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喜欢张大人
宁安宫内,众人齐聚。
谢危自不必说,本就顷长,今日穿上了往日最喜爱的衣裳——一身宽大的藏青色道袍,素不染尘。
长眉淡漠,两目深静,如隐在云雾中的山峦。
他只坐着便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
哦,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子帝师又回来了。
屋内的低压一直持续到屏风后的一道身影问了句:“耍完酷了吗?什么时候处理完,哀家要休息。”才渐渐退去。
谢危敛眉,温柔转身安抚,眼眸似拨云见日般充满暖意:“累了就躺下休息,不必管这边,事情我来处理就行。”
“唔~”本来她也没想管。
低气压被打乱,宫内站立的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姜雪宁侧身躺下,她坐久了尾椎骨实在疼,莲儿立于身前给她掖好被子。
其实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等他们回来禀报即可,然后就是一些善后工作,不在这宁安宫处理也可以的,只是他想离她近些,顺便把降低了这许久的存在感找补回来,所以才不肯挪动位置一步。
他必须得让她知道,他谢危还是很厉害的比那张遮、燕临都强一些。
这种矜贵和优越感似乎与生俱来,经过后天的锤炼愈发能让人瞧见了。
片刻后,门外就传来了响动,是刀琴先来禀报的,养心殿那边已经抓到人了,可惜已经全部自尽。
“马上调查这些人是哪些宫里的人,平时和谁有过私下的往来,顺藤摸瓜把所有的暗桩都找出来,斩草除根。”谢危气势凛然,让刀琴愣了一下,怎么感觉有点装呢?
“是,先生。”刀琴又去了,他办事向来牢靠,来禀报前他就已经让人去查了。
不久后,剑书也风尘仆仆地赶来,宽大的喜袍已被他脱去,中衣也是大红的,艳丽的红一时晃了他们的眼睛。
再加上他现在和燕临一样的脸,谢危看着不是很舒服。
“先生,他们带来的人已尽数射杀,伤亡人数正在统计中。但......布库尔力兄妹跑了,还有南萧竹也跑了。”
“意料之中,南萧竹此人阴险,不得不防,可知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不知,想来不会再回大月,因为他只在宫门口出现了一瞬就失踪了,应该是觉察到什么不对的地方提前溜了,但他没将危险告知布库尔力,肯定是有了另外的谋划。”
“加强皇宫戒备,你们去协助刀琴排查这宫内是否还残留南萧竹的人。”谢危指了两个宫人,这两个是谢危安插在宫里的。
“剑书,你现在带一队人护送布库尔力他们到大月境内,不能让他们在大燕出事。此番阵仗如此大,如果还有潜伏在皇城的平安王余孽和薛远旧部,知道自己人跟着布库尔力有去无回,定不会叫他活着回去的。”谢危冷静地分析着。
恐怕除了这些人,还有南萧竹的人也会让他们在路上死去。
“是。”剑书领命,回府换了便于作战的衣服便点兵出城了,容貌都来不及恢复。
他一听先生这样说,心里就有什么揪成了一团,随即那抹红艳的身影跃入脑海,虽然缘浅但他想那么鲜活的人不该就这么没了。
宫里乱了一阵,不久就重新恢复了秩序,张遮也带着小皇帝李瑞雪来了宁安宫。
此刻姜雪宁已小憩片刻醒来,宫里乱七八糟的人也都退下了,只有谢危还端坐在原来的凳子上。
张遮一进门便先瞧见了谢危,他对他算不上敌意,但总觉得不舒服,大概是他盯着他的眼神有点要吃人的意思吧!
谢危已经不在朝为官,张遮只是微微福了福身。
按理说他如今身居高位,谢危见了他该是要行礼的。
但是他归然不动,只是有些恶狠狠地瞧着他。
罢了,事实上他抢了他的位置,张遮是有些心虚的,他知道如果谢危不主动退出,首辅也好,帝师也罢,还有其他的......根本都轮不到他头上。
谢危看着张遮牵着的软软糯糯的小皇帝,对他招了招手,叫了声:“瑞儿。”
结果沈瑞雪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还不停地躲到张遮的身后。
他委屈巴巴地看着张遮,伸出手想要他抱抱。
沈瑞雪:朕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这个人好凶,好可怕。呜呜呜~~
谢危满脸黑线,不是就半年,嗯,一年左右没见?就不认识他了?往日日日都要来他这里听讲的呀,他自认为没怎么凶过这小家伙啊,这是怎么回事!
“瑞儿,你不认识谢先生了?”谢危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哇哇哇~~”他哭的更惨了,到底是个三岁小儿,眼泪多的简直要落地成河。
张遮看他哭这凄惨也不再管什么君臣之礼了,直接将这明黄的小身影抱在了怀里,轻拍他的背安抚着。
与此同时,姜雪宁也从屏风后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谢危,你莫要欺负我皇儿。”
“呜呜呜~”母后,沈瑞雪直往她那挂去,张遮只能抱着他上前几步到了姜雪宁边上。
谢危伸出长臂将张遮和沈瑞雪拦住,面对姜雪宁解释:“宁二,我没有,他从前见我都不哭的,定是被张遮教坏了,往后还是我教吧!”
沈瑞雪哭的更大声了:“母后,母后~~”
“你滚开。”姜雪宁送了个白眼给他。
谢危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只好退到一边,哀怨地看着这个小皇帝。
奶唧唧的,真想捏爆你这个小哭包。
沈瑞雪要姜雪宁抱,只是姜雪宁如今身子重了,张遮不敢让她真抱他。
于是沈瑞雪上半身挂在姜雪宁怀里,下半身还在张遮怀里,二人挨的还近,看起来像极了一家三口。
谢危看到此情此景,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上前一步,大手一伸就揪住了沈瑞雪的后衣领,将他拎到了自己的怀里。
沈瑞雪呆了一秒,然后又哭了起来。
“君子有状,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先生从前教导过你的,哪怕你忘了也不至于如此怕我吧?”谢危对着他就是一阵嘟囔。
“谢危,不可无礼,这是皇上。”张遮手里一空吓了一跳。
皇上怎么了,燕临的崽,要论起来还得叫他一声舅舅。
谢危眼神阴郁地盯着张遮,然后拍着沈瑞雪的后背在他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他突然就不哭了。
姜雪宁狐疑地看着他:“别打我儿子的主意,你要是敢......”
“不敢,不敢,我啥也不敢,不信你自己问,我没欺负他。”谢危看着沈瑞雪,一脸和蔼求助的目光。
“母后,谢先生是没欺负过朕,就是刚刚看他那么凶,朕有点吓到了,如今朕想起来了,他是朕以前的先生。”沈瑞雪从谢危怀中下来,跑到了姜雪宁那里,抱着她的大腿。
“他是又丑又凶,瑞雪,咱是皇帝咱不怕他,而且他现在也不做你先生了,张大人才是。”
“嗯,母后,儿子知道了,儿子也喜欢张大人。”沈瑞雪伸出小手手拉住了张遮的衣角。
这一幕旁观者来看十分温馨,只是张遮略显尴尬,而谢危心中正蹿着无名怒火,他要把张遮的头骨碾碎。
姜雪宁才不管他们想什么,如今她真的能做到一切随心,只是略带挑衅地看了一眼谢危,仿佛在说,“气什么气,如果当初伴读能选先生,她也选张遮,也不看看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圣人皮囊,真是像不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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