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起锚,开航
托尼杨交代完了三副,又拿起对讲机呼叫轮机长,让他准备好机舱有关的事情,终于放下心来。
他跟在检察官和大副二人十来米的后面,等吩咐完事情,连忙快步赶上,这时休息中的二副也接到通知知道检察官来了,从宿舍出来和三人汇合。
从甲板到驾驶台的路完全没有乘客,和远处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一对比,更显得安静,只有丝丝的风越过船头,无力的翻动船长棉衣上的绒毛。
检查完早就准备好的手续,又拿过船长递来的信封,检察官满意于信封的厚度,出于职责原因,开出来几个不大的缺陷,让船长整改,船长和三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满口答应下来。
等到检察官下船了,大副赶忙和船长报假,“船长,我突然肚子疼,先回去上个厕所。”
船长随意地点点头,终于应付过这次的检查,他也放松了不少,一路到梯口送走了检察官,他继续等待那几个重点乘客,同时也用不同语言和不同国家的乘客问好。
倪宽突然皱了下眉头,他那虚无缥缈的第六感突然轻微一动,他赶忙放开五感,什么情况都没有,有心用精神力探查,这一船几千号人,也不知道从何查起。
一旁的修竹不知道倪宽怎么了,刚想说话,倪宽伸手拦住,又仔细感知周围了一番,毫无收获,只得收回五感。
而那第六感也只是动了一下就毫无反应,但那一下极为吓人,
像是偷吃东西的老鼠猛然听到身后传来蛇的嘶嘶声,预感到大祸临头一般。
倪宽隐隐有一种什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改变的无力感,于是毫无头绪的他渐渐焦躁起来。
“修竹,我觉得我们应该换一个交通工具,要不我们下船,到时候直接飞机去冰岛。”
倪宽疑神疑鬼的四处看看,激动的抓住修竹双肩,“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这条船上有什么隐秘的危险。”
修竹点点头,依然在手机上继续输入着什么,她说,
“倪宽,你有流光在手,这艘船是近海航行,就算沉船也能有自保之力,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有危险出现在这艘船上,那我们就更不能走了,如果因为我们离开这艘船,而导致原本能活下来的人死掉,就…”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倪宽焦躁不已,他感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蜘蛛正在编织巨大的网,网的中心就是他,他像个感到危险又毫无头绪的,一个愚蠢的猎物,只知道在原地急的团团转,然后蜘蛛终于准备收网,要开始享用大餐。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记住现在开始渐渐变淡的危险感觉,他看着修竹的眼睛,她黑棕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着令人平静的力量,“或许,是我的感觉出错了。我只是有些担心之后要完成的任务,无意中错判了感觉。”
修竹仰起手机给倪宽看,里面是和当地武装部通信的结果,“我已经联系过了,一会武装部会带来一些弹药和两把手枪,事情有些急了,没办法调过来更多的东西,至少能够保证一些船上的安全。”
那种危险感终于消失了,倪宽努力回想那种感觉,终于还是抓了个空。他点了点头,心里对接下来的行程还是有些悲观,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修竹对他笑了笑,又拿起手机,大概是和武装部的人进一步沟通吧。
中午去餐厅吃过了饭,倪宽躺在床上正在午休,这是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一旁的修竹已经睡着了,两个人生物钟几乎一模一样。
倪宽眼中的困意越来越重,他虽然一般只需要睡眠5小时,但是能多睡为什么不多睡?现在的他丝毫没有去主动驱散睡意,脑子里面之前的胡思乱想渐渐变得平静,意识慢慢被遮掩,眼看就要进入梦乡。
突然船体轻微一震,隐约传来有人呼号的声音,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的墙壁外边传来若干欢快的脚步和嘻嘻哈哈的声音。
倪宽惺忪的张开眼,远远地听到金属链条哗啦哗啦的抖动声音,他有些疑惑的坐起身,轻轻给好像有些寒冷的修竹加盖了毛毯。他向着窗外张望,发现好多人都满脸好奇的往船首走去,不少小孩子嬉闹之间满脸兴奋。
倪宽打开门,顺着人群缓缓往前走着。他从灯光走到阳光下,此时寒风已经停止了,五星红旗高高的挂在桅杆右侧,缓缓的舒卷着。
冬日偶尔也会有极为温暖的时候,正巧太阳直射在港口,高高的天上只有极少的薄云,实在是少有的好天气,倪宽随着人群慢慢走到船头的艏楼甲板。
此时所有的缆绳已经解开,倪宽脚下,水手们正在操纵设备绞起锚链,倪宽听到的金属链条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周围全是人,大家站在船头,享受着这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几个孩子欢快的跑来跑去,不少人拿着手机和朋友合影留念,几个中年人围成一堆高谈阔论。
一阵巨大的水声从船下方传来,人们哗的一声都叫嚷开来,激动地把头伸出舷外看着,水手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表演性质般叫喊道:“锚链出水——”
几个中年人也抵挡不住好奇心,高谈阔论暂时终止,都把头往船舷外面凑过去,发出惊叹声。
“哎,这么大的锚啊,难怪能拉得动游轮。”
“哎呦不行,我看的害怕,船离水面实在是太高了。”
这时候船外的广播突然响起,“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各位乘坐富丽集号豪华游轮,我们船自天津大沽口出发,途径韩国,日本,俄罗斯,北欧诸国,第一停靠站为冰岛,第二停靠站为…”
船长以标准的普通话向中国乘客播报,完了又用正宗伦敦腔口音的英语重复了一遍。
乘客们听着播报,手上也没停下来,有不少海鸥被轮船鸣笛声吸引过来,这些老鸟们用娴熟的姿态飞在空中,或落在船舷上,向着游客讨要心爱的薯条。
孩子们激动地乱叫乱跳,也没有吓到老练的海鸥,见过无数船舶和乘客的它们自有一种淡定的高手风范,只是薯条偶尔被同类抢走,顿时发出气急败坏的鸣叫。
“开航!”老船长的声音从驾驶台传出,没有用广播,却也足够甲板上的乘客听到,于是乘客们发出欢呼声,在游轮巨大的鸣笛声中,左满舵的豪华游轮缓缓进入航道,驶出天津港,向着波澜壮阔的大海前进。
海风轻轻的吹拂,离岸还不远,海鸥们舍不得食物,还呆在船上,游轮后面强劲的螺旋桨划出巨大的波纹,几十只海鸟飞在船后,不时叼出一只只倒霉的被桨叶打伤或打死的鱼。
耳边满是海鸥和海鸟欢快的叫声,嘈杂欢笑的人声。倪宽忽然有一种游离于社会之外的巨大疏离感,那些人们笑啊,闹啊,释放着平日积攒下来的压力,倪宽却觉得他离他们越来越远,他开始胡思乱想。
倪宽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老连队的兄弟们,每天日复一日的站岗训练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想到了自己曾经学校里的同学们,他以前暗恋过的女生,直到毕业也没有表白;
他想到齐建国,他应该还在云南执行任务吧;想到队长,a4小队应该磨合的差不多了,不知道有没有开始猎杀怪兽去了;想到老城区最后又哭着和自己道别的莫柯柯,真是个爱哭的丫头,希望保安公司的人保护好她;
他想到在家的父母,二老的身体都还健康,只是母亲前几天体检血红蛋白浓度太低,由于经常加班,长期的贫血…他却无法陪在父母身边。
倪宽轻轻低下头去,帽子盖住了阳光,把他的脸藏进阴影里,他离开了欢呼吵闹的人群。低头快步走回了房间,轻手轻脚的开关门,发现修竹依然在沉睡。
是因为战友在身边吗?修竹的睡脸毫无防备,倪宽记得以前野外拉练的时候,他一直和修竹一组,晚上守夜,俩人靠在一块,一人值夜一人睡觉,倪宽也曾看过修竹的睡脸,眉毛都揪在一起,加上迷彩涂料和忽明忽暗的火光,完全看不清楚表情。
倪宽悄悄的躺到床上,没有惊醒修竹,但修竹好像有点怕冷,感受到倪宽身上还残留的阳光的气息,她慢慢的靠了过来,倪宽看着修竹,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咦?那次拉练是去哪里来着?好像是山西一个无人的废弃村落来着...倪宽想着想着,困意袭来,他终于嘴角带笑,沉沉睡去。
其实倪宽也有很多话没有说,他高中毕业那天没有说,离开老连队去特战时没有说,这次修竹执意留在船上也没有说。
他其实并不关心死多少人,不仅仅是因为任务执行的多了,他开始变得冷血。
他只想保护好身边认识的人,对于其他人那些美好,或是丑陋的事物和人生,倪宽并不关心,他也没有精力去关心,每个人的世界就那么小,只能容纳几个特别的人。
他只想和修竹平平安安的完成任务,仅此而已。
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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