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讳莫如深
直到谢煜之的出现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江瑜，楚然，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江瑜表情有片刻的呆滞，她满脑子都是刚刚谢煜之叫的那声“楚然”，多么刺耳，多么动听，亲密得让她忍不住嫉妒到发狂。
江瑜心里面听了很不是滋味，她不免自嘲一笑，凭什么叫她是全名，叫别人却是那么得亲切。她在心里猜测他和舒楚然到底是什么关系，即使不知道他们俩是什么情况，但从称呼上看得出来两个人很熟悉，至少要比她认识的时间更加得久也更加亲密。
学校走廊外，谢煜之的突然到来让舒楚然感到意外，待一见到谢煜之他本人，她整个人的神态动作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简直是判若两人。
只见舒楚然展开笑颜，声音温温柔柔地说道：“煜之”。语气里藏不住的开心和喜悦，眼光流转间，尽是眉目传情，满脸的生动明朗，熠熠生辉。
有时候女人的第一直觉就是这么的强烈，现在江瑜总算是弄明白了那股子不对劲从哪里来了，怪不得舒楚然刚见到她就对她有着莫名的敌意，看样子是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是假想情敌了，原来她也喜欢谢煜之。
还真是巧了，她们喜欢上的是同一个男人。
接下来的日子可真是有意思了，江瑜暗自冷笑。
谢煜之走近了点，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江瑜，发现她脸上面容不太好看，表情明显有些不快，正冷冷的站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样子，像是在憋着一口气似的。
他眸光微闪，皱了皱眉头，在心中琢磨了一会儿正想问她这是怎么了？是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没来得及开口，随即就听到旁边的舒楚然对他打了声招呼：“煜之，好久不见。”
谢煜之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了过去。
而后他对着舒楚然淡淡地回应：“嗯，好久不见。
紧接着又问她：“那边的课程结束完了？”
舒楚然听了一笑，说：“是啊，提前赶完了那边的学习进度，再加上放心不下这群学生们，就着急回来了。”
谢煜之：“挺好的。”
舒楚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对了，我刚和主任说明情况了，还是想带回原来的班级，听说之前是陈俊帮我代的课，我问过他的意思了，他表示没什么意见同意了，说真的还挺谢谢他这段时间的付出，大家都辛苦了。”
谢煜之了然地点点头，“这事之前主任找我聊过，陈俊的意思也是想着等你回来后就不任课了，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
江瑜尴尬的待在一边，冷眼旁观地看着他们的互动，什么也插不上嘴，脸色平静的如结冰的湖面，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此刻她很不悦。
是非常的不悦。
这会儿谢煜之像是总算记起她的存在，主动跟她提起。
“江瑜，这位就是舒楚然，我们班的政治老师，想必你们刚才应该都认识了，我就不过多介绍了。”
江瑜忍不住在心里怨怼，没好气的回：“嗯，知道了。”
谢煜之目光深深地看了江瑜一眼，其实他一直都在悄悄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早就发现了今天她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难道是在怪他早上没去接她吗？
可没理由啊，谢煜之知道江瑜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怪罪他，况且江瑜不是那么爱斤斤计较的人，直觉告诉他原因没有这么简单，应该是因为另外的什么事情。
舒楚然眼珠子来回打量地在他俩的身上转了转，随后解释道：“噢，我们两个刚才在办公室里已经都打过招呼了，这不有时间，就邀请了江瑜，旁听我去上课呢。”说完哂笑两声。
江瑜倒是一言未发没有说话，只是懒懒的耸了耸肩，她的动作仿佛是在说，舒楚然都把话说完了自己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谢煜之眯了眯眼，盯着她看的眼神又暗又深沉。
-
课堂上，江瑜完全没有心思旁听舒楚然的课。她心里清楚舒楚然也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请她来听课，她的真正意图是想探问她和谢煜之之间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种情况。
恐怕还真是叫她失望了。
她看着讲台上眉飞色舞，声情并茂讲课的舒楚然，听着她那温柔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口齿清晰伶俐的吐词：“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是人们在生活和实践活动中首先遇到和无法回避的基本问题。无论是认识世界还是改造世界，都要解决一个共同的问题，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它贯穿于哲学发展的始终，对这一问题的不同回答决定着各种哲学的基本性质和方向……”
她正在讲述的是有关思维与存在的关系问题，这是哲学问题的基本问题。
江瑜对这些内容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所以这节课上到中途的时候，江瑜不打一声招呼就溜跑出了教室。
江瑜没有顾及考虑太多，什么礼面不礼面的她通通不去想，反正溜了就是溜了，也不去想舒楚然会怎么看她，她才不管那么多弯弯绕绕，麻烦的想法。
江瑜一向都是这么随性的人，来去自如。
舒楚然站在讲堂上一个转身的功夫，发现教室里已经没有了江瑜的身影，她虽然表情有片刻的哑然，有些困惑她到底去哪里了，不过还是并没有完全太在意江瑜的突然离开，转而继续认真讲课。
***
一整个上午，谢煜之都没有再见着江瑜的人，再联想到上午那会儿她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谢煜之总觉得不对劲。
他心事重重的，打开手机瞧了一眼江瑜的微信聊天框，半个多小时前，给江瑜发送过去的消息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他。
【在哪？】
一条孤零零的消息赫然躺在两人的聊天对话框的显示栏里，就好像是石沉大海后的孤船，等不到回应。
所以等学校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之后，谢煜之刚走出办公室，正准备打电话给江瑜的时候，舒楚然紧接着在后面叫住了他。
“煜之，你等会有事情吗？”
“怎么了？”
舒楚然莞尔一笑，问他：“就是我这不是刚回来嘛，想请你吃个饭，你看你等会有时间方便吗？”
谢煜之果断拒绝道：“不好意思，今天怕是不方便，我等会要回一趟锦田镇。”
舒楚然尴尬地笑一笑，不自在地轻抚了下头发。
“这样啊，你是回去看杨奶奶吗？最近她老人家还好吧，身体怎么样？我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有时间再去看看她，替我跟她问声好。”
“没事，她挺好的。”谢煜之淡淡的回，礼貌中带着一点疏离。
舒楚然还是没有死心，“哦哦，那好，等你下次有空我们再一起吃个饭吧。”
“嗯，再说吧。”谢煜之回她。
默了，谢煜之像是突然想起点什么来。
“楚然，问你个事。”
舒楚然立马点了两下头，“什么事情，你说。”
谢煜之：“刚上午江瑜和你不是在一起听课去了吗？你有见到她人吗？我找她有些事情。”
舒楚然眸色暗淡下来，回：“没有，我刚在上课没仔细注意，不过我看她好像是有事情就提前离开了，也没跟我说她去干什么了。”
谢煜之听了无声的点点头。
舒楚然看了看他，然后迟疑的问：“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什么事情，那你忙吧，我就先走了。”谢煜之低低的说道。
“好的，拜拜。”
即使察觉到他和江瑜之间有些不对，但她没有再问。舒楚然表情略显有些失落，两人在此告别，她望着谢煜之从走廊上穿过而后渐行渐远的背影，黯然神伤。
***
学校后门口，离得不远处的防洪堤边，江瑜正百无聊赖独自一个人坐在廊亭里，欣赏着江边的风景。
今儿是个阴天，太阳隐匿在了云层之后不见踪迹，偶有吹拂过来的缕缕微风，却怎么也抚平不了江瑜心中难掩的燥意。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江瑜拿起手机瞧了一眼，屏幕上赫然显示三个大字，谢煜之。
她心中还在赌气，半响过后都没有接听，直到铃声消失，电话被挂断，谢煜之第二次打进来的时候，江瑜这才不紧不慢的接听起他的电话。
电话一被接通，听筒那边立刻传来谢煜之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在哪？”
“你管我在哪。”
“……”
“江瑜。”谢煜之沉言厉色的重重喊了她一声。
此时此刻江瑜知道他生气了，但这一声称呼明显是在刺激她，让她心里面很不爽。
江瑜没好气地回他：“江边。”
许是察觉到自己刚刚的语气似乎重了点，谢煜之捏了捏眉心，尽量放缓声调，心平气和温柔的说道：“怎么突然跑到那里去了。”
江瑜：“随便过来看看。”
他在那边嗓音低低地说：“那你在那等我，不要乱跑，我来接你。”
“嗯……”
电话随即被挂断，江瑜面色总算比刚才稍有好转。
刚刚谢煜之他好像是在哄小孩似的，还说什么不要叫她乱跑，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嘛。不过他在电话里的声音极致温柔与耐心，想到这里，江瑜感到面上一热，轻轻笑了起来。
不到片刻，谢煜之开车来到了学校后门口，透过车窗他一眼就看到了江瑜坐在防洪堤边廊亭里的身影，显得落寞而孤寂。
他的心弦莫名的就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了一下，有些不好受，而后他将车子停稳在了旁边的停车位里面。
此时坐在廊亭长椅上的江瑜静静看着谢煜之从不远处迈步走过来的身影，看他干净利落的从车里下来，而后甩紧车门。
他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与黑色的休闲裤，走路带风，长腿跨步，丝毫不掩饰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五官轮廓清晰，紧抿着嘴角，神情淡漠而略显凉薄。微风撩动额前零碎的几缕碎发，他的眼眸里满是暗藏着的深邃与精锐。
终于，他来到了江瑜的身边。
谢煜之站定，低头看了看神色怔愣间的江瑜，随即在她旁边挨着坐下来。
“怎么了？坐在这里发呆？”
江瑜回过神来，“没，只是突然就想来这里看看。”
“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微信给你发消息你没看到吗？”谢煜之质问她，脸上神情不太好看。
江瑜当然是看到了他给她发的消息，是问她在哪里，只是她不想回而已。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他：“没来得及看。”
谢煜之心知肚明，知道她在撒谎，只不过并没有拆穿她。
他接着说道：“奶奶打电话过来说叫我们晚上回去吃饭。”
“喔……”
谢煜之：“怎么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可以跟我说？”
跟他说才怪，江瑜忍不住在心中对谢煜之翻了个白眼，真是个榆木脑袋，这都还看不出来她到底是在气什么。
“没事，走吧。”江瑜站起来，不欲与他多说，抱紧怀中的相机径直向前走去。
谢煜之眼神讳莫如深，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但具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惹得她这么生气，无奈的叹了口气便不再过多询问。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
……
从超市买了一点晚上做饭需要用到的食材和生活用品，江瑜和谢煜之回到了锦田镇的家。
这一路上，江瑜始终兴致不高连话都很少说，这可一点都不像她平时的做派，谢煜之眉间逐渐笼罩了一层深深的阴影，心里面觉得很不痛快，但又无计可施。
就这样，两人一直互相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杨晚珍察觉到他俩的不对劲。
在饭桌上杨晚珍问：“怎么了，小瑜，有心事啊？”
正在默默低着头吃饭的江瑜从席间抬起头来，嘴角扯出来一个微笑：“没，奶奶，我能有什么事啊。”
杨晚珍聪慧，一眼就看得出来江瑜心里面藏着事，这孩子，有什么事情都爱在心里面憋着不说，表面看上去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其实把苦都爱往自己肚子里面咽。
她满脸慈爱循循善诱的说：“还想瞒我这个老婆子吗？我虽然年纪大了，但可不是真就老糊涂咯，看得出来你今天不是很开心。”
杨晚珍猜测，“快说，是不是煜之这孩子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快跟我说说，我替你做主。”杨晚珍开玩笑的打趣道。
江瑜淡淡一笑，若无其事的回：“奶奶，还真没有，我过会就好了不用管我。”
说完眼神瞥了谢煜之一眼，他像是有所察觉似的很快与她对视回望过来。
两人目光短暂相碰，静默无声。
江瑜率先移开目光，继续面不改色的说：“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杨晚珍低声细语的问道：“真是这样吗？”
江瑜似是表情有些无奈，拿着筷子的手动作僵硬：“奶奶，我可不敢瞒你，真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心。”
杨晚珍听完，一边说着一边给江瑜夹菜，“那等会儿饭吃完你们出去走一走，散散心，你俩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说出来，有事就一起解决，别放在心里憋着不说，难受。”
紧接着又对旁边坐着的谢煜之道：“煜之，听见了没有。”
江瑜端起碗来接过饭菜，并轻声谢过，而后目光状似不经意间地打量了谢煜之一眼，见他神色如常，没有异样，微叹着吐露一口气。
谢煜之低低回应了一声：“奶奶，知道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谢煜之始终未曾再发过一言，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饭，脸色却讳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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