，程野的得分会以几分之差输给陈嘉南。
而在节目制作后期上也会在剪辑上动一下手脚，将陈嘉南的表演剪得更好。
这样在播出之后，实力派程野和刚火起来的陈嘉南，两人的竞争便可以引发热议。
当网上观众们为程野这一次的表现，是否真的因为不够好输给了陈嘉南的时候，再放出“现场观众”的录播，来个反转，还原现场程野的真实实力。
路人会选择自己更欣赏的选手站队。看似维护的是当事人的公平，其实更多维护的是自己的好胜心。
陈嘉南的粉丝会因为这种竞争粘性加强，而程野也会在这次争议中吸收更多常驻粉。
节目的收视率自然也会提高。
然而一首曲子究竟有多好，哪个更好，除了专业评判以外，还有个人主观喜好，和感情偏爱。
只要不是差距拉的太大，谁又拿得出标准答案，是不会导致其中一方翻车的。
陈嘉南这一次做的曲子，是节目组和启星专门找了枪手帮他修改过的。
对节目组和启星来说，这种炒作是双赢。
然而对于程野来说，这种作弊式的炒作行为，他虽不至于清高到不能接受，但也并不喜欢。
比起这种虚假比赛，他更在意观众席上已经不知去向了的吴崎。
“程野？你在找什么？是有朋友或者家人来看节目了吗？”
黎舜站在程野旁边，好奇的顺着程野的目光往观众席那边看。
他现在和程野的关系不错，之前还跟着一起去过程野朋友的烧烤店撸串。
“是有一个朋友来了。
黎舜，我先走了，明天见。”
程野的心早就飞了，在导演喊了大家辛苦了这句标准散场话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跟黎舜道别。
修长高挑的身形纵身跳下舞台，朝着演播室的大门跑了过去。
他要赶紧去后台，拿自己的手机联系吴崎。
黎舜还没来得及再多问一句是哪个朋友，程野就已经毫无留恋的跑远了。
想到程野这么着急或许来的那个朋友会是他女朋友的时候，黎舜心底里不免涌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涩。
程野跑到后台，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手指死死按在启动键上，迫不及待的等待开机。
嗡嗡嗡
开机缓冲之后，跳出了几个广告讯息，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吴崎的来电，也没有吴崎的信息。
也许吴崎知道手机不在自己身上，所以才没有......
那么，吴崎人呢？
他完全可以在这里等他不是吗？哪怕他提前回去也该给他发个消息说一声。
程野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难以帮吴崎找那些可以让自己逃避的借口了。
吴崎最近的一系列表现，都像是想要疏远并拉开和自己的距离，是分手的前兆。
可他不是专门来看自己的吗？
要疏远，又为什么还要来？
程野不理解，可是他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再去把吴崎对他做的这些事情，再一一摆在面前，翻过去倒过来的分析。
分析他为什么这么做，分析他是不是还喜欢自己。
程野第一次，没有像过去一样纠缠着给吴崎打电话发消息，非要强求一个虚假的心安。
他只是默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参赛者艺人休息间，如果见不到吴崎，那么就一个人回去。
然而路过VIP休息室的门口时，他听到了吴崎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顾哥，你下一个电影还没进组吧？拍的仙侠吗，在哪?我去现场看看呗。”
“干什么？你可别来了，这次拍摄地在个山里头。
就你这娇气少爷命，上次来探班因为床单不卫生，过敏一身疹子的事儿忘了？”
“那是意外，我这次自己带着床单去，不......”
两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出了门，在吴崎突然正对上了站在门口的程野时，说了一半的话就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一时间，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
程野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脸，那眼神是吴崎从来也没有从和程野的对视中见到过的冷淡。
看的他心中骤然一紧，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的攥住了一样，发慌发痛。
“哎！程野，这么晚才结束吗？李导就是爱拖，总喜欢事无巨细的啰啰嗦嗦。
怎么回去，坐我的车，送你一程？”
率先打破这场诡异寂静的，是顾玉森。
他当然看出了程野和吴崎之间的那点不寻常，然而他并没有点破，反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像是一个热心的前辈，很自然的对欣赏的后辈做出了邀请。并且没有把故意不搭话的两人扯在一起说。
“谢谢顾老师，不麻烦了，我等下可以打车回去。”
程野的视线毫无留恋的从吴崎身上移开了，就像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这令吴崎很意外，虽然他原本也是希望程野可以做到这样。
他希望顾玉森不要知道他和程野有私情。
当他有一天需要程野离开的时候，程野就应该像现在一样，懂事的学会放手，在别人面前和他永远保持距离。
可当程野真的对自己如此冷淡，看着他的眼神不再特别，就像他对其他所有人一样时。
吴崎发现，受不了的是他自己。
“什么打车啊，把我当空气吗？我开车来的，我送你。”
吴崎的嘴和脑子就像是失灵了不受控制的机器，又像是脱了缰撒丫子乱窜的野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他的嘴却在说话。
内心里就像是人格分裂一样，一个声音在疯狂吐槽自己，吴崎你是傻逼吗？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疯了吧！
但他的面上一切正常，他桀骜的望着程野，端着比对方多吃几年米的年长架子，用一如往常的那种理所应该的上位口气。
程野对他会说出这句话感到毫无防备，那表情像是完全意想不到。
他看了看顾玉森，又看了看吴崎，眼中的冷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微微的慌乱。
而顾玉森只是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着两个人的好戏，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
“顾哥，这我一朋友，也在启星，年纪小有点愣。
发什么呆呢，你是看不上我的车，想坐影帝的？”
“没，没有。崎哥，我没有。”
这会儿换程野有点结巴了，脑子里还没理清楚怎么回事，但无疑应该是自己误会了什么。
虽然心里是真的有些担心吴崎生他的气，但嘴角却因为这场反转而忍不住的就开始上扬了起来。
“顾哥，下次约。我先送他回去啦！”
“好啊，下次见。”
吴崎跟顾玉森笑着道别后，也不管程野，心里憋了股无名火，转身就朝着电梯间走去。
“顾老师再见。哎！崎哥！等等我！”
吴崎的步伐很快，像是一点也不想等程野一样。
可是当他走到了电视台停车场，看着自己开的那辆二手车时，才恍然后知后觉。
他根本就没有打算放下程野，那个舍不得放手的竟然会是他吴崎自己。
真是太可笑了！
这两个礼拜的故意疏远就像是一场闹剧，他还不是开着这辆二手车来的电视台，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让程野知道真相，他本能的还在隐瞒。
为什么，程野刚才那个眼神，特么的比自己都看起来更绝情！
而他吴崎却怂了！
一定是还没新鲜够的关系，一定是这样。
吴崎打开车门黑着脸一屁股坐进驾驶位。
而他身后追过来的程野，反倒像个犯了错又带点委屈的耙耳朵小狗，连打开副驾驶车门动作都轻轻的。
坐进来之后，也没敢说话，安安静静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
“你怎么回事？觉得认识了顾玉森，就想当我是空气了？你是不是想分手找更好的？”
吴崎知道不是这样，可是，他却无耻的倒打一耙，把火气都撒在了程野身上。
可悲的是，对于更加不希望分手的程野来说，这种倒打一耙反而却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
吴崎在生气，说明他对自己还在乎，他不是想和自己一拍两散。
他还想和自己走下去。
“崎哥，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
我们有半个月都没有见过面了，如果我不主动发消息打电话给你的话，你就好像是再也不会理我了一样。
所以我不敢停下，却也怕联系多了招你烦。
我知道我年纪小，可能太幼稚，不像你身边的同龄人那样成熟，有本事。
但是哥哥你等等我，我在努力了，我以后会变强的。
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不想失去你，我真的很爱你。”
吴崎在听到程野的这番话时，心里沉闷闷的发疼，他分不清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但是他感觉到了愧疚，那愧疚就像是涨了潮的海水一样，一点点淹没了他的胸口，让他难以呼吸。
他第一次，有些后悔对程野的隐瞒，后悔玩这场所谓的爱情游戏。
他扭过头想看看男孩，甚至想要干脆说出实话，结束这场游戏，不要再继续欺骗他。
然而当他看到男孩垂着头，眼底晶莹的光在下坠时一闪而过滴落在手背上的时候。
那些话，就像是堵在嗓子里的石头，一句都吐不出来了。
他把人轻轻的拥进了怀里，用手揉了揉男孩后脑勺柔软的短发。
“别哭了，以后不这样了，都是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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