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凤鸾一怔,随即发觉船舱内的摆设大不相同,宁神静思,记起那惊天动地的轰隆巨响,她跌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还有刺鼻的硝烟味儿---老天,她丧失意识的这段时间,究竟起来什么变化?
“我的背?”宛如从梦中惊醒,她戒心陡起,直勾勾的瞪着那女子,“你是谁?你你---你看过我的背?”
女子淡淡凝睇着,五官清柔:“你背上的刺青已经除去了,不过成图太久,又补过几次颜色,可能没法完全恢复原来的肤色。”略顿,她微微牵动粉唇:“还有---我叫霍玄女,是霍连环的义姐。”
这波冲击着实惊人,凤鸾脑中一团乱。
虽瞧不见自己的背,但是那感觉十分诡异,仿佛被脱下了一层皮,痛是痛,尚在忍受的范围内。
还有这位清雪般的女子,她竟有这等去除刺青的能耐?
似是洞悉凤鸾的猜想,霍玄女微拢着雪白的秀发,淡语:“对野刺染彩之术,我多少懂得些,只是野刺后要如何除去,是近些年才思量出来的法子,尚不够周全,倒是委屈你了。”
“霍姑娘,你,你---我我---我背上的刺青图很重要的,你知不知道?”她不知该怎么反应,如此一来,海宁凤氏的藏宝图算是毁了吧!唯一存留的是老太姑背上的那一幅,可自从老太姑将图刺在自己身上,十多年来便不再修补色泽,恐怕也已经模糊了。
虽是这般,她竟松了口气的感觉,背脊透着疼痛,却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的轻盈。
只是对凤氏家族感到歉疚,往后返回海宁,还需要同族众位好好解释。思及此,不禁推敲她半途遭劫的消息传回年,凤两家,此时不知已掀起多大的风波,爹和娘亲必定担心极了。
船舱中静默片刻,霍玄女端详着她,忽地言语:“对连环而言,你很重要,凤鸾姑娘知不知道?”
“啊?”凤鸾秀容泛红。
那清雅的嗓音继续说道:“关于你的是,早在十几日前,连环已经派人递送书信告诉了我,他要我为你除去背上的刺青图,说那张图害惨了你---你可知,他还故意对外散风声,让各路人马全都知晓,海宁凤家的顾念现下落在他手里,而他已从那姑娘身上解开了关键,取得了凤氏藏宝图。”
凤鸾双眉高高挑起,眸光瞬也不瞬,轻声喃着:“他---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分明是把麻烦往身上招揽,他不怕那些垂涎凤氏藏宝图的恶人来同他为难吗?越想她方寸越乱,又听见霍玄女幽幽言语。
“他喜欢你,自然想为你挡去一切灾难,想你喜乐平安,凤鸾姑娘,你当真不懂吗?”
凤鸾悟了,痴了,思绪如潮,悠悠转转---
那张图,我必须从那背上取下---
他所指的,是要将那片刺青全然除去,不愿她再守着这个秘密,担着一个重责,成为夺图者的标的吗?是吗?是吗?
你是我的,从头到脚,---每一次呼吸吐纳,都该属于我---
蓦然,一口热气急涌,她记起他如火的眼神。
此一时际,她终是能读出那里头的意味,他想霸占着她,想让她完完全全属于他,所以更要想方设法除掉她背上的印记。
他总是不顾她的意愿,如今又擅自决定了她未来的路,她该要恼他,怪他,可这一切都一切,走到了这一步,她对他早不是纯粹的悸动了,而是这悸动中还藏着更深的东西。
她还不懂吗?
她摇头,试着止住眼中的温热,心底轻叹,她怎么能不懂呢?
“霍姑娘,找---我---霍连环他,他---”深深呼吸,她红着脸继续说道:“他去了哪里?他在外头甲板上吗?我---我能不能和他说说话?”
霍玄女眉目微敛,笑的有些飘忽。
“我也希望他此刻就在这儿,可惜事与愿违,这艘船并非连环岛所有,插的不是五色火的旗帜,而是东瀛狼鬼。”
“什么意思?”她心一跳。
“意思是,你和我都被掳了。”
凤鸾瞠目结舌,一时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好半晌,她重重吁出了一口气,脸色苍白,着急的问:“那霍连环呢?我记得闻到了好呛鼻的硝烟味,船舱外打雷闪电似的,震得海面巨浪翻腾---他要我乖乖待着,可我有好多话想问个清楚明白,霍姑娘,他---他没出什么事对不?他和他那群手下全都好好的,安然无恙,对不?”
霍玄女一双静眸澄如冰晶,轻语:“他若好好的,安然无恙,怎么可能任由狼鬼将那带走?”
“他受伤了?”方寸一扯,她慌的唇无血色。
霍玄女道:“他被三名东瀛忍者联手围攻,杀了其中的两名,和最后一个缠斗,双双掉进了海里---”说到这儿,见凤鸾倒抽了一口凉气,有些摇摇欲坠,那澄透雪容绽出微笑,温声安抚:“别怕,他没受什么重伤,只是在水中待的太久了,气尽力竭,险些溺毙,他那群手下已经将他捞起。”
在那当下,霍连环兀自不醒,连环岛的船只以一敌五,又深中埋伏,是她这‘大姑娘’出而要求连环岛的众家汉子别作抵抗,东瀛狼鬼要的是她和凤家姑娘,只要他撤船,她自然答应对方要求。
不过她心中自是明白的,待义弟清醒过来,依他的脾性,肯定要气得风云变色,不以牙还牙绝不罢休。
凤鸾细细喘息,眼眶已蓄满了珠泪。
三名---东瀛忍者呐---
凤鸾的身子不禁发颤,她喉咙略微干涩的问道:“那---这个东瀛狼鬼---他到底是谁?你见过他了吗?”
霍玄女神情微凝,眉目间竟然有一些儿古怪,尚未回答,船舱门已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
凤鸾不由得眯起了眼眸,眉心轻蹙,盯着来者那---微微熟悉的轮廓。
“终于醒了。”低沉的音调缓扬,高大的男子踏进舱房中,来到了床榻旁。
凤鸾参着淡淡疑惑的双眸因他的靠近愈瞠愈圆,小嘴也愈张愈大,那轮廓渐渐鲜明,终叫她瞧清了男子的长相。
“别来无恙啊,鸾儿。”俊眉的五官微微透着邪气,目中却见情意。
凤鸾的泪水忽地顺顿滑下,欣喜的喊出:“善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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