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全世界欠他一条腿
施明玮对外只能说意外身亡,不能说谋杀。
不然大理寺和京兆府,可不会只查施明玮之死,再把施家查个底儿朝天,那施家就真的完了。
“怎么可能是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镇国公浸淫朝堂多年,瞬间想通其中关窍,他怒红了眼,推开施明桢,一把取下墙上的刀,赤着双脚便直奔参昴馆。
定是施明奎这畜生干的!
他替小二挨了一刀,满府上下,就他的动机最大!
“大伯父,大伯父!”
施明桢连忙追了出去。
镇国公踹开参昴馆的院门,闯进卧室,拔刀指着床上的施明奎,恶狠狠问:“施明奎,你说,明玮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施明奎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摇摇头惊讶道:“大伯父,不是我干的。我与二哥兄弟情深,我怎会杀二哥?”
“不是你,那还能是谁?我杀了你,为我儿子偿命!”
镇国公怒从火起,悲从中来,提刀便朝施明奎砍去。
施明奎常年习武,这段日子常坐轮椅,但胳膊腿半点事没有,身手灵活,一骨碌跳下床,闪避开镇国公的刀。
他认出,这把刀是十几年前陪镇国公上阵杀敌的刀,刀刃锋利,削铁如泥,一下子彻底清醒,额头滚下一滴冷汗。
“大伯父,您冷静些!”
这几个月来,朝堂上接连碰壁,家里妻子儿女连番遭难,二儿子活生生死在自己面前,镇国公濒临崩溃,哪里听得进施明奎的话,一心要杀了他,为儿子报仇,发泄愤懑。
施明奎左躲右闪,呼喊救命。
可他的参昴馆只有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子,哪里拦得住狂暴中的镇国公。
亏得施明桢及时赶到,兄弟俩联手才压住他,夺了他的刀。
镇国公人被按在椅子里,深感年华逝去,力不从心。
放在十年前,他们俩哪里是他的对手。
“施明奎……”
他才怒喝了一句,施明桢连忙低声道:“大伯父,冷静!二哥的死,日后再查不迟。当务之急,是找到珠珠!”
镇国公这才记起女儿放了一把火,险些烧了成王府,现在不知是生是死。
他怒瞪一眼施明奎:“你给我等着,若叫我查出证据,明玮是你杀的,我绝饶不了你!”
施明奎抹抹面上的汗,无奈道:“大伯父,真不是我。”
镇国公挣扎,挣了两下,人又晕了。
兄弟俩忙忙地把他送回棠棣院躺着,请郎中看诊。
施明奎站在屏风外面,吩咐小厮:“把我轮椅推过来。”
小厮应诺,默默腹诽:四爷没了第三条腿,前两条腿也没了似的。
方才上蹿下跳的,比三爷还利索。
施明桢扶额,懒得与这个不省心的弟弟计较,头疼道:“今天是施窈回门的日子,不知她回不回来。”
施明奎没吭声。
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他就没把施窈放在眼里了。
管她回不回门,他只想把老八也弄死。
施明桢忧心忡忡:“宫里旨意,封城三天,如今人出不去,不知三天后,能不能追上珠珠。”
这回,施明奎开口了:“你也觉得珠珠没死?”
施明桢感觉肩膀上沉甸甸的,孙辈在京的,现在数他年纪最长,无心管事,也必须扛起担子来。
“她身边有大伯父的人保护,我估摸着,还有五皇子的人。十有八九没死,欸。
从前多乖巧温顺、善良聪明、端庄斯文的姑娘,京中贵女皆以她为大家闺秀的典范。
我实料不到她会放火,更料不到她会诈死,欺骗夫君去投靠另一个男人。
不知她怎么想的,不知她做这些事前,有没有考虑过,一旦被抓回来,那可是欺君之罪,施家会不会受她连累?”
施明奎嗤笑一声:“从前她与我们筹谋坑害施窈、坑害四皇子的时候,你怎么不怀疑她的乖巧温顺、善良聪明、端庄斯文?那时,你也没想过,皇上会不会为了四皇子迁怒施家吧?”
施明桢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说得好像当时施明奎考虑过后果似的。
也不知为何,自陶籽怡决绝地离开,他身受重伤,躺在病榻上,想起珠珠的时候就少了,反而与妻子的回忆反复在脑海里出现。
自那后,他就像……就像看珠珠少了一层什么似的。
珠珠在他眼里,再不是从前那个纯洁无瑕的妹妹。
她的愚蠢、狠毒,一点点揭开朦胧的面纱。
发现她的真面目后,他也没那么讨厌施窈了,再也没生过要置施窈于死地的心。
“欸,说来,施窈也挺可怜的,年纪小小便被驱逐回金陵……”
说到“可怜”二字,施明桢打开了话匣子,施窈可怜,施明武可怜,施明玮可怜,他和老五可怜,施明秣可怜……
没完没了。
说到后来,不禁落下泪来:“我们家到底招了什么邪祟?祖父祖母也好生可怜,我听郎中说了,他们二老一直隐瞒病情,又受这么大刺激,祖父的身子已掏空了,不过是强撑……”
三哥大病一场后,怎么变成了一张碎嘴?施明奎不想听他唠叨谁可怜。
现在,在他眼里,全世界他自个儿最可怜,全世界都欠他一条腿。
施明缨、施明辰与沈氏、容氏守在甘禄堂,照顾老国公和太夫人。
一直守到晌午,见施窈没回来,便知因封城的关系,回门推后了。
*
谢家,施窈试过出门,但被街上巡逻的士兵拦回来。
没法子,只能推迟回门,连消息也不能朝施家递一个。
空闲下来,她便开了库房,查看自己的嫁妆。
她看过嫁妆单子,实物见过大半,当时没多大感觉,直到成亲那日与林之雾的花轿错身而过,她从半透明的帘子偷偷望出去,只见对面花轿起头,后面是一抬抬的嫁妆,最后以一口扎了红花的黑漆棺材结尾,方知有多震撼。
她的嫁妆不比林之雾的差,压箱底的银子可能比林之雾的还多,毕竟镇国公府家底丰厚,没有实权的南安伯府是远远及不上的。
施窈看着库房里堆满的金银珠宝、日常用具,还有墙角盖着红绸的一口黑棺材,没有出嫁前想象中的满足感,反倒心中涩涩。
这些都是老太太为她准备的。
嫁妆里面囊括了她下半辈子所有的衣食住行,连死后办丧事的棺材都备好了。
准备十几年,从其中精致处可见老太太对她的用心。
既然用了真心,那为何第一世、第二世“施窈”的结局那么惨烈呢?
这也是她从不敢对施家人用心的原因,也是她不敢相信老太太的原因。
查完嫁妆,施窈坐在窗前,托腮沉思,半晌后,她情不自禁叹息一声。
想不通,只能说,人心是复杂的,世事是千变万化的。
希望听了施明珠失踪亦或是死亡的消息,老头老太能挺过这一关吧。
镇国公此时应着急去追回施明珠,把这个女儿藏起来,从此再不见回京,再不露面,把假死变成真死,应该没时间来琢磨怎么整垮谢家,弄死她了吧?
谢既白拨开珠帘进来,笑道:“娘子无聊了?我们去酿酒如何?”
施窈抬眼,笑着调侃道:“你会画画,还会酿酒呀?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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