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迎娶的日子很快的来临了,张学宁一身凤冠霞帔,头戴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在见不到四周一景一物的情形下,拜别了父母,被迎上花轿。
到经常原本只要半个月的时间,只是花轿的行走更慢,所以大概要花上二十日,而中间有段行程需要走水路,大概有两天的时间会在水上度过。
这是前来迎娶的队伍中,负责照顾她的丫鬟金玲说给她听的。
金家是存心想断了她与娘家的联系吧!张学宁心里有所觉悟。从金家不许她带柔儿陪嫁时她就感觉到了,孤独一人进入豪门,纵使她心中早已有准备,但是多少仍有点忐忑不安。
金洛风病的很重吗?她知道这迎娶的队伍中并没有他,所以忍不住猜想。
“少爷的身体前日凑巧染了点风寒,大夫嘱咐最好不要长途跋涉,所以太夫人才不许少爷前来,少奶奶不用担心。”这是她稍稍提及金洛风时,金玲的说辞。
染了风寒?张学宁并不是很在意。在这一片红色的孤独世界里,她任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随着花轿的摇晃,她开始觉得意识模糊,终于沉沉睡去。直到花轿停下,金玲的声音从窗口传进来。
“少奶奶,咱们现在准备休息用午膳了。”
趁着花轿的门帘未拉开,张学宁伸了一个懒腰活络一下筋骨,然后端正的坐着,等候金玲搀扶她下娇。
一路行来,她总是听到四周人们都窃窃私语,直到进入客栈里的上房,金玲扶她在床上坐定,才掀起她的盖头。
“少奶奶好美呀!”金玲在终于看到她的真面目之后忍不住惊叹。
“你也很美啊。”张学宁真心的说。
的确,金玲的确也长的很美,只不过两人的美并不相同,张学宁美的出尘,清灵,金玲则美的艳丽,俗气。
金玲咯咯的笑着,替张学宁拿下凤冠。
“少奶奶,咱们预定用完午膳休息半个时辰,未时启程。”
金玲伺候张学宁用膳之后,就出去和其他下人一起用膳,留下张学宁独自一人在房内。
“唉!”张学宁叹了口气,身上穿着这华丽的霞帔,怎么休息?
“新嫁娘第一天就叹气?”突来的声音瞎了张学宁一跳,她之所以受惊,不是因为来人突然出声,而是惊讶于自己竟然没察觉到有人闯入。
她一抬头,发现竟然是---
“寒涛?”她惊喊。
“真荣幸张姑娘还记得在下的名字。”金洛风微微一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张学宁问。莫非他也是迎娶队伍里的一员?
“从今以后,我都会在你左右。”金洛风看着她,她真是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看着看着,连一向自诩定力超人的他,都几乎沉迷在她的美色中,几乎---
“什么意思?你也是迎娶队伍里的一员吗?”
“我算是吧,不过是隐形存在的。”
他的回答让她更加疑惑。
“我不懂。既是其中的一员,为何又是隐形的存在?”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不能现在就让我明白吗?”张学宁追问。
“现在时机不对。”金洛风看了门口一眼。“看来休息时间结束了,我必须离开了。”
“寒涛?”她叫住他。
“嗯?”他停下将飞掠而出的身子。
“你---你是金家的人吗?”
“为什么想知道?”他浅浅的一笑,问道。
“我只是随便问问。”她尴尬的脸一红,别过脸不自在的说。
他的笑容让她觉得无所遁形,似乎心里深处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被他看透似的。
“既然只是随便问问,那我就不回答了,后会有期。”金洛风纵身一跃,从窗子飞了出去。眨眼间不见踪影。
张学宁起身跟过去,站在窗口望了一会儿,但早已看不到人影,只好失望的转过身。
她为什么在他的笑容下觉得难为情?她的问题并没有什么不对,不是吗?每个人都会好奇的问一问,她心虚什么?而且她只是想知道他是不会金家人,并不是关心他如果金家败了,他要何去何从,她只是好奇,只是好奇而已!
房门被推开来,看来寒涛的功夫胜过她许多,老早就听到有人过来了。
张学宁静静的坐回床沿,就间金玲走进来。
“少奶奶,咱们预备启程了。”
“金玲。”张学宁低唤。
“是,少奶奶。”
“下次进门的时候,记得先敲门,得到我的允许才准进来,知道吗?”张学宁和颜悦色的说。这是基本都规矩,何以金家大户人家的丫鬟竟不知?
金玲脸色微变,讷讷的低应:“是,金玲知道了。”
“准备启程了吗?”张学宁当作没见到金玲不悦的神色,她心里一惊略微有数,想来这些丫鬟想欺负她这个新进门的少奶奶,故意在她面前放肆,以为她一个乡下姑娘不敢太过于强硬,又或许以为她粗鄙得不懂规矩吧!看来这一路上她必须好好的教导他们,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子。
“是的。”
“那过来帮我戴上凤冠,盖上盖头吧。”张学宁轻声命令,神情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尊贵的气势。让金玲不敢有些许的怠慢。
看来这往京城的一路上,她不会太过无聊才是。
---
错过宿头了。
当张学宁被请下轿,迎进一间破庙,在一处下人们整理好的角落坐下时,她在这短短的几步路上听见了太多的怨怪。
好吧!她承认,没有及时赶到下一个宿头都是因为她,但是这怪得了她吗?谁叫这连续四天来让她无聊的想叫救命!
而她只是在经过一处看起来非常美丽的平原时,为那平原上的万紫千红所吸引。要他们停轿多休息一次而已,然后又进步知想将那美景画下来的冲动,差人拿来笔墨。这一耽搁,将近两个时辰,当然就赶不到预定的地点了。
他们以为她喜欢啊!在丈夫还未掀起她盖头之前,怎么可以让别的男人先看见她?所以在这种地方过夜,意味着她必须戴着凤冠盖着盖头坐上一夜!
听听,他们有什么好抱怨的?拿人钱财办事的人,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拿来那么多舌根好嚼!
“哼!真以为她是少奶奶吗?”
“就是说啊!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出身,捧得起金家的饭碗吗她!”
“如果不是少爷那个样子,还轮得到她这种乡下姑娘嫁入金家?也不照照镜子,咱们随便哪个都比得上她那平庸的姿色,你们说是不?”
“以为嫁入金家就真的飞上枝头了吗?如果她肚皮不争气,马上就会被打入冷宫的,到时候啊,看她还会不会神气!”
“就是嘛!要画画,我们也没敢阻止啊,但是她不要为难咱们嘛!有纸有笔有墨水不将就着用,却要我们大老远的去帮她找来色墨,就为了她想画那些红花绿叶,也不想想那多困难。要不是咱们运气好,遇上三位公子爷,借给咱们色墨,你们说,咱们要怎么交差?”
“对啊,如果不从命,说咱们没规矩,眼中没有她这个主子,但她却一点也不会体谅一下咱们做下人的又不是神仙,岂能无中生有?”
“唉!你们瞧,都还没正式入金家的大门呢!就这么乱搞,以后咱们可有得受了。”
“是啊,最可怜的就是金玲了,太夫人失信让她没了妾的身份,还要她来伺候未来的少奶奶,真叫她情何以堪啊!”
“我说金玲啊,你也别死心眼了。少爷是长的俊,但是如今那个模样,也不是什么好归宿了,你就看开一点吧!”
“各位姐妹,金玲早就看开了,你们不用替金玲担心。”
金玲看着大家,心里想到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就这么飞了,着实很不甘心,不过又能如何呢?这少奶奶,看来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啊!这些人还不知死活的乱嚼舌根,她还真替他们捏了把冷汗呢!转头见张学宁自己坐在那里,想必这些人的谈话她都听见了,她心里有何想法呢?
“各位姐妹,请守点口,太夫人的话各位姐妹应该没忘吧!”金玲提醒大家,免得在少奶奶还没进门之前就先得知少爷得了那种病,到时少奶奶半途跑了的话,谁能向太夫人交代?
“放心,我们记得的。”
“那就好。”金玲站起来,拍拍裙上的灰尘,拿起准备好的晚膳,走向张学宁。
“少奶奶,用膳了。”金玲将事物放进她的手中。
“谢谢。”张学宁淡淡的答。
这个金玲,原是要让金洛风做妾的丫鬟呢!金洛风到底得了什么病?
“少奶奶---”金玲欲言又止,她看不到张学宁在盖头下的表情,所以无法察言观色,因此对于即将开口的话感到踌躇不安。
“有事吗?”张学宁语气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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