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顾景明提着一桶啤酒一桶雪碧出现时,大伙立即上来围观。
温小雨看着那么多双好奇的眼睛望着她,瞬间有一种带幼儿园小朋友的错觉。
她笑眯眯给大伙介绍,这黄色的是酒,透明无色带气泡的是糖水。
她恨不得再学着幼儿园的老师,来一句:小朋友们喜不喜欢?高不高兴?
她想着想着,自己在那傻乐。
小孩子不能喝酒,温小雨一人给他们舀了一杯雪碧。
顾景浩一口气喝完后,瞪大眼睛巴喳巴喳了下嘴巴,回过神来立即抱着雪碧桶远离大人圈,只招呼孩子们围上去分着喝。
实在太好喝了,不能让大人们来跟他们抢。
温小雨见状笑得不行,两兄弟真是一模一样,都爱喝这种甜甜的碳酸饮料。
温小雨见顾景明郁闷地看着那桶雪碧,就悄咪咪地凑近他说,“明天我单独给你准备,留你路上喝。”
顾景明一听,立即眉开眼笑地去跟秦宏扬抢啤酒喝。
“来,景明,我敬你一杯。”秦宏扬举着杯子过来,“为我们的共同目标干杯。”
说完,他一饮而尽。
在桂花村,大家都默契的不称呼顾景明为“二皇子”,只喊他的名字,他自己也乐得自在。
“你是想敬我,还是想找理由多喝几杯。”顾景明调侃了他一句,也举杯饮尽。
大家都知道明天顾景明要离开,都端着啤酒或雪碧来敬他。
他来者不拒,杯杯干。
大家很少看见他这样好说话,所以都趁着这个时候,多敬他几杯。
温小雨边照顾着众人,也边时不时跟大伙喝酒。
一来二去的,大家都喝了不少。
有酒的夜晚,氛围总是不同。
热烈而放松。
当桶里的酒喝得快见底时,大家的情绪都很强高涨,话也越来越多。
秦宏扬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声情并茂地跟大家讲述在雪地里伏击敌人的过往。
说到激荡之处,他就着酒劲一跃而起,执起长枪在月下舞了起来,苍茫的月色下白雪中,一抹身影跳跃回旋,气壮山河。
平日清冷的顾景明,此时也热血沸腾,和着秦宏扬的步伐,低声吟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选自《秦风.无衣》)
他清泉般的嗓音,此时唱出了悲壮的情怀。
情不自禁的,徐九、秦云、顾景浩和白喆也跟着唱和:“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选自《秦风.无衣》)
家里的女眷们,听着激荡不已,跟着他们唱歌的节奏鼓着掌,整片山野在歌舞渲染下,变得辽阔而壮丽。
温小雨此时抛却了那点离别情怀,她的胸腔似乎被这战意点燃,昂扬高亢,似乎已经奔赴战场,直面胜利。
战歌嘹亮,人心齐向。
顾景明从未如此放纵自己。
今晚,也许是夜色太美,也许是酒气熏人。
在这离别的情景中,在与爱人亲友的相聚里,他不再压抑自己,卸下所有的心防,放松地与大伙聊天、喝酒、唱歌。
这时的他,才像这个年纪的男孩。
直抒胸臆,酣畅淋漓。
唱着唱着,他看向温小雨,专注而热烈。
高亢地歌声逐渐转低,语调微微一转,吟诵起“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温小雨也喝了不少酒,她迎着顾景明的眸光,沉醉迷离。
此时,她的眼中没有皎洁月色,没有皑皑白雪,只有顾景明专注的眼眸。
这个男人,在离别之夜,对着她轻唱动人而古老的歌曲。
她觉得自己醉了,醉倒在他的深情里。
唱着唱着,顾景明牵着她走到月色下白雪里,徒留一双牵手的背影,以及隐约的歌声。
看着他们出神的家人,似乎隐约听到,两人同时反复唱和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众人沉默着,慢慢散了。
空旷的坡顶,苍茫的月色雪景里,只剩下两人。
手牵着手在雪地里来回走着走着,久久不愿回房歇下。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很长,他们都愿意陪着彼此走到天荒地老。
再不愿意,离别的时刻仍是踩着点到来。
次日早上,温小雨起了个大早。
她从空间里掏出瓶瓶罐罐,给顾景明讲解各种药的用法和功效。
顾景明看着堆满包袱的瓶瓶罐罐,揉了揉温小雨的头道:“不用太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如今的他不同,他有妻有家,他会为了她保重自己。
他不放心的,是她。
她看着厉害,实则最是心软。
“小雨,你也答应我,帮人也要有个度,一定先保护好自己,任何可能伤害到自己的事情,都不要去做。”
“还有,不管别人多凄惨,都不能再接人回我们家住。”
“实在别人没地方住,就让他们去那边的学堂里暂住。”
“让外人到家里住,我不放心。”
温小雨郑重的点头,她的善良不是没有底线。
她的背后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她不会让家人涉险。
“你也要小心,吃的喝的一定让九爷爷检查过后,确认没问题再用。”
“不要让自己受伤。如果……如果真的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仅是你的妻子,还是一名大夫。”
“让我知道,我才能想办法帮你。”
温小雨最受不了,以前看小说经常出现的桥段,总是以怕对方担心为由,各种隐瞒和欺骗。
她自己的准则是,事情发生了,虽然不可避免的会有情绪,但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问题。
而只有让彼此了解情况,才能一起想办法,才能共度难关。
温小雨看着顾景明,又一次认真地说:“如果我知道你欺骗我,隐瞒我,就算是为了我好,我也会生气。”
“我不喜欢报喜不报忧那套,我们是夫妻,是荣辱与共的一体。”
“好的坏的,我们都应该一起承担。”
顾景明动容地看着她,郑重点头。
这是他的妻子,是可以与他并肩站立,一起面对一切困境的爱人与战友。
两人在屋里拥抱着说了许久的话,他们对对方都有说不完的担心与挂念。
另一边,白韵也跟蓝氏和白喆在屋里依依不舍着。
“韵儿,你在这边要照顾好自己,要不我留下紫鸢给你?”
蓝氏拉着女儿的手,不舍地叮嘱道,随即又自己意识到不妥,“算了算了,紫鸢还是跟我回去,小雨她们都没人伺候,你也早早习惯这样的日子为好。”
白韵看着娘亲这样,眼眶微红道:“娘,你放心,小雨这里什么都好,我没有不习惯,也不需要人伺候。”
“我这里的日子舒坦得很,除了想你和弟弟外,别的都特别好。倒是家里这般,我才是担心你和弟弟。”
说着说着,她哽咽了起来。
娘亲在家的日子不好过,她却不能在旁边帮她分担。
蓝氏看着这段时间开朗了许多的女儿,欣慰道:“你能过得好,娘就放心了。你在这边,遇到事情,多听听小雨的意见,不要自己冲动行事。”
蓝氏揽着两个孩子,下定决心道:“经过在这里的日子,我想好了,与其在那个家里为难自己,还不如早早走出来。”
“我一回去就着手安排铺子的事情,然后等这边的书院一开,我就带着喆儿过来住。”
这段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
像李氏、白氏两位姐姐,她们虽然失去了丈夫,但是跟着子女在一起的日子也很舒坦。
没有一大家子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她们过得比这个世道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更自在轻松。
而她,有男人却还不如没男人,因为男人而生出的不是依靠和依仗,而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婆母强势刁难不说,他们宦官人家还看不上她的商人出身,一边享受着她的供养,一边嫌弃着她的铜臭味。
那她成全他们,带着她的铜臭味离开他们,让他们带着他们的尊严与脸面,继续过他们的清雅日子吧。
她想清楚了,在桂花村的生活才是她向往的自在生活。
到时她有钱有儿有女,自己当家做主,谁还稀罕回去伺候他们一大家子。
世间女子嫁人,能像温小雨和顾景明那样,有着势均力敌的相处模式的,实在太少。
她希望她的韵儿,能够像小雨学习,自立自强,以后在夫家有底气与丈夫并排站在一处,活出自己的精彩。
白韵和白喆听出蓝氏的决绝,心中高兴又担心。
高兴她们马上又可以团聚,她们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牢笼。
又担心娘亲回去,面临一大家子的为难,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白喆紧紧握着母亲和姐姐的手,坚定道:“娘,姐姐,放心!我一定会帮助娘亲脱离家里,来桂花村居住的。”
他长大了,他是男子汉了,他一定会护住娘亲和姐姐的。
这段时日,他接触到的都是有本事的男人,在他们身上他看到了区别于家里父亲一般的男人,他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活着。
有自己的责任与底线,掌握本领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活得自在又逍遥。
他想成为像他们一样优秀的人,能够自主地决定自己未来的生活,能够自主选择自己的伴侣,能够护住自己在意的人。
母子三人在桂花村的这段时间,都见识到了有别于自己生活的另一种模板,逐渐觉醒自己内心的追求与渴望。
当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之后,人就会变得更有行动力。
他们在屋里互相打气着,一起憧憬着未来,深感未来可期。
他们深信,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天色越来越亮,离别的时刻越来越近。
“主子,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顾景明和温小雨的房门外,西影的声音响起。
“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温小雨抱着顾景明轻声催促道。
随即,顾景明拎着温小雨给的包袱,牵着她走出了房门。
“西风、西月!”
“在!”两个黑影立即跪在他们的面前。
温小雨好奇地到处张望,企图看出平时这些人都是藏在哪里的,怎么能做到不让人发现,又随时听到呼喊就出现的?
顾景明看她好奇宝宝的模样,好笑地把她的脸扳回,“别看了,能让你随便发现他们躲在哪,他们也不用混了。”
温小雨吐了吐舌头,不再探头探脑。
顾景明对西风西月严厉地下达命令:“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俩的任务只有一个,护好夫人!”
“只要不是我亲自来,不管谁让你们去办别的事,你们一概不理,只需记住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护好夫人。”
“若夫人有个闪失,你们提头来见!”
“是!”
“是!”
西风、西月丝毫不敢怠慢。
从被抓来第一次见面,他们就知道夫人的厉害。
这两日他们也看出主子对夫人的看重,他们的直觉告诉他们,宁可得罪主子都不要得罪夫人。
所以,两人对温小雨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的。
院子外, 一队人马已经候在外面。
见到顾景明和温小雨走出来,所有人都单膝跪地见礼。
“都起来吧,再次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顾景明吩咐完,就转身跟李氏和白氏两位母亲道别。
温小雨则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顾景浩,“里面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些药,每瓶都贴了标签,写上了说明。”
“你先用着,用完了下次济世堂送药去军营的时候,我再给你送去。”
“包袱里还有我自制的牛肉干,给你当零嘴吃。”
说着她又递给顾景浩一个水囊,“这是昨晚你爱喝的那种糖水,留给你在路上解馋。”
顾景浩红着眼圈一样一样接过,宝贝地抱在怀里。
他看着温小雨委屈地说道:“大嫂,以后我会好久好久都吃不上你做的菜了。”
“你要经常给我寄好吃的来。”
顾景明看不得他唧唧歪歪地样子,一把拎起他丢到马车上,说了声,“走了。”
他再次拜别了家里人,也钻上了马车,带着顾景浩、徐九、蓝氏、白喆出发了。
温小雨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还未来得及伤感,就在坡下见到深一脚浅一脚向她跑来的温柱子。
“小雨,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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