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雾见天
让陈予秋住在荔景花园,倒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譬如贺闻朝可以正大光明的把自己的东西往蒋莞家里搬,越来越多。
原因也很让人无法拒绝:只要陈予秋在十五层住一天,他就不能回去住。
蒋莞当然不会撵他去和那个继妹住,对于这种‘半同居’转为稀里糊涂的‘同居’情况,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
反正和贺闻朝同居没有半点坏处,有人给做饭给打扫房间继续当‘田螺姑娘’这件事就不说了。
重点是她还能每天抱着他睡觉,多完美啊!
——除了晚上‘运动’有点累之外。
可蒋莞不明白的是:“你继妹要是长期在京北实习的话,不打算出去租个房子吗?”
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月两个月也不是不能忍受,但如果长期住在别人家里的话……正常人都会不好意思吧?
况且陈予秋和贺闻朝也没有血缘关系,她不会觉得别扭么?
“她说公司的宿舍名额五月份有空缺,到时候就可以搬过去住。”贺闻朝漠然的解释着:“在此之前先在这里过渡一下。”
“我本来想找个短租房让她搬走,可我妈打电话说她不放心,毕竟陈予秋是第一次来京北,人生地不[shu]。”
“如果我执意要让她搬走,她就过来陪她住一段。”
蒋莞听着有些不是滋味,喃喃道:“你妈妈对她还挺上心的。”
从前她和白若眉有过一面之缘,那次谈话中,对方给她的印象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对贺闻朝的态度也是控制多过关心。
可她现在反倒对继女这么上心,还让亲儿子帮衬着……蒋莞是个护短的,心里着实不爽。
贺闻朝见她面[se]不虞,以为她是害怕和白若眉见面,便淡淡说了句:“放心,我妈不会过来的。”
“知道你不想见家长。”
“你误会了。”蒋莞依偎过去搂住他的手臂,轻声道:“我没有不想见家长,就是,就是……”
再等等吧,她只是还没做好准备。
贺闻朝不想听她‘就是’之后半天编不出来的言论,生硬地转移话题:“晚上想吃什么?”
这是他给的一个台阶,蒋莞轻轻舒了[kou]气。
她笑笑:“你做什么就吃什么。”
晚上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看着头顶暗[se]的星空灯,没有做其他的事,氛围却格外温馨。
“贺闻朝。”蒋莞问他:“你渴望亲情吗?”
这是她这几l天就很想问的一个问题,在这样一个轻松的状态中,很自然的就问出来了。
旁边躺着的男人分明没睡着,却不言语。
蒋莞笑了笑,侧身依偎在他怀中,声音柔和:“你可以和我说心事的,什么都可以说。”
她知道如果真的对亲情一点期待都没有,贺闻朝不会帮白若眉的忙。
他留下陈予秋不是为
了找机会和她同居,相反的,这才是一个借[kou]——本质就是贺闻朝他不忍驳了母亲的面子而已。()
他总是看着冷冷的,容易被人误会,实际上比谁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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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帮个忙而已,举手之劳。”贺闻朝回避这个问题,淡淡道:“睡觉吧。”
他说着,像拍小孩儿一样的拍了拍她的背,轻轻抚摸,哄她睡觉。
蒋莞忽然就有些难过。
只有她知道白若眉一定不会喜欢自己的,如果到了见家长的那一步,他会很为难吧?
-
陈予秋的出现牵连出来白若眉,蒋莞不可避免地想到过去的事情,意识到她和贺闻朝早晚有一天要见双方家长的这个事实,一连几l天都闷闷不乐。
祸不单行,不准时的经期也跟着来凑热闹。
蒋莞强撑着[jing]神去上班,面颊苍白的连腮红都遮不住。
“莞姐。”崔莹都看出来她状态不对,轻声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儿。”蒋莞疲惫地挥了挥手:“姨妈来了,不打紧。”
女生每个月都有这么几l天,她月事期间一贯是有些疼的。
这次只不过是因为心情不好,内分泌失调,疼的更严重了一些。
崔莹作为女孩子,当然也能理解月经时那种痛。
看似能忍,实则一[bo]一[bo]疼起来的时候像是钝刀子割[rou]。
“莞姐,不如你回去休息吧。”她柔声劝慰:“今天也没什么事情了。”
分公司招聘的员工在适应之后,整体运作也就渐渐走上正轨了,她作为管理者说忙也忙,说不忙也不忙,比如最近两天,都没什么要紧事。
蒋莞听了也没坚持,点了点头。
只是回家休息也碰见不速之客,她刚躺在沙发上歇了会儿,就听见门[kou]传来的‘砰砰’敲门声。
强撑着难受走过去一看,是陈予秋。
这姑娘已经来这儿接近半个月了,自然知道她和贺闻朝就住在楼下,时不时就过来打扰。
蒋莞蹙眉,给她开门。
“嫂子,你……”陈予秋本来兴致勃勃,在看到她鬼一样的脸[se]后戛然而止,声音变调:“你怎么了?”
“没事。”蒋莞走回沙发上躺下,蜷起膝盖窝着,试图用婴儿一样的姿势来缓解疼痛。
陈予秋看她捂着小腹,猜出端倪:“你来大姨妈了?”
蒋莞:“嗯……”
“那你家有红糖吗?”陈予秋转了转眼珠:“我给你冲杯红糖水吧。”
嗯?蒋莞见她今天突然转[xing],有些诧异,但还是说了句:“有,在厨房。”
既然陈予秋有心示好,那她也没必要拿乔。
五分钟后,小姑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递给她。
用玻璃杯装的,深[se][ye]体烫的杯壁都是水蒸汽,瞧着就很暖和。
蒋莞捧着喝了[kou],轻声道谢。
“嫂子,不用谢我,其实
() 我是有事儿来求你的。”陈予秋笑眯眯的:“闻朝哥不是下周在京北的大剧院有演奏会么?你能不能给我弄来两张票啊?”
……
怪不得今天这么乖(),又是给冲红糖水又是嘘寒问暖的⊙()_[((),原来是有求于人,要她帮忙。
蒋莞有些无语,疲惫的回她:“行。”
这种请求其实就是小事一桩,她都不用去找贺闻朝,叶数那里就有不少备着的票是用来送人的。
“真的呀!”陈予秋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眼睛一亮,是实打实的惊喜:“嫂子,太谢谢你了!”
这声道谢,自然也是发自内心。
“不用了。”蒋莞想了想,说:“你知道我对你好就行。”
“嗯嗯。”陈予秋使劲儿点头。
蒋莞忍不住翘了翘唇角,心想这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还是好哄,随便给点甜头就晕头转向了。
现在的陈予秋比起之前的刺猬模样,就像是变了个人。
蒋莞从一开始就能看出来这姑娘的出现就是为了膈应贺闻朝的,她也不见得喜欢白若眉——毕竟长大了的女孩儿,大多都会讨厌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父亲身边突然出现了另一半。
这倒也不是偏激,算人之常情。
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陈予秋就只能选择别的渠道来发泄。
比如给贺闻朝添堵,顺便给白若眉添堵,让大家都和她一起不开心……说到底就是幼稚到家了。
不过这对于蒋莞而言,却是个可以利用的契机。
如今白若眉这么看重自己的新家庭,看重这个陈予秋这个继女,那她恰恰可以和其打好关系。
蒋莞看着女孩儿雀跃的模样,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腮红没抹匀。”
陈予秋如今对她好感度爆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孩子气的问:“啊?真的么?”
“嗯,粉质不好。”蒋莞点了点头:“我年前囤了一盒新的还没拆封,你拿去用吧。”
“啊?”陈予秋一愣,有些羞涩:“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蒋莞笑了笑,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谆谆教导的大姐姐:“像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和花骨朵似的,就应该好好打扮嘛。”
“嫂子,”陈予秋听着她的柔声细语,不免惭愧:“对不起啊,我之前…我之前对你的态度不好,你却一点都不计较。”
道歉的时候,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都不自觉的绞在一起了。
蒋莞注意到这个细节,唇角的梨涡愈发深邃。
“没什么。”她状似无意地说:“以后都是一家人。”
“嗯嗯,闻朝哥能找到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幸福。”陈予秋作为刚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最受不了的就是成[shu]姐姐的关怀——因为女人最懂女人需要什么。
她被砸了几l个‘糖衣炮弹’,已经完全和蒋莞摒弃前嫌,信誓旦旦的说着:“不光他喜欢你,我现在都喜欢你呀,以后你们结婚了,肯定会和
() 家里人相处的很好的。”()
蒋莞引导着她说到和‘家庭’有关的话题了,不动声[se]笑笑: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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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虽然我觉得伯母,呃,也就是闻朝哥的母亲,她难相处了一点。”陈予秋皱了皱鼻子,和她说出心里话:“我其实不想让我爸和她在一起,因为感觉他们两个相处的时候,我爸总变的特别弱势。”
是不会有女儿喜欢看到父亲在继母面前软弱的,陈予秋无奈的耸耸肩:“我故意捣乱了几l次,也没用……但我觉得伯母应该会喜欢嫂子你的。”
蒋莞有点想苦笑,强忍着保持‘岁月静好’的模样,淡淡道:“希望如此吧。”
“肯定会的,你对我一个外人都这么照顾,其实我之前就有感觉了。”陈予秋笑了笑:“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故意不给你面子,但你前后给我弄了两次吃的。”
善意这种事情,是从每个细枝末节都能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本能,骗不了人的。
陈予秋:“到时候我就告诉伯母,闻朝哥找了个多么优秀的女朋友。”
至此,蒋莞期望的目的终于达成。
“那我先谢谢你咯。”她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陈予秋婴儿肥的脸蛋。
她真的很需要白若眉在乎的人说自己的好话,很需要,很重要。
-
贺闻朝晚上回来,看到蒋莞和陈予秋坐在一桌吃饭,一副其乐融融毫无芥蒂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诧异,蒋莞就招手让他过去,笑眯眯道:“去洗手准备吃饭,这桌菜都是秋秋做的哦。”
贺闻朝走过去看了看——辣子[ji],鱼香[rou]丝,剁椒鱼头……
有一盘算一盘,全是辣的菜。
他冷冷瞄了蒋莞一眼,只见她不出意外的有些心虚,避开他的眼神。
呵,这女人有机会使唤别人做饭就像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尽弄些他不给她做的了。
陈予秋看着贺闻朝面[se]不虞,主动开[kou]:“闻朝哥,我之前对你和嫂子很不礼貌,抱歉,这桌菜算是我给你们赔罪吧。”
‘嫂子’这个词让贺闻朝微有触动,点了点头:“嗯。”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去厨房。
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足以让人惴惴不安。
“秋秋,你别误会,你哥不是冲着你。”蒋莞笑了笑,开[kou]解释:“他是跟我生气呢。”
“嗯?”陈予秋不明所以:“他为什么跟你生气?”
“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蒋莞来不及多解释,趁着这个时候连忙往嘴里炫菜。
陈予秋看的都有些恍惚,心想自己厨艺难道变得这么好了么?
看看嫂子吃的多香!
但很快,她就知道蒋莞饿死鬼一样吃辣子[ji]和剁椒鱼头的原因了。
贺闻朝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盘蚝油生菜出来摆在某人面前。
他冷冷道:“吃这个。”
“好的。”蒋莞乖巧
() 接过(),笑眯眯的:真是▏(),你还特意给我炒了个菜,好麻烦的……”
反正她刚刚已经炫了不少辣的了,正需要清淡的调节。
陈予秋看着眼前这一幕,目瞪[kou]呆。
她犹豫的问:“我是不是忘记做青菜了?”
“跟你没关系,是我胃不太好。”蒋莞指了指坐在旁边的贺闻朝,控诉似的说:“他不让我吃辣的。”
声音状似撒娇,有种赖唧唧的委屈。
贺闻朝却不买账,轻呵一声:“知道还吃,疼死你活该。”
他已经看到蒋莞趁他不在飞速吃掉小半个鱼头了。
蒋莞搂着他的手臂,笑眯眯的蹭了下:“我胃已经养的差不多了——而且是秋秋手艺太好,让人[yu]罢不能。”
陈予秋:“……”
她莫名有种背锅的感觉。
不过莞莞姐甩过来的锅,也不好反驳就是了,陈予秋没说话,低眉顺眼的吃饭,只想赶紧吃完逃回楼上。
她是真的没想到她这个看起来完全不食烟火,仿佛机器人一样的继兄在谈恋爱后居然这么有‘人味儿’。
晚餐结束,蒋莞从房间里拿出腮红给陈予秋,叮嘱她没事就过来玩儿。
贺闻朝正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从厨房出来看见两个女孩儿‘亲亲热热’告别的一幕,长眉微挑。
等陈予秋走了,他才问:“怎么突然和她关系变好了?”
蒋莞小腹还有点疼,送走人就又回到沙发上窝着,慢吞吞说:“其实你这个继妹人不坏,就是被惯的有点小孩子脾气。”
“重组家庭让她觉得自己父亲被剥夺了,自然因为你妈…阿姨,因为阿姨有点迁怒你。”
“但还是蛮好哄的,她既然都过来京北投奔咱们了,关系总不能一直僵着。”
贺闻朝安静听着,觉得‘咱们’这个词非常悦耳。
他走过去,俯身帮她揉了揉小腹:“经期?”
时间好像不太对。
“嗯……”蒋莞应了声,猫咪似的缩进他怀里:“有点难受。”
贺闻朝把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轻声说:“我给你冲杯红糖水。”
“不用,下午喝过了,还是秋秋给我冲的呢。”蒋莞笑了笑,把被子掀开半边:“你陪我躺会儿就行。”
贺闻朝不语,半晌后脱掉毛衣躺了进去。
他长臂把蒋莞搂在怀里,修长的手指穿过女人柔顺的发丝,在一片馥郁的香气中脑中划过一个念头——蒋莞只要有心去做,真的有能力让所有人都爱上她。
像是陈予秋这样的小姑娘,自然被哄的团团转。
因为蒋莞不是单纯的会哄人,她更会经营生活。
和她在一起,一潭死水一样的生活总是非常有意思,就像自己十七岁遇到她之后,一成不变的生命才有了黑白键以外的颜[se]。
她给予的一切,都让贺闻朝有种五彩斑斓的新奇感。
那种感觉不是有个足够
() 聪明的脑瓜就能从书本中学到,而是必须经过人与人之间的[jiao]往,灵魂碰撞才能产生的感觉。
无论是愉悦还是痛苦,都需要切身去感受才能走出象牙塔。
贺闻朝知道,蒋莞是那个引领他的人。
从麻木冷漠变的有所在意的人,的事,有所牵挂,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就像现在,哪怕蒋莞只是来月经肚子疼,贺闻朝也会觉得不舒服。
他很需要这种感同身受,哪怕是难受的感觉。
“贺闻朝。”蒋莞见他半天不说话,眉宇之间仿佛若有所思,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你很厉害。”男人把玩着她细长莹白的小手,唇角微扬:“能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变成你的小狗。”
蒋莞愣了愣,一时间竟然听不出他是在夸人还是损人。
——不过贺闻朝向来有这种‘不说人话’的技能,倒也不必深究。
她倒是想起来一件正事:“二十五号,你有空么?”
是三天后的时间,贺闻朝想着自己的行程安排,随[kou]问:“什么事?”
“嗯……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二十五号是我爷爷的祭[ri]。”蒋莞看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失神:“我要去给他扫墓,你要不要一起?”
“不过要是你那天有什么重要的安排,就不用了。”
什么时候都能去见爷爷,她自己也不是每年都一定会在固定的[ri]子去墓园,不必耽误正事。
可对于贺闻朝而言,去见蒋莞的家里人最重要,哪怕是已经去世了的老人。
他立刻严肃起来,正[se]道:“有时间。”
“呃,谢为也会去。”蒋莞事先跟他报备:“这是他出来之后第一次提出和我去拜祭爷爷的事,我不能拒绝。”
谢为和蒋老爷子很[shu]悉,作为晚辈去扫墓合情合理。
贺闻朝沉默片刻,轻‘嗯’了一声。
因为知道谢为从蒋莞十三岁那年就照顾她的情谊,也因为这段时间的一切,他现在对于‘谢为’这两个字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了。
反倒是这女人现在什么事都和他直说,更让他欣慰。
蒋莞见贺闻朝面[se]如常,心里微微松了[kou]气。
她笑着抱住他:“正好,可以介绍你给他认识。”
“为哥一直都挺好奇,我男朋友是个什么样呢。”
从以前到现在,他们从未真正见过。
-
时间转眼就到了二十五号。
这天是工作[ri],早高峰堵得很,蒋莞特意避开了那一[bo]的时间,十点钟左右才出发去墓园。
她给爷爷安排的墓地在青山墓园,离市区不算特别远,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了。
停好车下来,蒋莞[shu]练的绕到花店,买了一束兰花出来。
“兰花是花中君子,我爷爷最喜欢了,我每次来都买这个。”她捧着花束,揪了揪叶子:“但我觉得不怎么好看。
”
毕竟每个人审美都不同,贺闻朝知道,她更喜欢百合花,总说百合简单又大气,纯白[se]就非常漂亮。
两个人倚着车门等了五分钟左右,谢为也到了。
他难得穿了正装,一身黑,下车后看到蒋莞和她旁边的贺闻朝,明显愣了一下。
“哥。”蒋莞冲他招手:“这边。”
谢为走过去,目光停留在贺闻朝的脸上。
时间没过多久,他记[xing]又好,自然能看出来眼前的男人是曾经在荔景花园电梯里见过的人。
不过这短暂的一面之缘还有印象,也要归功于贺闻朝生的标致,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这两个男人静静地对峙,倒让蒋莞纳闷。
“哥。”她拽了拽谢为:“你盯着我男朋友看干什么?”
她之前就告诉他自己今天会带着男朋友过来一起给爷爷扫墓,顺便介绍给他认识,他怎么也不至于意外啊。
“小五,我和你男朋友有过一面之缘。”谢为没卖关子,直接说:“荔景花园。”
“嗯。”贺闻朝也言简意赅地说:“见过。”
……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蒋莞能感觉到贺闻朝对谢为还是有些隐晦的[yin]阳怪气,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解释:“我们住上下楼的,都是邻居。”
“哦。”谢为应了声,心想那应该是近水楼台?蒋莞和这位先生是通过邻居关系认识的?
可她在回京北之前就说过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是一个么?时间线有点对不上啊。
不过这男人虽然气质冷冽,对他的态度好似也有点莫名的敌意,但怎么看都是人中龙凤,和蒋莞还是很般配的。
谢为正想着,就又听蒋莞说:“哥,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叫贺闻朝,是我非常认真在[jiao]往的男朋友。”
贺闻朝?
这个名字让他愣了下,随后混沌的思维中像是被雷劈开一道缝隙,恍惚中照映出来一段久远的记忆。
谢为瞳孔微闪,面[se]却没变,短暂失神后对着两人笑了笑。
“挺好的,咱们先去给爷爷扫墓。”他说:“等完事儿后一起吃顿饭。”
“好啊。”蒋莞笑着,脸颊的梨涡若隐若现。
不过眼下三个人,也只有她是全无防备,真正开心的。
“小五,你把花给我拿着。”谢为拿过她手中的话,掏出钱包递过去:“再去买一束。”
“啊?干嘛要再买一束啊?”蒋莞不解:“一束花就够了。”
扫墓送花就是个礼仪,没必要真的一人送一束的。
“我第一次给爷爷扫墓,这是礼节。”谢为淡淡道:“我不知道爷爷的喜好,你去买。”
他这么说,蒋莞也只能去了。
只剩下两个男人时,氛围立刻变得沉默,几l乎诡异一样的静寂。
“你特意支开蒋莞。”贺闻朝率先开[kou],黑眸里有丝玩味:“是有话想要跟我
说?”
谢为脑中不断想着‘闻朝’这个名字,长眉蹙起。
“贺先生。”他言辞很客气,眼眸却锐利:“白若眉是你什么人?”
谢为突兀的提起和眼下情景毫不相干的一个名字,实际上是很希望在贺闻朝眼睛里看到‘惊愕’或者‘茫然’这些情绪的。
因为这起码代表他觉得莫名其妙,一无所知。
但很可惜,贺闻朝并没有对谢为提起白若眉的这件事有半分意外。
相反他好像都知道他会提起,十分坦然地说:“是我母亲。”
甚至,贺闻朝对于谢为是怎么知道白若眉这个人都没有任何的惊讶。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什么都知道……
谢为长眉越蹙越紧,蓦然间脑子有些乱。
原因无他,只因为白若眉是他九年前的辩护律师。
在谢为的记忆里,当年的律师小姐是个非常[jing]明强干的女人,就是因为她不计回报的帮忙,他的刑期才比原定审判少了两年。
出狱后,谢为还去过白若眉之前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想要感谢,却得知她早就辞职了,因此想要回报也没了头绪。
可他和白若眉相处过几l个月,期间曾经听她接过无处次电话。
有那么几l次她难得温和,叫的都是‘闻朝’这个名字。
谢为记[xing]好,无意间就记住了。
因为白若眉和‘闻朝’通电话时神态不一样,有时很亲切有时掌控[yu]又很强,所以他也能猜出来他们之间大概率是母子关系。
可谢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见到白若眉电话里的‘闻朝’。
更想不到,贺闻朝和蒋莞是情侣关系。
他们究竟什么时候认识的,高中时么?当时是蒋莞帮他请的律师,她和贺闻朝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自己混在其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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