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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剪荷包


江邈摸着手里的瓷盏,忽然感觉烫手。

这是官窑出的瓷器,价格昂贵,但肯定不能与金子等价。

他脱口而出:“这是抢钱啊!”

除了丝绸瓷器外,大兴朝还有其他的好东西,难怪海贸屡禁不止。

施窈则想,难怪物价越来越高。

白银黄金流进国内市场,物价能不膨胀吗?

谢既白轻咳一声:“这怎么能叫抢钱呢?这叫做生意,公平交易。海上十分危险,一些走船一二十年的老船长、老水手,也有失手回不来的。”

海外有挖不完的金矿银矿,那是人家的地盘,直接上手抢,吃相太难看,他们不叫抢,叫贸易。

不过,确实,每次贸易完,都是一箱一箱的黄金与白银,朝国内的海船上搬——没办法,丝绸和瓷器实在太赚钱了。

缺乏得天独厚的环境,洋人掌握不了这个工艺。

施窈点头,海上行路确实危险重重,该他们卖一斤瓷器一斤金子。

不过,他们从西洋运进来的货物,也会卖出天价,比如金刚石、各色宝石,小小一颗,从几十两到千两银子不等。

里外倒手,其中的利润有多巨大,可想而知。

面对泼天的财富,施窈不由心旌神摇。

倘若有机会——她一定也要掺一脚!

她能想到的,江邈当然也能想到,他定了定神问:“我从书上看到,一些小国也能造瓷器,他们也有海贸吗?”

谢既白颔首:“有。北新罗与东瀛,还有东南海国,都效仿我朝做瓷器,但他们工艺不行,瓷器粗糙,卖不到我们的价格。

比如,我朝的瓷器质轻、声脆、胎薄、色清,触感细腻,釉彩丰富,对着光照可透光,有晶莹剔透之感,而东瀛的瓷器蠢笨,质重、声闷、胎厚、色沉,端久了压手,价格相对就低廉一些。”

施窈低头一笑。

嗐,前世她也买过日风瓷器,确实如谢既白所言。

只看外观,便高下立现。

江邈问:“表妹在想什么?”

施窈抬起头,见二人都盯着她看,于是一本正经道:“我在想,若茶叶能延长储存时间,卖到西洋去,又将是一笔泼天富贵。”

谢既白笑道:“若真有人能想出来储存的办法,茶商定会为他立长生牌,一日三拜。”

施窈却想,前世茶叶风靡欧洲王室和贵族,某不颠国后来殖民印度,发癫般疯狂种植茶树。

到现代,天朝在正式场合,仍以喝茶为主。

可见,古今中外,世界上最顶级、最古老的饮料,除了酒,那就是茶了。

施窈心里一动,暂时不知茶叶怎么延长储存,但抹茶糕点可以做出来,这也是个发财的点子。

她目光火热地看向谢既白。

谢既白险些一口茶水呛死,掩唇咳嗽两声,问道:“二姑娘为何这般看我?”

施窈敛回视线,笑呵呵道:“没什么,没什么,就在想,谢家是不是也做海上生意?”

她又发现一个嫁谢既白的好处,那便是,可以随心所欲发财!

想想从前,阿娘带她摆个摊,施家族人便百般阻挠,怕她们给官宦人家丢脸。

她和阿娘穷了十几年啊,一肚子小吃小买卖,偏偏施展不了才华。

前五嫂齐婉,经营自己的嫁妆做生意,连诰命夫人都被夺了,嫁妆还被朝廷没收了去。

不准女子科举,又不准官宦女眷经商,身在大宅门里,只能把争宠搞宅斗当正经事来做。

谢既白脸上闪过黯然:“谢家曾经也走过海路,我二叔祖父性子野,喜欢天南海北到处跑。

有一回亲自带队跑船,半途遇到龙卷风,没逃过,谢家一连五艘船全部沉了,同行的另外二十多艘船只逃回来四艘。那之后,我们家便只跑陆上,不跑海上。

我寻摸的那些矿料,多是托付私交好的朋友带回来的。这些笨重之物,走陆路不方便,海运较为划算。”

江邈斟茶,道:“谢兄弟请节哀。”

谢既白又笑起来:“许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我尚未出生,只常听祖父提到二叔祖父。”

施窈惦记茶叶,追着南北茶叶询问。

谢既白有问必答。

聊着聊着,江邈着实受不了了,越来越觉着自己是多余的,便打个呵欠说道:“今儿一大早就去各府里送礼,你们俩聊,我去歇歇。”

说罢,起身,要去外院的客房。

施窈与谢既白孤男寡女的,虽是未婚夫妻,但也怕瓜田李下,惹人闲话,因此谢既白也起身向施窈告辞。

施窈送他们出甘禄堂,折身回去,在太夫人的暖阁眯了会儿。

听到外面有人走动,她猛地睁开眼,迷迷瞪瞪问:“是老太爷和老太太醒了吗?”

五月已入夏,天气闷热,暖阁的布帘子换成了竹帘子。

半夏拨开竹帘子,朝外看了几眼,回头轻声说:“是老太爷醒了,老太太还在睡呢。”

施窈便穿上外衣,摸到床头的荷包,将里面的印章倒出来,印章底下刻了个行书的“窈”字。

“这枚印章,只能私下把玩了。”

女子闺名不能随便告诉外人,更不可印在外物上。

所以,毫无用武之地。

施窈也没赏玩印章的爱好,还不如外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好看,不过,胜在印章的材质是昂贵的鸡血石啊!

看品质,温润细腻,应当是上品,价格应当不菲。

施窈爱惜地收好印章,寻摸了一把剪刀,把荷包剪碎了。

半夏惊道:“姑娘剪这个干什么?可仔细些,别伤了手。”

谁惹她了?竟拿送谢三公子的礼物撒气。

施窈赧然道:“这是你们绣的,谢公子尽心尽力为我办事,还送他祖母的家传玉佩与我,送这个荷包,姑娘我亏心啊。还给你们不合适,毕竟是他用过的,不如剪了干净。”

半夏噗嗤笑出声,主动上前把碎布搂到一块儿:“怪不得你拿自己绣的香囊,强行换了谢公子的荷包。”

施窈把碎布装在自己的新荷包里,免得遗落这里生出事端,回去可以做布偶的填充物。

一通毁尸灭迹,施窈彻底清醒了,在院子里追上老国公:“祖父!”

老国公回身,笑问:“醒了?谢家不知托了谁,从南方弄了一批海鸭蛋来,晌午我们吃的咸鸭蛋就是这个,与京城腌的鸭蛋风味颇为不同,颗颗出油,你祖母叫人送了一篮子到关雎院,你晚上和你娘一道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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