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螳螂、蝉、黄雀
与首都岛隔湖相望的大陆东湖湖畔,向东行几公里,便是鳄龙港。
鳄龙港矗立着环首都经济圈最高的大楼,东湖城市广场。
大楼有90层,囊括有写字楼,商场,住宅,停车场及顶部8层的七星酒店。
马潜举着望远镜,翘着二郎腿躺在躺椅上往天空眺望,她所1在的地方正是90层总统套房的露天阳台。
“哦,抓到了。”马潜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直起身子,望远镜捕捉到眼球活动自动调节焦距,看清后,她感慨一句,“哎呀哎呀,以屾哥可真是。”
话音刚落,她身边那张躺椅上正晒着日光浴的女性摘掉了墨镜,从小桌子上取了另一只望远镜,朝着马潜望的方向看去。
马潜放下望远镜,对旁边的人笑道:“小汐啊,小姑说得没错吧,他们是一路人。”
那张躺椅上的人正是现帝国经济署新闻发言人,欧以屾的初恋,马汐。
马汐长着一双漂亮的凤眼,线条精致得像是雕刻出来的,完美的竟不似天然所成。
她凤眸柳眉一挑,眼波流转,本是千娇百媚的模样,因出身军旅之家,变成了一股英气。
马汐将望远镜放下,又重新戴上墨镜,继续悠哉地晒着太阳,懒声道:“你现在可不是我小姑了,你忘了?爷爷新夫人刚给你添了个小妹妹,那个才是我的小姑。”
“还真忘了。也不知道他们俩谁这么能折腾,老爷子身子骨都那样了,还能整出个孩子,厉害。”马潜伸了个懒腰又躺下去了。
两人静默许久,好似真的在享受悠闲假日,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马汐先开了口,侧过头去。
“是也不是。”马潜惋惜道:“我一开始是想给你出口恶气,把那人揪出来连锅端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以屾哥管得可真严,估计我是没办法把人引出来了。”
“所以?”马汐问道。
马潜大言不惭道:“虽然没成,但姑姑好歹是出了力的,我呢,不想默默无闻的付出,所以拉你过来看看我的诚意嘛。”
马汐又是沉默,片刻后才缓声问道:“你确定就是他吗?”
“当然,我能向你保证,那位翳老板就是当年炸掉了储藏仓的幕后真凶。”马潜坐起身来蛊惑道:“他也是个欧家人,当年是欧以屾包庇了他,才让他能逍遥法外至今的。是欧家人让你过着如今孤儿寡母的苦日子,你不想做点什么吗?”
马汐不为所动,却是问道:“你说是他做的,证据呢?”
马潜耸耸肩。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以屾哥给他收尾收得太仔细了。我只查到当时三家账户的多单快要穿仓之际,那一大笔神秘的做多资金是来自那个翳老板。”
“所以你不能证明这件事和他们有关。”马汐淡淡道。
“但我相信巧合太多了就是有意为之。”马潜说道,“尘埃落定之后,三家相关户头上都多了一笔钱,而翳老板在此之后就成了三家的座上宾,甚至现在是埃克曼家的御用掮客,这么看,你不觉得,这个翳老板是赚了你亡夫那笔送命钱,同时又拿那笔钱向那三家示好吗?合着栾二哥就是个冤大头嘛~”
马汐不语,手却渐渐握了起来。
马潜瞥了一眼她紧握的拳头,不嫌事大的挑拨道:“这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还是说,你对以屾哥还有旧情在?”
马潜装模作样的大惊小怪道:“不会吧~”
马汐冷冷地瞪了马潜一眼,硬声道:“你找上我到底为了什么。”
马潜笑眯眯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打算继承老爷子的位子,所以想多找几个盟友。”
马汐提醒道:“三叔七叔年富力强,你恐怕挣不过他俩。”
“那这就是我的事了,其实我不急的,四十岁之前能坐上那个位子就行。”马潜状似突然想起什么,继而说道:“到那个时候,雨声也十八九了。”
马汐眉头一皱,冷声道:“你提他做什么?”
“我只是想雨声作为栾二哥唯一的孩子,也该有争一争那个位子的权力。”马潜云淡风轻地说道:“或许,我可以学老爷子曾经对待以屾哥那样,先帮雨声保留元首的位子,等他羽翼丰满。”
马汐上下打量着马潜,问道:“你的身体好了?”
“当然。”马潜笑道。
马汐了然的笑道:“看来是身体好了,所以野心也跟着活过来了。”
随即马汐又问道:“只是这么多年的空白,你要怎么补上?以你现在的军衔,这路可太长了,我可不想这么早就上了你这条木板船。”
马潜哈哈大笑起来,“明白明白,我自是先把小破船建好些,再邀你上来。”
说罢,马潜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眸中一闪,自言自语道:“欧以屾可以用八年时间征服欧家,我马潜也可以。”
马汐侧目凝视着她,突然说道:“你若真作出成绩了,我便与你合作,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马潜道。
马汐眼神坚毅,缓缓道:“帮我坐上马家家主的位子,你需要的不是一个栾家元帅的候选人,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你同心同德的马家大家长。”
马潜没有应下,而是说道:“你可真是一点亏也不吃,我想让你帮我,你却要我先帮你。”
马汐将小桌子上的柠檬水拿了起来,举杯道:“很显然我成功的概率比你大多了。”
马汐三年前从栾家搬回了马家,族里人尽皆知,外头倒是没有一点风声,这大概是栾季炀两口子的手笔,具体是什么情况马潜确实不知。
不过马汐只身一人回来,把六岁的栾雨声留在了栾家,三年来两人相见不过寥寥几面,当真是个狠心肠。
马潜迟疑,以马汐这几年在族里活跃的程度,她手里这一票肯定不是关键票,那么马汐要的不是票,而是想让她帮着做点脏事。
从合作到当个称手的工具,这个落差还是让马潜犹豫了。
不过马潜转念一想,做不做的选择权在她手上,如果是顺手的事,她就帮个忙,马汐能成为家主,对她至少没有坏处。
随即也拿起了杯子,与马汐轻轻碰杯,“敬家主。”
两人微笑着抿了一口,复又天南地北的闲谈起来。
到了正午时分,马潜被军部叫回去开会,这场约会才结束。
等马潜走后许久,马汐拿出联络器给马克打了语音。
马克如今和马潜在一个队里。
马汐先是寒暄几句,问他什么时候回老宅一趟,又问了他最近身体如何,最后才隐晦地问他现在有没有在忙,自己是否打扰到他。
马克不知道马汐的来意,只说一会儿队里要开会,和她聊不了多久。
马汐心里有底,随口又说了几句,便借口不打扰他做正事,掐断了通话。
确定了马潜是真的回军部开会,马汐这才起身换回了便服,下楼取车。
.
欧以屾走后,霍钊赶紧下到地下三楼察看情况,他刚刚可是看清楚了,欧以屾衣服上带着血迹。
以他对欧以屾的了解,打他老大就跟玩似的,他断定这血定是从他老大身上出的。
果不其然,他一下楼,就被血淋淋的场面吓得一哆嗦。
厅边上的鱼缸里,那条巨骨舌鱼已经翻肚皮沉在缸底,近两米的大鱼血量惊人,把整缸都染成血红色。
而他老大,脸被揍得变了形,半边脸现在猪头一般的肿了起来,血水糊了一脸,滴在地上到处都是。
欧影翳站不稳,索性就坐地上不起来了。
霍钊赶紧上前,察看欧影翳的情况,嚷嚷道:“老大,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啊?你现在意识是清醒的吗?”
欧影翳一见是他,气不打一处来,反手抄起欧以屾刚刚坐过的椅子,就往霍钊身上招呼。
好在欧影翳被教训过,身上力气小了很多,准头也不行,霍钊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他又打量着欧影翳周身似乎没有别的凶器,这才又凑上前,扶着欧影翳坐到沙发上,寻了块冰过的湿毛巾给他擦脸。
欧影翳瘫在沙发上,任霍钊给他收拾,眼睛却冷冷地盯着霍钊看。
毛球球上次过来,见到她的人本来就不多,听到她讲解实验结果的人就更是寥寥无几。
不仅能准确说出药剂的名称,还知道副作用显现时间,可见他身边有欧以屾的人。
想来想去,欧影翳把能排除的都排除了,就只剩下一个霍钊了。
妈的,这就是个叛徒,欧以屾放在他身边监控他的眼线。他现在真想把霍钊的脑袋拧下来,钉在最后的晚餐上,代替犹大,挂在一楼大厅里展示。
但可气的是他不能这么做。
欧以屾心思缜密,断不可能会犯暴露眼线的低级错误。无非是挑明了告诉他,霍钊是他欧以屾的人,离他最近的地方,时刻有一只掐着他脖子的手。
他能拿霍钊怎么办?这就是一个电子脚铐,脚铐在,他能在外头自由逍遥,脚铐不在,欧以屾就能让他见不到太阳。
霍钊不敢去看欧影翳的眼睛,不用怀疑,他能肯定老大已经知道他是欧以屾的人了。
在老大身边这些年,他其实没做什么对不起老大的事,欧帅安排他过来,是监视也是保护。老大惹出的事都是透过他传到欧帅那里,老大自己解决不了的烂摊子,最后都是通过欧帅的手处理了。
这样一想,霍钊反而觉得自己挺委屈的,这么多年他任劳任怨,真就只犯了和欧帅暗通款曲这一条错。
“老大。”霍钊陪着笑,期期艾艾道:“你消消气,我去给你叫医生来吧?”
欧影翳冷哼一声,踹了霍钊腿肚子一脚,骂道:“滚滚滚,我最近不想看到你,养条狗都比养你强。”
霍钊面上火辣辣的,也不好再说,忙出去换别人过来。
欧影翳闭着眼睛在沙发上养神,只是身上的疼痛让他静不下心来,他不由又为新项目尚未开始便折戟沉沙而烦心。
安全屋的门又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欧影翳面前。
“不是让你滚出去了吗?”欧影翳不耐烦地骂道。
“你让谁滚出去?”
来人不是霍钊,而是方才才和马潜结盟的马汐。
欧影翳睁开那只伤得不重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见她坐到自己边上,拿了霍钊留下的毛巾帮他擦脸。
“你怎么过来了?”欧影翳伸手揽住马汐的腰,语气亲密。
马汐却是明知故问道:“谁把你打成这样?”
欧影翳嘁了一声,说道:“还能有谁,欧以屾呗。”
“帮你把血放了。”马汐按住欧影翳的脸,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别乱动。”
说着在欧影翳肿起的眼皮上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肿包消了不少,眼睛也能睁开了。
马汐擦去匕首上的血迹,问道:“他是为什么打你?”
“一桩还没成的生意。”欧影翳上前要去抱马汐。
马汐用指头抵在了他额头上,把他推远了些,嫌弃道:“都是血,脏死了。”
“真薄情。”欧影翳无所谓地躺回去。
马汐媚眼一斜,笑道:“你做生意能找上马潜,也是笨的可以了。”
欧影翳侧目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马汐枕到了欧影翳的肩上,踢了鞋子,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缓缓道来。
“你就算要找也得找我三叔马智或者七叔马畑,他们俩在军部才是呼风唤雨的人物。马潜可比不上他们,废材一个。”
欧影翳问道:“马智和马畑可是在你家老爷子眼皮子底下的,他们敢顶风作案?”
马汐回道:“老爷子现在可没精力管他们了,前年老爷子跌了一跤,身子骨就一年不如一年了,我三叔就是看着老爷子不行了,才有了这第六任夫人。”
“这第六任夫人又有什么说法?”欧影翳对马家的八卦很感兴趣。
“这还不简单,年纪大了,谁在他身边,谁就能拿捏他,他得给自己找手脚。”马汐淡淡道,“之前马潜的omega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族里颇有话语权。人老了,总是更依赖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三叔就是看到了这一点,硬是在人严防死守下插了个年轻貌美的小omega进去,前段时间还生了个女孩。”
“老爷子可真是老当益壮。”欧影翳阴阳怪气地嘲了一句。
马汐手指勾着欧影翳衬衫的衣摆,一下轻一下重的扯着,“所以说了,你走他俩的路子,可比走马潜的强。”
“无所谓了。”欧影翳无奈道:“反正我哥三令五申不准我弄了。”
马汐沉默须臾,最后低低咒骂一句,“他可真讨厌。”
欧影翳笑得身体都抖了起来,打趣道:“这么说你初恋老情人啊?真刻薄。”
马汐起身,转头瞪了他一眼,欧影翳举了举手,示意自己投降了。
马汐摸了摸他的脸,问道:“不去医院吗?”
“明天去,今天不想动。”欧影翳与马汐对视着,他的眼睛带着钩子,钩着马汐。
“是都不想动吗?”马汐笑着亲了亲他的唇,手一点点往下,解开了他的扣子。
欧影翳咦了一声,故意拿她之前的话揶她,“不是嫌脏吗?”
马汐将他一推,骂道:“少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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