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蛛丝马迹

看得出，这是一个十分贫穷，但是也十分安宁祥和的小渔村，虽然所有的渔民们都希望多得到一些钱，但是罗本和莎莎在渔民的家中做客的时候也看得出来，这些渔民们几乎是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招待自己，从他们微微紧张和有些希冀的目光里，罗本看到了淳朴和善良。

  太阳渐渐沉进海平面的时候，出海的男人们都归来了，空无一物的大海上，一个个小小的黑影映着霞光，在火红的海面上慢慢的向渔村靠拢，浓重的咸腥气味里，所有的男人们都开心的笑着，今天又是丰收的一天……

  傍晚十分，小渔村里升起了篝火，家家户户男男女女都走出了家门，围拢到了篝火之前，几十户人家，一百多个渔民，忙碌了一天之后，在这短暂的闲暇之时，聚拢到一起说说笑笑，男人们喝着自己用廉价的粮食酿成的酒，女人们则抱着孩子，手里大多还拿着白天没有补完的渔网，还有丈夫和孩子们的衣服。

  作为客人，罗本一行人也受到了邀请来参加这每天一次的聚会，在罗本的说服下，所有人都走出了帐篷，围坐在了篝火之前。

  渔民们也不显得生分，依旧在高声的谈笑着，说着一些大海上特有的话题，海风吹过来，夹着渔民们有些口音的话语，火光摇曳之中，是渔民们毫不做作的呼喝笑意，罗本坐在其中，但是感觉别有一番风情。

  罗本的身边，坐着一个看起来已经很大年纪老太太，头发早已经全白，身体微微佝偻着，一身粗布衣衫，海风雕刻的面庞上，满是坚硬的皱纹，现在，这笑呵呵的和身边的那个中年汉子说着什么。

  现在罗本已经知道，这个小渔村，在这个海滩上已经有了上百年的历史了，据说是邻国的居民忍受不了苛捐杂税而避难来到这里的，之后砍了海崖上树木做了小船，以捕鱼为生，渐渐的，发展成了这个小渔村，现在全村的人都以捕鱼为业，男人们每一天都出去捕鱼，捕回的鱼除了自己的吃用之外，由女人们用背篓背到临近的城镇卖掉，一来一回，要四五天左右，卖得的钱一般会被直接换成生活的必需品带回来。

  也多亏了这一带没有其他的人烟，而且去城镇的路异常难走，也没有什么人来捕鱼，这个渔村，成了最临近的几个城镇重要的鱼源，这里也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城镇的城主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来做买卖，给些钱，却能换的十分新鲜味美的海鱼。

  现在坐在老太太身边的那个人，是老太太的儿子，也算是这个小渔村的村长了，老村长在前两年，已经在海上捕鱼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海里，被沉重的渔网绞住，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这大概就是罗本今天和莎莎一起收集到的情报，当然还有一些琐琐碎碎的杂事，不过罗本都没有怎么关心。

  罗本看着大家都聊得起劲，插言对着那个中年汉子问道，“你们在大海上捕鱼，除了遇到风浪之外，是不是也会遇到一些海中的魔兽什么的，那个时候你们怎么办？”

  这个中年汉子立刻来了精神，“当然会遇到魔兽！这一片海根本没有其他人来捕鱼，只有我们村的这几十号人，海里的魔兽根本不怕我们，有的时候，还会袭击我们的渔船呢！”

  “哦？那你们岂不是很危险？为什么还要在这捕鱼呢？”

  这回不止是这个中年汉子，坐在周围的几个男人都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们村子在这捕鱼，都已经有了一百个年头了，海里有什么，我们心里都有数，哪里危险，哪里安全，那我们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要不跑的太远，不要去一些危险的海域，捕鱼还是很安全的，而且那些有利害魔兽的地方，其实鱼也比较少，我们才不会去那样的地方找死呢！哈哈！”

  “那，这海里面都有些什么魔兽呢？”

  “那可就多了！除了我们平时捕的这些鱼，其实嘛，大多数魔兽也都是没啥害处的，他们也吃小鱼，但是吃的不多，更不会吃我们，有的时候我们不小心把他们网上来，也会恭恭敬敬的再把他们放回去，时间长了，我们也就算是认识了，太太平平的很少出事，不过有些就不一样了，他们大的很，性子也不好，知道我们经常去捕鱼，有的时候还会来抢我们的鱼呢！比如那个抽筋鱼，游得那个快啊！遇到我们渔船就不会离开，一个劲儿的在周围游，甩也甩不掉，你不给他鱼，他就撞你的船，哎！那还是好的，要是碰上绵蛇，弄个不好还会咬人呢！”

  这个中年汉子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想来渔村里也没什么人来，现在有个愿意听自己说故事的，这个中年汉子把一肚子的墨水都倒了出来，说的唾沫星子横飞，那叫一个高兴。

  罗本一直仔细的听这个汉子说完，这才点点头，“那你们出海，是不是也会像神灵求个平安？这大海之上，说不定碰见什么情况，遇到个什么鬼怪的，也不算稀奇吧？”

  中年汉子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这可是让你说对了！我们这群男人，从小在渔船上长大，这海啊，邪门着呢！有的时候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但是一会功夫就下起了大雾，白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呆一会雾就又没了，你说奇怪不奇怪？而且有的时候啊，海神还会派自己的巡海船出来巡海，那大雾里啊，模模糊糊的能看见大船，要是谁得罪了海神哪……”

  “闭嘴！小心海神收了你的小命儿……”

  罗本正听的认真，忽然之间，一直坐在身边，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狠狠的拍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脸上露出了几分怒色。

  中年汉子顿时一脸惶恐，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什么海神还是因为自己的老母发怒，不过却已经低下了头去，小声的嘀咕着什么。

  罗本发现，周围的几个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个中年汉子的狼狈模样而发笑，而是和这个中年汉子一样，微微的垂着头，嘀咕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见这些男人似乎有些沉默，罗本转过头，笑着问道：“老人家，我们是外地人，您能不能给我们讲讲，嗯……讲讲关于海神的事情？”

  老太太脸上深深的皱纹动了动，望着罗本的眼神里有着几分高阶，“年轻人，你们都是些有钱人，不用像我们这样一辈子在这里捕鱼，更不用到大海上去，我看你心眼儿也挺好的，给了我们很多的钱，老婆子我心里明白，我们的那些东西，哪值什么钱，你们呀，有了吃食之后，就赶紧离开吧，明天我们这的女人们就会回来一批，你们就跟着准备再去卖鱼的女人们去附近的城镇，路不是很好走，但是也总比在我们这呆着强，要是不小心触怒了海神，你们可就要有麻烦了。”

  听了这番话，罗本心里感觉一阵温暖，这个已经有些老眼昏花的老人，心却是明明白白的，而且话语之间，也透着对自己这些陌生人的关心。

  “老人家，我们的确不会在这呆多久的，也就一两天，我们绝对不会去触怒海神的，你就给我们讲讲海神的事情吧，还有就是……你们不信奉光明神吗？就是……”

  罗本说着说着，赶紧住了嘴，因为面前的老人，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愠怒之色。

  “哼！”

  老人虽然看起来已经七八十岁了，但是这声哼却是异常有力，“光明神！？我的父辈们流离失所，被迫无奈来到这大海边上，走投无路想要自杀的时候，光明神在哪？最后还是海神大人赐给了我们鱼，赐给了我们能活下来的鱼，我们才在这里落了脚，我的父辈们告诉我，只要信奉海神就足够了！”

  罗本没想到自己这句应该是万金油的话居然触了霉头，赶紧眨了眨眼，不露声色的攥了一下莎莎的手。

  莎莎见老人似乎有些生气，罗本用力的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当先立即会意，连忙站了起来。

  绕过罗本，莎莎亲昵的在后边抱住了老太太的肩膀，“奶奶，您别生气，那个什么光明神王的，让他去见鬼好了！现在还是给莎莎讲讲海神的故事吧！”

  莎莎甜甜的笑着，搂着老人的肩膀微微的晃着撒娇。

  白天去各家拜访的时候，老太太就对长相甜美，文文静静的莎莎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拉着莎莎说话，现在莎莎过去软声软语的这么一说，老太太顿时笑了起来。

  “哎呀！好啦，快放开老婆子，我身上脏，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嗯……莎莎就在这里听您讲故事！”莎莎想了想，放开了手，不过却把罗本挤到了一边，自己挨着老人坐了下来。

  从小跟着师傅长大的莎莎，从来没有像这样慈祥的老人喜欢过自己，今天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拉着自己不听说话，还夸奖自己长的漂亮，人又好，还有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该多好之类的云云，罗本多少看出来了，这一老一小，其实心里都高兴的很。

  瞧着莎莎坐在自己身边，瞪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老太太心中就是说不出喜欢，这渔村之中，哪会有这样水灵灵，又讨人喜欢的丫头，只是……望着莎莎那只总是握在罗本手里的小手，老太太心中不禁叹了口气。

  “说起来啊！海神可是一个好神哪！当初，我的父亲，还都是因为海神的恩赐，才算是活了下……”

  老太太抓着莎莎的一只小手，一边轻轻的拍着，一边满是感慨的也打开了话匣子……

  “当时我父亲饿的头昏眼花，眼前是一片茫茫大海，除了几百个一起个邻里邻居，什么都没有啊，当天晚上，就要不少人投海自杀了，第二天早上，大家伙儿都知道没有活路，还不如一死了之，都一起跳海算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海神出现了！”

  罗本也是听的认真，老太太的神情现在一片肃然，围坐在篝火边的，不论是男人女人，也都停下了话头，静静的听老太太讲述当时的情况。

  “当时，正好是早晨，太阳刚升起来，我父亲已经走到了海里，海水都已经淹过了脖子，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海面的太阳里，出现了和以往不同的光……那种光，五颜六色的，晃的人睁不开眼睛，我父亲贴着海面，似乎看见海面上升起了什么东西，然后……整个海面，就好像开了锅一样的扑腾了起来，我父亲仔细一看，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莎莎和罗本齐齐的问道。

  老太太睁大了眼睛，好像自己就亲眼看到那景象一般激动地说道：“滚动的海面，其实都是鱼！各种各样的鱼！大的小的，还有一些魔兽，这些鱼都拼了命的向着海岸这边游了过来，最后都疯了似地冲上了海滩！”

  缓了缓气，老太太接着说道：“当时，准备跳海的人，基本上都被这些鱼冲上了上来，都倒在了海滩上，虽然都被撞的晕晕乎乎的，但是等所有人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海滩上全是各种各样的鱼，大大小小什么样的都有，从海滩上看过去，简直一眼望不到边，到最后，好多的鱼都烂在了海滩上，因为实在太多，他们都捡不过来。”

  罗本惊奇地问道：“这些，是海神的恩赐！？”

  老太太立刻怒道：“当然，我活了一辈子，还没见过鱼自己往海滩上跳的呢！还是我父亲他们准备跳海的时候，这不是海神的恩赐，还能是什么！？”

  罗本连忙闭嘴……

  莎莎眨眨眼睛，“奶奶，那海神长的什么样？”

  老太太微微叹了口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海神是大神，咱们这样的人是看不到海神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就算这样，海神还是救了咱们，你说海神是不是一个好神？”

  罗本按捺不住，又问道：“老人家，那海神他老人家住在哪呢？当时的光，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罗本尊敬的口气倒是让老太太看罗本又顺眼了几分，“海神哪，我想可能就住在太阳里，有的时候，在早上太阳经过海面的时候，就能看到海神身上发出的光芒，这个时候许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的，但是要是这个时候做了坏事，一定会被海神惩罚的！”

  罗本微微点头，“那……晚上的时候呢？海神他老人家是不是也会出现呢？”

  老太太一脸你太不懂事的神色，说道：“海神每一天不仅要照顾我们这些人，还要照顾千千万万的渔民，到了晚上，我们这些普通人都要回家休息了，海神自然是累了，早就休息了，怎么可能还出来，晚上的时候，都是见不到的！”

  “奶奶！那，要是不小心做了坏事，海神会怎么惩罚人呢？”莎莎瞪着大大的眼睛，显然是已经被老太太的故事吸引住了，罗本说完，赶忙又立刻发问。

  罗本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心思继续听下去了，微微的转过头，罗本看见，自己这一行人，每一个人都在静静的望着自己，眼中带着几分欣喜之色。

  明天早上，男人们还要去出海捕鱼，一批女人们也必须准备好去附近的城镇卖新鲜的鱼，大家等到篝火渐渐熄灭，也就各回各家了。

  罗本这些人的帐篷自然都在一起，现在，在背对渔村的一侧，罗本也升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所有人都坐到了一起。

  纳兰轻轻的摘取了罩在头上的面巾，很是惊讶地问道：“罗本，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类会有一些消息的。”

  罗本笑着搓搓手，“我并不知道。”

  “那你和她说的那么起劲？”

  在篝火里添了一根从崖上取下来的树枝，罗本解释道：“这一片海域荒凉的很，也看不见什么人烟，地图上根本没有任何的人类聚集点在这里，不过，我们现在没有线索，在茫茫大海上就那么寻找，想要找到那具遗骸，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今天我第一眼看到这个渔村，心里就十分的高兴。”

  “高兴什么？他们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要是我的话，我可不会认为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我族的先锋官遗骸埋在哪里！”纳兰十分奇怪。

  罗本看了看渔村那一边，已经完全陷入了黑暗，只余下哗哗海浪声的大海，多少有几分感慨地说道：“虽然我没有来到过大海，但是我知道，大海对人类而言，一直都是很神秘，特别是住在海边的人，他们会知道或者说……会编织出很多事情让自己相信，因为大海里有很多的事情，我们人类无法解释，我们十分困惑。”

  “如果那个魔族先锋灵魂还依旧存在的话，我想能够保留千年，那一定是一个十分强大的灵魂，埋藏在海底，也会对周围有一些影响，这些影响可能表现为很多种，而大海上任何怪异的情况，都会被人们说的十分离谱，甚至是一些十分不起眼的事情，也是如此，而这些整天出海打鱼的渔民，就是最好的观察者，虽然他们说的离谱，但只要我们能多少猜出一点，就够了！”

  娜塔莉嚼着一条鱼干，满眼惊讶，仿佛第一次认识罗本地说道：“罗本！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聪明啦！”

  罗本笑笑，“我以前就是那样的，幽灵船，骷髅海盗什么的，我都十分喜欢的，想到这个很简单，不过这次能得到一点消息，其实还是运气的成分居多，那个先锋灵魂，其实也可能就呆在海底一动不动……”

  纳兰看着面前的篝火，瞳孔之中闪着淡淡的微光，“这个消息，的确是很有价值的，因为，那个魔族的先锋，他的特殊能力，就是驱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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