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张同赵福
鸡笼山脚下这个作坊占地不小，里边的工人和匠人都是曹焕淳找来的，凌川领着初一进了院子，却把张同赵福留在了外面。
两人坐在驴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同哥，你说咱们跟着这位凌大人，真的能行吗？”
“兄弟，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咱俩什么身份，就算不跟着凌大人，你以为在缉事司能捞着什么好处？你可别忘了，缉事司以前是干啥的。”
赵福盘着的一条腿有些麻了，便换了条腿盘着：“同哥，这缉事司跟以前的东厂恐怕不是一回事啊，你想想，当年执掌东厂的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别看只是个太监，满朝文武有谁不怕他们，提起东厂可都是谈虎色变，可现在这位呢，只不过是个六品。”
张同嘁了一声：“你懂个屁，现在这位可是宁王府的人，宁王一直执掌宗人府，这一回可算是捞着点实权了，你说宁王会不会趁机巩固手里的权利。”
“同哥你的意思是，咱们能抱上宁王的大腿？”
‘啪！’
张同一巴掌拍在了赵福脑袋上：“你在想什么呢，宁王什么身份，咱俩什么身份，你还想抱上宁王的大腿？就咱俩这样的，那就是人家立功的时候用来送死的。”
赵福揉着被打的地方：“照这么说，左右都是个死，那咱们干脆不干了吧。”
张同一翻白眼：“不干？不干你家里老娘谁养？我一家老小谁养？我跟你说，这位凌大人看着就不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而且人家还有钱，你想想，缉事司饷钱五两，凌大人又给五两，干一份活儿拿两份钱，这么好的事儿上哪找去，咱们干个三年五年的，攒些银子，回头咱哥俩做点小买卖，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赵福连连点头：“对对对，还是同哥你想得长远。”
“同哥，你说凌大人这个院子，是干啥用的？”赵福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朝着院子里面张望。
只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初一那凌厉的目光，吓得他脚下一软，摔了下来。
张同一把扶住他：“你小子不要命了，要想活得长久，就得明白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赵福点了点头：“是是是，同哥教训的是。”
张同靠在车厢上：“你说，咱们过几年不干了，做点什么买卖好呢？”
赵福学他的样，也往车厢上一靠：“同哥，你觉得云福记的加盟店咋样？我看那些云福记的加盟店，买卖都挺兴旺的，应该是不少赚。”
“嘁，你说的容易，我早就打听过了，加盟费就得一千两银子，还得自己找铺子，铺子先不说，咱哥俩就算干十年也攒不下一千两银子来啊。”
“咱现在不是跟着凌大人身边了嘛，过得几年，咱们把凌大人伺候舒服了，那加盟费还不就是凌大人一句话的事。”
张同眼睛一亮：“哎哟，看不出来你平时脑子不灵光，这事倒是一语中的呀，只要咱们给凌大人伺候好了，到时候豁出脸去求求凌大人，估摸着真就能免了咱们的加盟费呢。”
说着他又畅想起来：“到时候咱也加盟个云福记，赚了银子先给你娶个媳妇，也好给你们老赵家传宗接代。”
赵福听到媳妇两字，眼睛又开始放光了：“同哥，我跟你说，我家隔壁那个翠莲，最近我每次进出碰见她的时候，她都朝我笑呢，你说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张同瞥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肯定对人家有意思了，你这瘦归瘦，穿上这身衣服也是威风的紧呐，你回头让你老娘去探探她家的口风，说不定不用等几年后，你小子就能娶个媳妇回去了。”
“真的吗？”赵福起身，扑棱着身上的衣服，转着圈摆了几个威武的姿势：“同哥，你看我威不威风。”
院子里，凌川巡视了一圈，足足七亩地的院子，按照凌川的设计，四分之三都是生产区，其余地方才是生活区域，全力生产起来，一次就能产两千多斤黄糖。
凌川盘算着，有了这么大的产量，总在广丰号那里拿黑糖也不是个事儿，毕竟那广丰号是宁王的产业，等于是把命脉交到了宁王手里。
凌川倒是有心去找这黑糖的生产源头，不过他更在乎的是那广丰号。
十余家分号，遍布江南各地，一个月就能卖几千斤白糖，即便是凌川也眼红，要是能把这广丰号收入囊中，自己的商业版图才算稳了，富可敌国那句豪言壮语才有了那么一点儿希望。
按照现在的进度，这作坊估计三五天就能完工了，到时候还得让老曹招人，至于这作坊的负责人，凌川打算交给崔敏三人。
他们三人靠得住，又知晓生产工序，派他们来最合适。
凌川安排好作坊里的活儿，出了门来，正看到张同赵福两人在那眉飞色舞，随口问了一句：“赵福，什么事这么高兴？”
赵福神情略微尴尬，一旁的张同说道：“凌大人，赵福这小子春心动了，想说媳妇呢。”
凌川上了车呵呵一笑：“赵福你多大年纪了？”
“回大人，小人二十有三。”
凌川点了点头：“这年纪倒是该成家了，怎的，就凭你这身份，还愁说不上媳妇？”
相比起赵福，张同嘴皮子更利索一点，他回道：“大人有所不知，咱们这种身份甚是尴尬，说是羽林卫候补，只是空挂个名头，朝廷不给饷钱，又拉不下脸去操持些贱业，若不是进了缉事司，别说娶媳妇了，生计都难以维持。”
凌川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些事，有心多打听一些，便与两人聊了起来。
“照你这么说，缉事司这许多番子，都是这种情况？”
张同点了点头：“不敢说全部，但大多数都是这种情况，甚至包括几位档头，就像昨日那段西风，段家的祖上可是出过将军的，如今不也是落魄至此。”
“段西风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昨日去他家里，就他家宅子的形制，好像也不是一般人家。”
张同干脆侧过了身子：“这段西风啊，据说他家祖上出过好几位将军呢，他爷爷当年就是岭南府宜州守备，三年前越军打进来战死了，他爹是个千户，没多久也战死了，因为岭南府最后丢了，所以他们家也没得什么封赏，他娘也郁郁而终，偌大个段将军府，两年多时间就衰败成了这个样子，唉……”
凌川心说这俩看似没什么大用，但是这些陈年旧事倒是知道不少，缉事司干的就是打探消息的活儿，他俩倒算是合格：“张同，我交给你俩一个事，要是办好了，每人赏十两银子。”
两人听到银子顿时眼睛放光：“大人请说。”
“你俩把缉事司所有人的资料，全都整理一份，越详细越好，能不能做得到？”
“能，大人，小人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张同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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