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这人看着阿言的样子就是个管不了事的,又看了看屋里的祝觉,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老板马上就回来了,你要不要等一会儿?”阿言问着。
不管这个人是涂老板的客人还是可疑人士,她觉得有必要拖一下。
谁道这人听了这话,更是直接背着包转身就走,片刻也不停留。
“哎。”阿言伸着手,但终究是没留住人。
她冲着觉觉做了个摊手的姿势,“等涂老板回来告诉他吧,这可不怪我们。”
这家伙放着自己的店面不管,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急事到现在也不回来。
阿言倒是不担心徐老板的玉器行会不会关门拿不到东西,滨城的古玩街店铺,尤其是像玉器行的大店,周末会营业到晚上,自从这里开展了自由摆摊活动,周末的古玩街完全是人从众的节奏。
那人走了没一会儿,阿言和祝觉看着从中午就消失的涂老板终于杀了回来。
他脸上还有些沮丧的样子,不知道是遭遇了什么挫败。
看到两人还在店里,涂老板连连道歉:“小言小祝,不好意思,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
阿言开了句玩笑:“兼职工资[ri]结一下,我们俩时薪很高的。”
她把刚才来过的那人对涂老板描述了一下,涂老板对此不以为意。
“不用管,大概是下乡收货,或者是从自己老家里刨出来东西以为是大宝贝的,这样的人哪个店里都能碰着。”
阿言和祝觉点了点头。
“没有别的客人来?”涂老板问着。
两人摇头:“没有,我们俩看了一下午的视频。”
“正常,闲人都是工作[ri]出来闲逛,周末要陪家人。”
“没人来正好,省的今天等久了。”
涂老板看着茶台附近放着的外卖袋,脸上带了几分讪笑。
“行了,我这也快下行了,你们俩这也没吃饭。”他掏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快速地说了两句。
“古玩街入[kou]的赏味饭庄,我订了两人位,直接记我账,你俩快去吃饭吧。”
阿言和祝觉被他这快速[cao]作的速度也是惊呆了,回来就撵人去吃饭。
“您这是用完就赶人啊。”祝觉调侃一句。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三点,阿言和祝觉先去了玉器行,将订制的玉牌镯子拿到手。
糯冰种的翡翠种水虽然没有冰种那么透,但此刻拿在手里也是相当漂亮。
给两个妈妈订的镯子阿言试了试,她的手腕细,这圈[kou]要偏大,戴上去直接滑到胳膊上。
她的纤细皓腕凝白如雪,剔透的镯子把肤[se]衬得更白。
两套玉牌和镯子分别装礼盒,检查无误过后阿言正式签下自己的名字。
阿言给自己和觉觉留的是戒指,两个翡翠的戒面,觉觉的是方正的款式,阿言自己的则是如水滴般大小额外镶钻,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同一块
石头。
平时要敲键盘(),上课手写笔记什么的?()_[((),所以阿言没有给自己留镯子,她平时马马虎虎的,可能不小心就把翡翠镯子磕到,万一碎了她会心痛死。
但小小的戒指就不碍事了,戴在手上不重又美观。
还有额外的边角料做了许多小平安扣,以红绳穿着,可以送人。
阿言看着盒子里的平安扣想了想,“平安扣好像可以找人开个光再送人。放在车里的玉牌也开个光比较好。”
涂老板那边就有现成的渠道,可以等法会的时候送过去,也可以等私下里做道场开光。
保平安这件事......阿言觉得这对他们还是很重要的。
他们去了贵宾室取了货,出来就看到放毛料的地方全都是人。
之前他们和易知解石的地方也围满了人,似乎是因为客人太多,两人注意到又新加了机器,多开了两个位置方便解石。
但还是那位老师傅那里排队的人比较多。
“那边的队伍多空,怎么不去那边排?”路过有人问。
“听说那边是新加的,这个师傅就是给解出来帝王绿的,运道好,蹭蹭好运。”用小车拉毛料的年轻人一副迷信的样子说着。
“还有这个说法?那不是那个帅哥运气好嘛。”路人摇头。
阿言和祝觉悄然走过,好多人啊。
真的和涂老板描述的一样,毛料区里小年轻们脸上兴奋又好奇,有的自带了小手电,有的直接用手机手电筒照,旁边还有中年人一脸摇头。
两人路过,还看到有人现场用手机查“赌石攻略”,“短视频教你如何快速辨毛料”。
这还真是现学现卖,大伙儿都来凑热闹。
现在这过去了一个月,徐老板这里还是如此热闹。
从徐老板的玉器行出来,阿言和祝觉就前往了涂老板给订了位置的赏味饭庄。
这家饭庄至今已经有百余年的历史,是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店。
阿言和觉觉上一次来古玩街的时候还搜到过,但因为看到排队小程序上的一百多桌直接劝退。
这一次借了涂老板的光,两人也不跟着客气,毕竟可是实打实看了一下午的店!
二人卡座,装修古[se]古香,这里的服务人员都是穿着古典服饰,说话轻声细语,处处妥帖。
涂老板似乎是怕两个人放不开,已经提前在电话里安排了什么套餐,阿言和祝觉只需要坐着等待。
他们坐在二楼花窗的位置,两人对坐,一侧头就能看到楼下的人流如织。
服务人员提醒过,因为菜品现做,虽然涂老板打了电话,但两人走过来也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至少还需要等二十分钟才能上菜。
阿言和祝觉也不急,她谢过了送上来的小食,想了想又美滋滋地从包里把两个戒指礼盒拿出来。
再戴一会儿美美哒,赏味饭庄环境很好,趁此机会拍几张美照。
装戒指的两个盒子是很古典
() 的款式,看着高端大气上档次,阿言将这两个盒子对放拍照。
她眉眼弯弯,朝着觉觉伸出手。
“手模同学,把你的手[jiao]给我。”
坐在对面的祝觉眼中带笑,乖乖伸出了左手。
觉觉的手掌很大,五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
阿言用右手在下边以手掌搭住觉觉的左手,两个手掌相[jiao],指尖与掌心都泛着丝丝热意。
她取下觉觉的男戒,一脸正[se]道:“祝小觉同学,你准备好了吗?”
“我准备好了。”祝觉温柔地看着她。
“哼哼。”阿言哼了一声,左手将戒指套在了觉觉的左手无名指上。
“戴上我的戒指你就是我的人了。”
阿言的左手还没收回,觉觉已经伸出右手,取下了她的女戒,戴在了她左手同样的位置上。
两个人对坐着牵着手,满心满眼地看着对方傻傻地笑着。
“我们的戒指真好看。”阿言美滋滋。
“特别好看。”祝觉笑着说。
东方戴戒指的习惯是男左女右,西方则是有着都戴在左手的习惯,因为左手距离跳动的心脏更近。
阿言和祝觉戴在了左手则纯粹是因为他们都是右撇子,戴在左手上干活写字更方便。
沉浸在二人世界里的两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专门负责这一桌的服务小姐姐不远不近地看到了全程,脸上露出了迷之姨母笑。
过了一会儿,菜品上桌,阿言和祝觉将礼盒收好,戒指却没有再摘下来。
菜品很丰盛,陆续上桌一共有六道菜,三热一凉菜一甜品一汤,菜量不是分量很大的那种,加上两人中午的确没吃饭,菜品很美味,虽然没有光盘,但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店内提供漱[kou]的茶水,清了清嘴里的味道,阿言才吃了几[kou]饭后的水果。
这个时候,就见负责本桌的服务员小姐姐端了个[jing]致的盒子过来。
她满面笑容:“本店特制同心[su]送给二位永结同心。”
阿言愣住,小姐姐怎么突然送这个?
她意识到小姐姐好像在看两人的戒指,红着脸谢过。
“谢谢。”
小姐姐做了个“比心”的手势,这同心[su]是两个环状在一起的同心结,按照寓意来说是不好破坏的。
“我估计你们吃饱了,这个可以带走吃哦。”小姐姐又掏出了一个手拎袋,显然早有准备。
一顿饭吃完,阿言和祝觉也不知道究竟花了多少钱,涂老板买单,还带走一份糕点。
祝觉提着戒指的盒子,阿言拎着饭庄的打包袋,两人准备再回到涂老板的店里一趟,把玉器委托开光,吃了顿好的也得去谢谢。
因为这会儿街上的人很多,两人干脆走涂老板告诉他们的小路。
正在小路里穿着的时候,阿言和祝觉又看见了那个男人。
先前在涂老板店里问收不收货的背包男人。
这人也看到两人,认出来后随后一愣。
他像是狠了狠心,前后看了看这条路没有其他人走,走到阿言和祝觉的面前。
“我这件东西,你们看一看,给你家大人说便宜点收了也行。”
阿言有些懵[bi],他这是转了几圈还没找到买主吗?没有一家收?
所以这人就是涂老板说的那种自以为有个古董真货实际上一文不值自己不愿相信,到处兜售的那种人?
她还没有拒绝,眼前这个男人就已经在包里找出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掀开黑布,将里面的东西露到两人的眼前。
这回阿言愣住了,祝觉也愣住了。
因为这黑布底下盖着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有些眼[shu],很眼[shu]。
一个铜铃,上面带着奇怪文字的那种。
乍一看,简直就跟丁铃送给阿言的那个铜铃一样!
卧槽?
这什么情况?这东西是双胞胎吗?
男人对着两人开[kou]:“是好东西是吧?你们能看出来的吧?这是我,我家里传了五代传下来的。”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但两人没有反驳,阿言的脑海里快速思索要怎么办。
眼前的这个铃铛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丁铃给她的那个好像很珍贵的样子,属于“法器”。
但涂老板也算是业内人,还有周围的其他店铺,既然没收,那肯定是看出了问题。
阿言猜测,这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土里的,要么是假的伪造品。
可这东西阿言虽然不知道年代,但无论是款式,还是上边小众的文字,这种不在大众鉴赏范围内的文物应该不值什么大价钱,也会有人做假货吗?
阿言心思流转,和觉觉对视一眼,无论如何,但先稳住眼前这个人。
剩下的,嗯......打电话摇人,[jiao]给小铃铛同志去处理吧。
“这个东西,你先收起来,我们去店里谈吧。”阿言又看了一眼,确定上面那不认识的文字与自己在柜里收着的那个铜铃是一个体系。
听了眼前年轻女孩这话,男人就知道有门,他脸上挂上了止不住的笑容。
但想到了什么,又有点心虚。
“那你们给我报个价吧,我考虑考虑。你们这么年轻,能做得了主吗?”他上下打量着两个年轻人。
阿言眉头微勾,这意思是,不想去店里谈,因为怕被“家里大人”破坏掉吗?
这男人还是在心虚!这东西要么有问题,要么来路有问题,阿言已经可以肯定。
男人此时把黑布盖好,铜铃重新收回到包里,双手紧紧抱着双肩包在胸前,生怕俩人抢过去似的,营造出这东西非常珍贵的感觉。
“我看看我卡里的钱。”阿言光明正大地拿着手机,那男人渴求的眼神想看又不敢看。
阿言飞速地给丁铃发送了消息过去。
【阿言】:同款铜铃,古玩街,速来,静音。
她发
了定位过去,只希望丁铃现在没事,能够从几个字里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阿言手指动动放下手机,像是在思考才开[kou]:“这个东西,你想出也得给我个实价。”
“说实话,看不出来年代的东西,上面这一层铜绿你作假的也太离谱了,你想当老物件出,肯定没人愿意收,顶多是当个工艺品买着玩玩。”
这男人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孩查完钱就开始一通贬低,说是假货,他心下一喜。
呵,这套路当他不知道吗?她说了这么多明显是在压价。
至于那什么铜绿,天可怜见,他挖出来这铜铃就是这样的,新闻上的青铜器不都是绿的,明显是老物件古董啊!
男人摇着头,“什么假货,我这是真货,我从,我从家里盒子里拿出来就是这样的。”
祝觉眉头微动,男人卡壳的片刻,两人都捕捉到了这话语中的不自然,
所以真的是土里挖出来的?
“这是真的。”男人再次强调。
阿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家五代传承,按理说应该对这东西有些了解,你起码得跟我们说说吧,这东西大名叫什么,是什么器物,怎么流传到你家的。”
“这年头呢,自家传承有序的叫藏品,博物馆里的叫文物,有些拿不出来证明的......”阿言话未说尽,但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暗示。
在男人看来,眼前的女孩显然是在说,你这东西来路不正,有个人收了就不错了,别想要高价。
这不还是要压价!
他知道自己第一次过来不如这些懂行的人会有漏洞,但这些话又的的确确打在了漏洞上。
男人还是不甘心,心道这小年轻是打准了他东西来路不行,可他同样是认定了他们看准了自己这东西绝对是真品。
他去了好些家店人家压根不看,看了也直接请出来,不说东西是假的,只说这东西看不准,连报价都没有。
眼下,竟然只有这对小年轻了,他绝对不能放过。
男人心知双方还有的拉锯战,不是现在挤在小巷里就能定下来的。
“美女帅哥,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可他又对古玩街这里不够[shu]悉,周末到处都是游客,抱着这东西又不好去什么店里谈。
毕竟他们之间涉及的[jiao]易和对话明显属于灰[se]地带。
“找个僻静地方。”男人说着。
僻静地方......阿言和觉觉对视了一眼,“那就得院子那边了吧。”
“这附近走一走有个文保的院落,平时基本没人,你要是觉得方便我们就去那。”阿言开[kou]。
上午他们在涂老板那还听说,梁家院落那里之前封了好久进行修缮什么的。
阿言想着,去这个地方,丁铃一会儿过来会比较方便。
“带路吧。”男人抱着自己的包,跟在阿言和祝觉的身后。
梁家院落按理说遭到破坏后理当进行修缮,但因为是特殊
事件,所以后续的收尾是[jiao]给特案组进行。
而因为一些不方便暴露的事情,一个月后的这里依旧没有安装监控。
阿言和祝觉顺利地找到了一个监控死角,是的,又是在大门[kou],可以完美监控两边有没有来客。
阿言悄然给丁铃发过去最新定位,看了眼先前丁铃给她简短的回复。
【丁铃】:路上,拖二十分钟。
算算时间,阿言心中一定,丁铃应该就要到了,到时候她带人以来,自己和觉觉就可以跑路了。
先前在巷子里阿言跟男人掰头了一会儿,现在轮到觉觉继续上阵,讲价这种事都是从小训练出来的。
“五千?你打发叫花子呢?这也太离谱了。”男人瞪眼。
“我不说要五十万,起码也得三十万吧!”
“你这又不是真品,工艺品五千块钱都给多了。”祝觉嗤笑一声,一副这价格是给你面子了。
男人抱着包蹲坐在地,阿言不经意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脑子有病才花五千买工艺品,三十万一分不能少!小伙子,你们要没看中能跟我这么拉半天?”男人激动地又从双肩包里取出东西,把黑布掀下来。
“你们上手,来,摸一摸,看一看,这也没东西能掉包,你们好好看看。”
他主动将铜铃拿出来。
阿言上了下手,她默默用双手掂量了一下,这个重量,跟丁铃给的那个还真是差不多。
很沉重,是铜铃无误。
她从记忆里翻找出另一个铜铃的样子进行对比,似乎有点细节上的不一样。
阿言又把铜铃[jiao]给觉觉看,两人看完一圈后放下,依旧死死咬着[kou]不放。
“八千。”她说。
“哪有这么讲价的。”这价位距离男人的心里价格实在是差了太多,他可是特意跑到滨城来的。
“看看,看看,这就是真的,这铜绿多新鲜啊,刚出土的。电视上专家说了只有刚挖出来的才带绿呢。”
男人情绪激动下[kou]不择言,阿言和祝觉的眼神同时一顿。
果然是土里出来的东西,但这男人绝对不是土夫子,土夫子多位家族或是师门传承,即便是意外入行的也知道谨慎,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这方面是明显的愣头青了。
他粗糙发黑的皮肤,手上的老茧与伤痕,更像是做重体力活的人士。
所以,这是从哪挖出来的呢?某个施工工地?他偷偷挖的,还是一队人马挖了许多?
这男人尽管努力用着普通话,但依然能够听出他既不是北方人,也不是滨城本地人。
阿言眼神闪烁,就在这时,丁铃到了!
她飘忽的没有一丝脚步声地骤然出现,因为早有准备,阿言和祝觉只觉得终于不用再拖时间了,但男人直接被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来的人。”他下意识地就要用黑布盖住铜铃,但丁铃已经看到了东西。
她来的很急,为了不暴露小
情侣,甚至没有通知组员,孤身而来。
丁铃看到东西瞳孔一缩,阿言此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与她无声地对了个眼神,拉着觉觉就走。
男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因为这突然出现的来客只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他不以为然,只当是小情侣觉得不方便说话要换个地方,立刻就要追上去。
可他正把铜铃装起的功夫,就见一张警用证件拍到了自己面前。
男人瞳孔瞪大:“你,你,他们?”
他再一抬头,哪还有小情侣的影子。
他拔腿就要逃跑,却被眼前这看似瘦弱的年轻女警察一把抓住死死都动不了。
丁铃拨通电话,说了几句后挂断。
她用一缕[yin]气直接压制了眼前的男人不能动,丁铃仔细端详着盒子里的铜铃。
她输入一缕[yin]气,铜铃起了微不可察的反应。
丁铃看着今[ri]的晴天,想到了上个月的那一[ri],同样是在这个[shu]悉的梁家院落大门[kou]。
阿言两人轻而易举地破掉了阵眼,假装无事离开。
而今天,又是如此,一件本在记载中已经消失的绝品法器被可阿言[jiao]给了自己,转身浑不在意地潇洒离去。
这铃铛,任何一个放在玄脉家族里都是堪称镇族神器的存在!
这泼天大功转手送人,阿言却深藏功与名。
明明可以把东西自己留下来,可偏偏[jiao]给了自己这个“半官方”人士,一点私心也无。
丁铃心中沉沉,阿言啊阿言,到底让她说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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