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铁只觉千斤重锤击在周身,不禁一声惊呼飞起,当头的四五只羊霎时间倒地暴毙,剩下的几只四散奔逃十几步也纷纷卧倒在荒草上,迟迟无法起身,这千钧力势也着实惊人。

  砰然一声闷响,真铁身子平平飞出两丈才落地,浑身筋脉就好像断成了千万截。虽说他并未真正修习功法,不过在整个九州大陆人人生来便具武魄,只不过潜力有大有小,且所授教习也有高有低,今后地位也便由这武魄成长所定。

  这武魄觉醒早则周岁,晚则十岁,越早便是越强,越晚就显得弱。真铁武魄虽已觉醒,却因父不在,母不教,且其他一众亲人散去并未加以引导,只是雏形,便是这雏形此刻却也保住了心脉。

  皇甫大少翻身下马,仔细观察真铁是死是活。见他躺了半天才缓缓呻吟一声,这才扯嗓子喊:“要是真打死了他,他黄老抠也不会善罢甘休,东起,手下留些分寸。”

  方宁一旁则舒了口气。

  此时东来悠悠转醒,见真铁躺在远处低声哼唧,不由暴怒跳起,两步并作一步飞到半空想要将真铁踩进土里。

  真铁早就听见他嘶吼,暗自积攒气力,眼见东来双脚踩到,一招兔子蹬鹰,噗的一声将他踹飞,东起因为弟弟一击必中做梦也想不到又着了真铁的道,实在是施救不及,只听一声惨呼,东来磕到碎石又昏死了过去。

  真铁因东来势大力沉,咔嚓一声将右小腿骨生生折断。方宁一声惊呼,皇甫大小则不以为然:“去把另一条腿也打断。”东来应了一声气冲冲上前。

  真铁火气上涌:“你们几个欺人太甚了,要么今天将我杀了,要么你们等着我真铁武魄破界,也将你们的双腿折断!”

  东来将抬起右臂:“你好生看着,你这条狗腿便是我打断的,日后你若成了武者……那也得看你这双腿能否接得上!”

  猛地沉肩下劈,只听咔嚓一声,真铁左腿瞬间耷拉下来,只不过他已毫无知觉,只是内心惶恐,暗中嘶吼不下百遍,也只能呆呆望着两条腿,良久之后才缓缓放下。

  “够了,这个教训已经可以了。”方宁扭头不敢再看。皇甫大少悻悻然:“好了,东起也伤得不轻,先送到医馆吧,这放羊的杂种就躺在这里,自生自灭。”

  五人骑马下山,真铁连忙将衣衫扯下,撕下两个布条紧紧扎在大腿处止血。

  “不能死,娘还在等我回去喂饭,我要是死了,她也活活饿死了。”翻身爬了几步,双腿这才发起疼来,不由低吼了两声,险些昏死过去。

  忍痛又爬了几步,扯下几根荆棘,呲牙咧嘴的绑在双腿,又缓了半天。

  此时,天已黑透,远处山林传来几声狼嚎。真铁腿上血腥气十足,不由心里发慌,怕是野狼闻到了,不消一会就可能蜂拥而至,也顾不得腿疼得要死,双眼一闭翻身滚下山去。

  山坡上碎石众多、荆棘满地,一路滚下去皮开肉绽,到山脚浑身是血,也只剩下半条命。好在家离山脚也不算太远。歇了半宿,攒足了力气又爬了到半夜,这才到家门口。

  门口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呆坐着,嘴里念叨:“铁子,我家铁子去哪里了……”

  真铁已经是毫无气力,轻轻应了一声:“我回……回来了。”

  女人浑身一抖,看见不远处一个血人向她招手,大叫一声:“恶鬼!恶鬼!”一路小跑没了踪影。

  又过一会,轻微的噗通声响似有似无地传来,真铁大叫不好。不远处有一处小河,虽窄却足足有三人多深。

  “娘,铁子救你……”

  疯狂摆动双臂往小河方向爬过去,好容易爬到河边,河边却寂寂无声,只看到了平静的水面和岸边些许的涟漪,根本看不出从哪个地方坠河。

  真铁嚎啕大哭,嘶声哭喊,不过他家所在极为偏僻,并没有旁人来救。

  眼见娘已经没入河底,也不知流向何处,自己双腿已断,也已成了废人,真铁心下一横,俯身滚向河中。

  刚要触及水面,身后马蹄声沉重,一人自马上飞快跃下,一把将真铁提回河岸。

  “你家母亲可是杨柳依?”

  真铁茫茫然,双眼血红,见有人救他恍然大哭:“我娘是杨柳依,她掉进河里,还请这位大爷救救她。”

  后面人马纷纷而至,火把之光将河面映得血红,好像是血水涌动。

  “你哭个球!她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几个过来瞧瞧,这王八羔子长相可有几分像?”

  另外几人翻身下马,都是黑铁甲胄裹身,黑铁面罩只露出黑亮眸子,腰上长刀与铁甲相碰发出铿锵声响,默而不语上前来看。

  “各位大人,求求你们行行好,我娘掉在河里,行行好,行行好。”

  众人不为所动,都凑近看了几眼,手提着真铁的人应该是个头头,将真铁提了高一点,就好像提了一只死鸡:“怎么样?像不像?”

  旁边一个人语气苍老,瓮声瓮气:“八分相似,就是他了。”其他四五个人并无搭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真铁回头看河面微微流动,没有一点声音,刚要开口乞求,却觉得脖颈间突然剧痛袭来,便再无知觉了。

  清晨潮寒,真铁头痛欲裂,双腿麻木,反复几次才勉强撑开眼皮的一道缝隙。

  面前一个模糊却高贵的女子冷着脸端详他的脸。见真铁慢慢醒过来,淡淡地问:“你姓什么?”

  真铁虽然看不清楚,却明显知道眼前对女子肯定非富即贵,慌忙应答:“小的姓……姓杨。”

  女子并不言语,真铁慌忙又说:“我贱名杨真铁,家在北疆蛮山脚下,昨天晚上我娘掉进河里,请……请……劳驾救她。”

  “北疆蛮山,还真是远在千里。你娘可是杨柳依?你爹去了哪里?”

  “是……是杨柳依,您知道她的姓名,必定是老相识,劳烦您差人救她一命,小的后半生任凭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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