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败兴而归

看着一脸虔诚，不断跪拜的应天情，方清雪不由想到那一日，在血肉泥潭下的魔神化天大阵之中，自己不也是如现在的应天情一样，视方韩为天人，朝他虔诚跪拜，生不出丝毫违逆之心。自那以后，自己的世界中便只剩下了方韩一人，方韩的一举一动，时刻牵绊着自己的心绪。

  不可一世如应天情，也没有逃过宿命的威能，在方韩面前低下高贵的头颅。收服应天情，乃是方清雪与方韩齐心协力，并且俱都付出了数百年寿元为代价，才有的结果。

  对此，方清雪却是半点欣喜之意都提不起来，心中反而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苦涩。

  “这是应天情的宿命，又何尝不是我命中注定的结局呢。这小宿命术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竟然可以强行改变别人的命运归宿。此术明明是我传给方韩的，但却又是因为方韩我才能主动施展出小宿命术来。宿命之力真的不可违逆，冥冥之中，人的命运早被安排好，而不可改变的吗……”

  方清雪心中苦涩难言，方韩欣喜的同时，也是暗自侥幸。若非方清雪最后也是燃烧了三百年寿命，要降服应天情，少不得还要费上一番手脚。

  方韩一次性燃烧了近半寿元，外貌也是发生了不少变化。此时的方韩已是两鬓斑白，皮肤也是黯淡无光，乍一看去便宛如一个已步暮年之人般衰弱不堪。

  方韩虽然也感到体内传来一阵阵虚弱之感，却并未在意。看着已完全归服的应天情，淡淡道：“应天情，你既然已经归顺于我，那就将你的珍藏献出来。另外，将你所会的三千大道功法也拿出来。”

  应天情没有丝毫迟疑，立刻拿出一件眼球状的法宝：“这是我突破金丹境时，我父亲特意为我炼制的下品道器‘末法之眼’，我的所有珍藏也都在里面。另外，我目前只会一种三千大道‘大崩灭术’，主人若是需要，我可以将这道神通直接剥离出来，献给主人。也省得主人再花费时间修炼。”

  应天情被小宿命术在灵魂深处种下烙印之后，对方韩那是一个死心踏地，不但对方韩的要求生不起半点违逆的心思，甚至还设身处地的为方韩着想起来。

  方韩将应天情的下品道器“末法之眼”拿在手中把玩片刻，却又将之还给了应天情。

  “这件下品道器，既然是先天大帝特意为你炼制的，那就相当于是你在先天魔宗身份的象征。对我来说，你这个身份，可比一件下品道器有用得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应天情点头道：“属下明白，属下一定好好利用这个身份，为主人谋取更多的资源。若我能登上先天魔宗掌教至尊的宝座，先天魔宗便是主人的附庸。全宗上下，绝不会有一人胆敢违逆主人的任何命令。”

  见应天情如此上道，方韩微微颔首，又道：“为了收服你，清雪可是一次性消耗了三百年寿元，你身上若有可以恢复寿元的丹药，那就拿出来吧。‘大崩灭术’，你直接将修行法门刻录出两份来，给我和清雪一人一份便可。”

  应天情再看向方清雪时，眼神中往日的温柔的情意已是消失不见。只见应天情恭敬中带着三分忐忑的说道：“能增添寿元的丹药，先天魔宗宝库中倒是藏有不少，不过我却没有带在身上。等出了太元仙府，我立便就为主人和清雪奉上足够恢复寿元的丹药。”

  大崩灭术在三千大道中排名虽在千名之外，但其威力却也不容小觑。修炼至大成，挥手间就能让虚无空间崩灭，乃是一门专注于攻伐的杀戮之道。

  将大崩灭术的修炼功法收入囊中，方韩让应天情继续留在那间石室之中。方韩则是和方清雪回到了玄牝道人所在的石室。他现在必须解决寿元的问题，否则，他便无法继续以小宿命术，再收服任何一个人。

  但对此，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就连阎也没有解决之道。要知道，一个人的寿数多少，已是和天地自然之道有关，能够增添寿元的丹药，也绝非寻常天地灵物能够炼制的。而且一般增长寿元的丹药，只有在第一次服用的时候才有增添寿元的作用。也就是说，就算现在方韩再服用“九窍金丹”或者“阴阳万寿丹”也没办法为方韩增加哪怕一天的寿元。

  无奈之下，方韩只得问计于经验更为丰富的玄牝道人。玄牝道人听方韩述说一番后，沉吟了片刻，也是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直接为你增添寿元的办法虽然没有，但你却可以试试，用别人的寿元代替你自己的寿元，催动你的那门秘术。”

  方韩闻言不由眼前一亮，有玄牝道人这个仙人境的器灵相助，进入太元仙府的所有人，对方韩来说无异于待宰羔羊，方韩只需一句话，立时便可让这六千余人尽数葬身于这太元仙府之中。但方韩所图甚大，绝不是收了这些人的性命，将这些人身上的资源收入囊中就能让方韩满足的。

  见方韩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玄牝道人不等方韩开口，挥手间已是在掌心中凝聚出一颗淡灰色的米粒。

  “夺人寿元弥补自身，有违天理。所以，这世间并没有可以直接以别人寿元弥补自身寿元亏损的秘法。我虽可随意摄取别人的寿元，却也无法用来弥补你之前消耗的寿元。这一粒寿元珠乃是我摄取了一广场中一位神通五重天人境修士十年寿元所凝聚出来的，你且拿去试试，看看能否催动那道秘术。”

  方韩也不与玄牝道人客套，心念一动，一缕宿命之力已经已经缭绕在指间。玄牝道人这是第一次接触到宿命之力，却没想到，仅仅是一缕宿命之力散发出来的淡淡气息，便让玄牝道人也感觉到了一丝丝威胁。

  玄牝道人也是微微动容，不过只是眨眼间，玄牝道人便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样子，随手将手中的寿元珠扔给了方韩。

  方韩接过寿元珠，却是踌躇起来，他也不知道如何用别人的寿元来催动小宿命术。方韩思忖片刻，便操纵宿命之力将手中的寿元珠包裹起来，静候了半晌却不见宿命之力有吞噬寿元珠的迹象，方韩不由皱眉看向了玄牝道人。

  修仙界中，燃烧寿元暂时换取某方面实力提升的秘法倒有不少。但像小宿命术这般，需要消耗寿元才能驱动的秘术，玄牝道人也是首次见到。

  玄牝道人凝思许久，这才迟疑不定的说道：“看来你的这道秘术是只会吞噬你的寿元的，我传你一道融炼之术，将你的一滴精血与寿元珠融为一体，让这颗寿元珠沾染上你的气息，你再试试看。”

  话音刚落，方韩脑中便传来一篇融炼之术。这道秘术并不复杂，又附有玄牝道人的心得解说，方韩学起来极快，只是几分钟时间，方韩便已将这篇融炼之术掌握。

  只见方韩突然以神念将寿元珠层层包裹，并摄出了体内。呼吸之间，这粒寿元珠就已经在方韩的神念包裹下，以玄牝道人传授的秘法催动着，在体内的血脉之中游走了一个周天。

  方韩将寿元珠摄出体外之时，淡灰色的寿元珠已上浮现出一抹暗红之色。方韩片刻不停，再次驱使着宿命之力欲将沾染了方韩精血的寿元珠包裹并吞噬。就在这时，方韩手中的宿命之力好似活过来一般，不待方韩催动，竟猛的射入了寿元珠之中。眨眼之间，寿元珠就凭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威力更甚的宿命之力。

  方韩细细感应了一番，苦笑道：“此法虽然可行，但威力却只有用我自己寿元催动时的一成都不到。”

  “呵呵，只要有用就行。”玄牝道人呵呵一笑：“这广场中足有六千余人，第一批人之前被你摄取了大半生命精元，但最少也还有三五百年的寿命，后进来的这千人，修为更高，寿元也更为悠长，每一个人最少都还有两三千年好活，足够你降服其中少数人的了。”

  所谓大道无情，修炼到玄牝道人这般境界，见惯了生死伦常，对生命早已失去了敬畏之心。在他眼中，这世间一切，无论是什么物种，只有对他有用和没有两种区别。如今，这场中众人的寿元既然对方韩有用，他只需伸手去取便可，心中却不会有丝毫负担。

  但方韩却不一样，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的人，对生命有着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般的敬畏。虽说他穿越之后，丧生在其手下的生命也是多不可数。但那些不是异类，就是先起心要谋害他的人，这样的人，他杀了也就杀了，心里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情。

  但现在广场中这些人，他大半都不认识，更不要说与他有什么仇怨了。如今要用一群不相干之人的性命，作为他催动小宿命术的代价，方韩不由迟疑起来。

  玄牝道人见状，摇了摇头，悠悠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现在有所倚仗，自然可以站在高处，俯视、怜悯广场中之人。若不是你先一步引起了我的兴趣，并且说动了我，全力相助于你，你还有资格对这群待宰羔羊心生怜悯吗？这，始终是一个弱肉强食，实力为尊的世界。”

  方韩闻言，也是霎时惊醒：“是啊，这里是永生之界，这里没有纸醉金迷，唯有实力至上！我将方人屠炼成了精魂，随时都可能遭到仙王的灭杀，又有什么资格去怜悯别人……”

  方韩被玄牝道人一语惊醒，当即朝玄牝道人欠了欠身：“多谢前辈指点，是我迂腐了！”

  方韩深吸了口气，坚定道：“还请前辈助我。”

  太元仙府外，七天时间眨眼而过。时间一到，仙、魔、妖三道便再次在太元仙府大阵上撕开口子，接引各派弟子之回归。不过前后两批进入太元仙府的共有六千余人，而出来的，不过区区一百八十余人。

  仙、魔、妖三道除了羽化门并未参与之外，这一次损失之惨重，实是令人咂舌。不过，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玄黄大世界的修士终于对向来神秘莫测的太元仙府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太元仙府内无法感应天地元气，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百六十倍，太元仙府内还有一个“太元秘境”，这几条消息只半日间便传遍了玄黄大世界的修仙界。

  但一条事关太元仙府内仙器的消息，却只在玄黄大世界的各大仙门之中流传。有幸进入太元秘境，并且出来的各派弟子，皆是众口一词的带出来一个消息：太元仙府内的仙器已被一位仙人占据，只待时间一到，太元仙府的阵法失效，这位仙人便会立刻携带仙器飞升仙界，不会在玄黄大世界中逗留。

  此消息一出，各大宗门的高层皆是满脸不甘之色。待多方佐证之后，这才明白，所谓的“太元秘境”。就是占据仙器的仙人与众人开的一个玩笑，进入“太元秘境”的弟子非但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因为敞开心神，接受仙人意志洗礼，被太元仙府内的仙人窥去不少各大宗门的隐秘之事。而在“太元秘境”不愿敞开心神之人，毫无例外的被这位仙人永远留在了太元仙府之内。

  换言之，仙道十门、魔道七脉、妖道五宗，营造声势，花费代价，往太元仙府内送入了六千余修士。虽然也探查到了太元仙府内的情况，却也彻底断绝了得到这件仙器的希望。仙、魔、妖三道共二十一个巨门大派，可谓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太元仙府内广场上的事情，几乎无法遮掩，也没有什么可以说道的地方。太元秘之内的事情，又有各派弟子近三十人众口一词。方韩和方清雪以千变万幻符化作两个散修，出了太元仙府也没有受到各大宗派盘查，大摇大摆的便出了归虚。

  二人在海中潜行了三日，确定没有人尾随之后，立刻调转方向，不一日便回到了方清雪在海外建立的雷帝洞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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