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玛尔塔（二）

“怎么样，损失都点清了么？有没有死伤？”玛尔塔坐在座位上，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询问情况。

  “大人，完全摧毁的民居有三间，明显坍塌的有六间，轻微损坏的八间。因为魔力污染尚未消除的缘故，原本居住在哪里的市民早就已经搬走了，不过偶尔会有无家可归的贱民冒着危险到那边留宿，可能死了几个。另外因为爆炸太大，瓦砾打伤了一些其他街道的市民，尚无市民死亡。目前还在清理废墟。”白砖区监察官是一个方脸的中年人，满脸尘灰，汗水在上面划出了几道肮脏的痕迹，“大人，昨晚出手的似乎是国王陛下？国王陛下为什么要……难道是我们是犯了什么错……”

  “昨晚事发前后有可疑人物离开你的区域么？昨晚有人出城么？”玛尔塔打断了白砖区监察官的话，问道。后一句是对城卫队长问的。

  “可疑人物？没什么可疑人物啊……啊！大人！您……您是在怀疑！？……”白砖区监察官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刃影公爵提问的含义。

  “昨晚国王陛下出手之后我立刻封锁了城墙，到今早为止还没有人出城，也没有发现企图翻越城墙的毛贼。不过天快亮了，很快会有大量民众要求进出，请大人指示能否开门。”相比之下，负责城市安全的城卫队长则显得要老练得多，而且很清楚自己的职责：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管好人员进出。

  “这就要看调查的情况了。斑蚌，虹谷城可是交付给你的，你怎么说？”玛尔塔转向在场最后一人，“斑蚌”。

  “斑蚌”负责整个虹谷城的情报工作。他的外貌让人很难猜出他的年龄，眼神忧郁，八字眉，看起来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大人，我明白您的意思，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但在下的人已经守住了那片街区，不会漏掉什么。白砖区监察处的几人也都看过了，暂时没有什么发现，还需要继续审查。不知道大人您这里是否有什么消息？不过在下以为，国王陛下既然亲自出手，就算那里曾经还有能跑路的玩意儿，现在应该剩不下什么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考虑活的目标，应该将更多注意力放在废墟挖掘上。说得倒是也没错，但是……

  玛尔塔笑眯眯地哼了一声：“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预设对手的行为吗，又忘了？再说，如果什么消息都要我来告诉你，那拿你来做什么？”斑蚌一听，赶紧低下头去。

  “做事要小心，仔细，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玛尔塔盯着斑蚌，让几人在沉默中不安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算了，这样考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其他措施必须做周全。城卫队长，正常开城吧，但是要额外增加一岗审查，暗岗，别露出来了，从今天起做一个月，让斑蚌的人配合你。快去吧。”玛尔塔朝城卫队长努了努下巴，城卫队长应声告退。

  “至于你们这边，我们再来看看流浪贱民的情况。”玛尔塔举起手里的资料，“这三家被彻底摧毁的住户当时有没有贱民躲藏？找到几具尸体，有活下来的么？”

  “有几具贱民尸体，但说实话，我都很难确定他们到底是死于爆炸还是死于那里的魔力污染，说不定是死于饥饿。”斑蚌耸了耸肩，“活下来有一个，但不是贱民，而是一个平民家庭的女儿，他们家原本住在那里，昨晚一家人似乎是回屋取什么东西，但是女儿没进去，所以活了下来。现在她人在监察官处。”斑蚌答道。

  “平民家庭？回家取东西？不是很早就让他们搬出来了吗？”玛尔塔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妮娜，妮娜·腹羽。原本都快到结婚的年纪了，谁知出了这种事。她现在情绪失控，很难问话，我专门派人看守着她，您要去看看吗？”斑蚌顺手递上了小伙子的资料。

  玛尔塔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你看着办吧。行了，都去做你们的事儿吧。这事恐怕有蹊跷，我得去见见国王陛下，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能在废墟中找出一些进展来。

  “记住，一定要仔细。”

  ————————————————

  片刻之后，国王会客室。

  “玛尔塔，这么早啊，家园之国有消息了？”艾儿魔力一挥弹开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有一点消息，‘鲭鱼’冒死探到了阿尔芒的队伍组成，虽然进展不大，但也值得给他颁个奖章了。”玛尔塔很随意地坐在椅子对国王欠身行礼，微微一笑，手指一弹，将那个写着消息的小纸条弹了过去。

  艾儿手指微抬，纸条飞到一半就在空中刹住车，自动展开了来，艾儿一边浏览纸条上的内容一边朝另一副座椅走去。“嗯……算是知道了组成队伍的人员级别，还测试了阿尔芒的手段和心态，干得还不错。虽然这个神有点敏锐，但只要知道了他的范围和底线，我相信你会有办法探查到更多消息。”艾儿摸着下巴一边审视纸条上的信息一边说，似乎心情变好了一些，“不过，这点消息似乎不值得你亲自跑一趟吧。其他还有事儿？”

  玛尔塔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什么都瞒不过您，也没啥，还不就是昨晚您炸了几栋房子，把‘斑蚌’给吓得，找了一宿也没找出工作上哪儿出了问题，一大早就来求我找您问问。现在他人都还在废墟。”

  玛尔塔看见艾儿明显动作迟滞了一下。“现场情况怎么样？”艾儿问。

  “中心三栋渣都没剩。周围还塌了一些。不过凑巧有一家子平民在那附近，只活下来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

  玛尔塔很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笑着，似乎在说什么跟她不相干的事儿，眼缝里的视线却死死盯着艾儿的表情，想要看出国王语气中的犹豫到底来自什么样的心理活动。“名叫妮娜·腹羽，昨晚他们一家回那条街道取什么东西，只有这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谁知这么不走运。”

  艾儿没有说话，呼的一下翘着腿坐到椅子里，十指交叉在腹间，眼睛失焦地望着地板，默不作声的考虑了一会儿。玛尔塔则考虑着国王陛下皱着的眉头，到底是代表烦心还是懊恼。

  国王陛下过了一会儿才撅了下嘴，说道：“这个恐怕是寡人的错。把她交给汉诺，让汉诺指导下她的魔法吧。”伯爵汉诺是国王陛下的正式学生之一。国王顿了顿，又说：“还有，让斑蚌别再担心了，这事儿跟他没关系。”

  玛尔塔仔细咀嚼着艾儿话里的含义，慢慢微笑着颔首，答道：

  “如您所愿，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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