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未央宫
未央宫,律政殿。
独孤衡娖坐在书案前,手边放着墨汁干涸的毛笔,砚台上的赤色墨汁也已经干掉,像是已经许久未曾用过。
律政殿是未央宫中太子的书房。
未央宫也就是东宫,太子居所。
自从立太子后,独孤衡娖便由皇子居所长宁宫其中一殿搬到这里。
只不过前段时间一直都在父皇的垂拱殿处理朝政。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轻轻扣动殿门,“太子殿下,翊王妃来了。”
将手上的奏折放在一旁,一身暗紫色锦袍的独孤衡娖从位置上站起身,推开殿门朝着外面走去。
“王妃在何处?”
“王妃眼下正在主殿等您。”小太监站在门前,躬身行礼。
独孤衡娖扫了他一眼,“将我房中的荷花饮取来,再命人备些幼宜爱吃的软糕,让小厨房准备膳食吧,多备几道肉菜。”
“是。”小太监匆匆离开。
太子理了理身上的袍子,之前烦闷的心情缓解不少,面上带着笑容,背手走进主殿。
主殿之中,一身嫣红长裙的温幼宜背对他而立,手指在殿中摆的花瓶上抚摸。
“这花瓶怎么到你手上了?”
独孤衡娖走到她的身边,看了眼架子上的汝窑粉釉莲花瓶,有些不解。“有什么问题吗?”
“喜欢就拿走,我记得你很喜欢这种粉粉的,之前母后那套定窑莲花盏不就被你要走了。”
察觉到她转身看向自己,方才笑着回答她的问题,“收拾太后私库时发现的,想着你喜欢,便要了过来。”
将花瓶拿到手里,用帕子擦了擦,朝她递去,“不喜欢吗?”
温幼宜用帕子捂住口鼻,朝后退了两步,眼神示意他放下。“喜欢粉嫩瓷器的是太后,这东西你看谁不顺眼,或者想除掉谁,就赏赐下去。”
独孤衡娖看了眼手上的瓷器,又看了眼她距离自己的位置,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香囊没戴。”
“福宝那小子什么都往嘴里塞,我就没戴。”温幼宜看着他将瓶子放下,抬起手拉开袖子,露出缠在腕间的小白蛇。
“再者便是有它在,我又不怎么出门,多注意些就是。”
独孤衡娖到一旁净手,又用特制的香粉泡了一小会,方才重新坐到她身边。“太后私库有多少这种东西,你给我列个清单,这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啊。”
“好。”
温幼宜对他一向有求必应,将袖子上缠着的小蛇取下来,拉过他的手,将袖子掀开,一点点将小白蛇缠了上去。
“我教你的那些东西,学的如何了?”
“这小家伙我用血养了很多年,通人性,以后就让它跟着你吧,凡是有毒之物,哪怕是无色无味的东西,它也能觉察。”
缠在独孤衡娖腕上的小蛇动了动尾巴,抬起脑袋看向她,蛇信子嘶嘶作响。
她伸手点了点蛇头,视线中带着笑意与几分宠溺。“它发现危险会咬你,毒越重咬的越重,但它的牙尖经过处理,并不会伤害到你。”
独孤衡娖咬开指尖,滴了几滴在它的舌尖上,以及手腕上,看着它一点点将血舔食干净。
“这小家伙要怎么养?”
温幼宜看着他的动作, 面色越发温柔,“它喜欢吃生肉,最喜欢吃羊肉,你的血我早就喂过它了,它是认你的。”
“福宝年纪小,上官已经检查过,他并没有天元一脉御兽的天赋。”
独孤衡娖满眼震惊的抬头看他,双眸之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小福宝可是你亲生的儿子。”
“我其实很高兴他没有这御兽的天赋。”温幼宜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十分庆幸。
“我没有那等豪心壮志,我只想安稳的生活,一家人和和睦睦。”
“可偏偏有人不能让我如愿,害死了很快就能跟家人团聚,像我一样嫁人生子的清柚姐姐。”
温幼宜拉着他的手,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放在他的手心之中,“阿姐的仇,我就快要报完了,但我能不能平安归来是未知之事。”
烫手山芋一般的玉佩落在他的手中,独孤衡娖心口一惊,慌乱间将手抽了回来,却被用力按住。
他听见她用最温柔的声音,郑重又恳求,“我想请求你,替我保护好他,至少能让他平安长大,不被人欺负。”
“日后只让他做个闲散王爷,安度一生便好."
“小姨,你可以不去的。”
抽回的手被用力握住,独孤衡娖不赞同的摇着头,焦灼之色显而易见,“沅谙小叔还有阿淮小叔已经将局势全部打开了,你只要在后方操控便是。”
儿时跟着外祖父学习,姜淮他们三个总是偷偷拉着他出去玩,然后再被人发现时,掩护他逃脱。
虽然只偷偷见过清柚小姨几次,但每次她都会将她最喜欢的东西给他,甚至还会在他生辰时,偷偷做些罕见的小玩意,让幼宜偷偷带给他。
在他的心中,这个没怎么见过的,甚至比他小的三姨母,同幼宜一样重要。
如今清柚姨母已经不在,姜淮要驻守边疆,牧沅谙身处江湖,他不想身边一个亲近,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
“小姨,你留在京城吧,父皇那边我来处理。”
“你们的交易我都知道,你将自己做为孕育两族血脉之人,以此来引诱父皇对东平王府出手,甚至保住我的太子之位。”
”我与元溪的婚事,也只是为了我之后的皇室继承人能够拥有,被所有人觊觎的天元秘术。”
“可这秘术在我们独孤氏手中,到底是福是祸,谁又能说的准呢。”
“当年天元皇朝那般强悍,不还是…… ”
说到这,独孤衡娖拉开袖子,露出手臂上那道疤痕,眼中闪过迷茫与担忧。
温幼宜将玉佩塞到他的手中,“那应该会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如果我离世,我手上的势力会分成两份,一份给你,一份留给小福宝。”
独孤衡娖看着手里的玉佩,将其收入袖中,“不说这些不吉利的,我此次把你叫来,是叮嘱你,绝不可在人前显露你的那些手段。”
“哪怕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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