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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降临(一)


天界在忘乎所以地尽情竭乐;魔界在绞尽脑汁地蛰伏待机;人界在日复一日地稼役课税。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中时光流转到了大明雍乐十年十月二十九。

  正值秋末冬初,在壁立万仞,危峰接霄,飞禽规避,悬崖绝涧,怪古嶙峋的川蜀门户剑阁县。天空阴云密布,乌压压,黑沉沉,万物凋零,生机萧条,苍苍茫茫的大地仿佛被盖上了一层厚厚叠叠的黑幕,一片混沌黯淡。远方的群岭尖峰,山川大谷,河流湖泊几乎这广阔无际的黑幕连成一体,一时乾坤难辨,清浊难分。剑阁崎岖狭窄,背靠绝壁侧临深崖的山道上刺骨寒风呼啸不止,偶尔可风三三五五的游人逆旅,悠闲地踱步观赏极目可触的险峰峻岭之壮美磅礴。衣着华丽的商人们正疲惫不堪地靠坐在摇晃不休的马车箱壁上,山风呼啸的狭道传来时断时续的轱辘辘的车轮滚动声,嗒嗒的马蹄声,为这日月回避,迢迢数百里难见人烟鸟兽的世界添了一丝生息。

  忽然。在剑阁县东北方六十里之外金、紫、银、红、金黄、银紫六道仙光直冲云霄,宛如一道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混沌灰暗的乾坤。霎时间,乌云叠罩的连绵数千里的天空出现了万道霞光,千条瑞彩,变得绚丽绚彩,仙气缭绕,祥光灿灿,彩雾霭霭。一群又一群羽毛鲜丽而又圣洁的彩凤仙鹤在祥云流光中翱翔畅游。晚秋肃杀,万物凋敝的大地被映照得五光十色,荒岭生蕾,峥岩生花,如虹霓如仙阙,充满生机。山道上的游人、商贾、关隘口的守卒将佐、遥远之外的苍生万灵都被这奇观异景所吸引,或呆立而望,或欢呼雀跃,或茫然不知所措……

  山道上的一个圆领锦袍的男人心思便捷,回神举目往冲天光芒迸发之处望去,但见:距已东北方数十里的崇山峻岭中六色仙光正灼然发亮,直刺云霄,仿佛是连接天上人间的拱桥。不禁大叫一声“大家快看那边”,言甫,便纵马风风火火地往仙光所起而去。呆立半晌的众人为他这一呼,瞬间回神,不约而同地亦往东北方望了一眼,不由分说,紧跟而去。

  那六道仙光乃一云封雾锁的万丈悬崖之底冲迸而出。此刻六道仙光汇聚的崖底水潭旁的岩石上盘膝端坐着一不身穿腐败布条绑合织带着树皮叶子的“人”——此便是唯有天知地晓的徐卿玄。只见:他露臂胸袒,几乎衣不蔽体,双目紧闭,头发乱蓬蓬的,堆满枯叶泥土,宛如斑雀巢,四周累积着没胸的腐壤败叶,面颊上,胸前后背碧油油的青苔东一丛西一丛;蓬松的短须脏兮兮,乱麻麻。隔了半晌,他缓缓睁开双眼,面额上的青苔埃泥掩盖了他的一切表情。尔后,他举目环视周遭一遍,缓缓站起,身上所厚积的不知许久岁月的枯叶败土顿时沙沙滚落而下,破衣腐叶嚓嚓滑落。徐卿玄踱步到了潭水旁,微微垂首,清澈碧绿的潭水把他的模样清楚地呈现出来,他一观之下,嘴角不由轻扬,暗道:“自己已静坐参悟五年多了,此期间完全是不眠不休,不食不饮,唯此遮体之物亦是不知何时心念所动而启制。”

  下一刻,他心念一动,浑身金光一闪,四周顿时泛起缕缕彩光瑞晕,层层枯叶败草被激荡而起,为仙气幻化成千千万万只绚丽的蝴蝶,生下翻飞,翩翩起舞,美轮美奂,久久不停。待仙光渐渐暗淡后,那如镜似玉的潭面倒映着一个白袍男子。

  初睹之下,只见:徐卿玄周身缭绕着月辉般的仙光,形成了一个皓亮而又圣洁的光圈,仿若隔绝了世间的一切悲苦磨难,辛酸血泪;一袭月白色的鹤氅加身,玉冠束发,横插一浅青金簪,脚踏皮靴,淡紫色的丝涤随衣袂抖动飘飞,显得格外飘逸出尘,好一个仙气盈盈,仙风道骨的仙道尊神。

  细睹之下,只见:他精致无瑕的五官仿若经过造物主精心地千镌万雕而成,棱角分明,丰神俊朗;面如冠玉,鼻如悬胆,略为苍白少血色的薄唇紧抿,俊美绝伦;笔挺的剑眉间洋溢着勃勃英气,凛凛正气,漆黑深邃宛如星辰的双目难睹一丝波纹,沉静如海,仿佛能吸纳面前茫茫大地,日月苍穹;气质镇如天岳,轩昂非凡,龙章凤姿,长身玉立,静笃清雅似诗如画,好一个风华绝代,玉树临风,飒爽英姿的翩翩佳公子。

  徐卿玄诚敬地仰天拱手道:“弟子承蒙先师教海,参道悟法十五年,终有所成;幸赖吾道庇佑,灾沴傍身十余年,屡屡化险为夷。伏望上天俟弟子一偿心中十三年的红尘夙愿,尘缘一了,弟子当潜心笃道,以生平所学的微末之术协助天界廓清寰宇,肃靖妖氛,冀佑六合早脱魔障,风朗水洁。弟子再拜。”

  一边说着,又一躬身。当他缓缓直身时,心念电闪,方知已经陪伴自己十余年的两部道书早已烟云逝去。他心领神会间,脚底现出一朵银紫彩雾缭缭的祥云,随着他神识转动,祥云冉冉升起,眨眼间置身于半空中。徐卿玄俯视万丈深渊顶上,只见:五年前碎尸遍地,残肢浸血的山道上不知何时聚拢了百十个行人、商贾、官差,一个个正抓头挠腮,满腹孤疑地朝下无临地窥探,似在找寻什么,不远处的驾马,坐骑不嘶不噪,出奇地安静。徐卿玄心知其等之意,凝神间,五年前发生在这条山道上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树妖大开杀戒,四十多个洪威镖局的壮汉在半盏茶的工夫内被惨戮贻尽,自己孤身犯险,独斗树妖,诛妖后身坠渊崖。

  徐卿玄轻叹了口气,神识一运,上万里之内的山水人物俱近在咫尺。当得知:洪威镖局仍在,当年存活下来的五人,除了自己,义父胡宾及其他三人仍健在。徐卿玄松了口气,在下方崖顶山道上百十人对空中渐渐暗淡的祥光瑞彩的七嘴八舌中驾看祥云向南方——自己心心念念十三年之久的故乡而去。

  徐卿玄潜修于绝人断烟之地五年,一朝羽化成仙,所散发出来的撼天动地的神力,如掷石河海,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察觉。

  首先是五岳帝君,当他们正在各自静修深宫时,俱不约而同的感受到了西南方的冲霄神光,漫天祥瑞。有道是“同类相召,同声相应”,五岳帝君竟然都发出了会心一笑。

  其次是正在魔界深宫楼阁静修的罗睢也感受到了那股通天彻地的力量,不由一惊,仿若狡兔感应到了周围树丛中隐伏的猛虎,反应激烈。罗睢虽幽居魔界,却似乎感受到了尘封五百万年之久玄清道人的封霜剑所散发出来的盖日遮坤的冰冷杀气。于是,它情不自禁地大声道:“速来端台集合!本尊有事急告!”几个弹指后,随着妖雾大作,四魔将,四魔帅已现身端台前,齐声道:“圣尊有何吩咐?”罗睢定了定神,冷声道:“速将本尊的九骥轩辕旗立于魔界大门,将十大护法以及三界六合万域所有属吾者尽数召回,不得有误!任何部属不准擅自离开魔界,违令者严惩不贷!”

  八魔眼见罗睢三百年来从未这般郑重其事,四魔帅反应迅敏,心中陡然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齐声道:“是!”四魔将反应迟钝,不知其由,居然出口道:“圣尊,有这个必要吗?”吗字未离舌头,四魔将在罗睢杀气外溢的目光中慌忙噤声,改口道:“遵命!”

  罗睢将九骥轩辕旗递给魑影,这是一面九尺见方的皂旗,挂于一根一丈长的粗壮白骨之上,刺绣着九只马首虎腰龙角麒麟腿,狼耳牛尾,狰狞恶怖的异兽,九兽俱口含骄阳,蹄踏皓月。魑影等接过旗帜迅速退出了楼阁。

  罗睢双目远眺三界万域,似在找寻什么,轻叹口气:“玄清道人,你终究又出现了,看来你我之争战将又从五百万年前跨迈至今了。”顿了顿,罗睢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由紧张到寂然,冷笑道:“如今时移势易,三界浊秽,汝之敌手,远非本尊一个!”

  最后,正在应天皇城永寿宫交泰殿御案上苦思埋头于奏折的雍乐帝,当批阅完一份来自交趾布政使司与征南大将军,成国公张辅急递的告捷书后。放下奏折,心情愉悦地起身,伸了伸僵硬的腰板,活动活动久座数个时辰阅章的筋骨。

  猛然间,发现自己就藩北平时至今的内侍高廉正躬着身站于御案三尺处,双目通红地仰望自己,嘴唇轻蠕,似有话要说。

  雍乐欢然道:“何事如此凄哀?”

  高廉噙着泪道:“陛下,虽说社稷事重,我大明百佻苍生休戚系于陛下一身,但陛下更要保重龙体呀!从卯时二刻至现在午时初,陛下不吃不喝地批阅了三个多时辰的奏折了。如此,怎生了的!伏望陛下暂憩片刻,先用午膳,这样朝廷百司宽心,九州庶黎宽心。”言毕,双膝一跪,声泪俱下。

  雍乐心中一暖,于这建置于刀山火海之上金碧辉煌的皇宫中感受到了一丝人类天性中的慈良。于是,他微笑道:“好吧,那就听你的,去传膳吧。”高廉听完转涕为笑,叩拜道:“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便起身,向殿门外趋去高呼:“陛下有旨,传膳了。”虽已近花甲之年,却依旧身手矫健,声音宏亮。

  雍乐向殿窗扫了一眼,不知何故,本能地向西南方向望去,似是搜寻到了什么。

  正当他专意于西南时,姚广孝在内侍引领下进了殿门,陡然间看到了皇帝的举动,不由止步噤声,静待皇帝回神。高廉与几个端着膳食的内侍见此亦不动声色地立于殿门。

  良久,雍乐回过神来,喃喃道:“难道是救世上仙终于降临了。”姚广孝轻声接话道:“陛下圣明,海内燕安,此诚天人感应,天下当复宁,上仙临凡,佑圣主靖混浊。”

  雍乐闻言,一抹快意浮现眉头,不过转瞬即逝,偏过头来望向姚广孝等,一脸沉静,内外侍者齐齐跪拜。姚广孝躬身,语气激动地道:“禀陛下,微臣于巳时二刻时分在府邸远眺西南大地,不经意间查觉到了那茫茫陕川的高山峻岭间,一股强大充沛的神光直冲霄汉,竟至一盏茶的时间方分散。据此看来,微臣五年前所推测的将要应验了。”

  雍乐淡然地道:“果真如此,实乃朕之幸,朝廷之幸,万民之幸也。”说着他话锋一转,微笑道:“贤卿若末曾用午膳,朕正欲用膳,不如你我君臣边食边谈。”姚广孝感激形于色地道:“微臣万谢陛下隆恩,既如此,微臣就伏承皇恩了。”雍乐摆了摆手,高廉轻快入殿,安排内侍置案摆椅,端膳酌酒

  雍乐坐北朝南,姚广孝坐南朝北,二人既似君臣,又似知己般边食边谈……

  几大派系势力的暗流涌动。

  此时,徐卿玄正站在故乡——广东布政使司琼州府崖山县石碣村南山的一道高岗之上,向北凝视着面前已与汪洋连为一体,波涛汹涌的故乡。十三年前的记忆重新启封浮现在眼前:十三年前,那是一个赤日炎炎夏天晌午,姐姐徐小柔带着年仅七岁的自己离开乡村去往县城抓药。等到未时初刻,自己和姐姐回到家乡时,不禁大吃一惊:晌午出来时还好好的家乡,仅仅在一个时辰内竟然与村庄北山相距十里的海港溶为一体,难分彼此;一村三十六户百十口人只活下自己和姐姐二人。徐卿玄幼小的心灵顿时受到极大的冲击,不住悲呼道:“爹爹,娘亲,夫子……姐姐亦声泪俱下,嘶哑地一声声哀号道:“爹爹,娘亲,阿梁……在一道晴天霹雳中,徐卿玄悲恸过度,昏死了过去,从此姐姐带他着漫无目地流浪,相依为命。但灾厄仍未放过无亲无故的姐弟俩,时隔一个多月,姐姐又被寇匪强抢而去……

  随着往日一幕幕重现脑海,又联想起五年前自己在崖底静修,于幻境中所见一家团聚,合家欢乐的情景。徐卿玄风清水朗的心境中竟然泛起丝丝涟漪,深邃明亮的星目中闪烁着泪花,恰好这时,北边的海边上狂刮起阵阵旋风,卷起层层海浪,后浪推前浪,一浪接一浪地猛拍在徐卿玄所站的山岗底岩,海风夹杂浪花发出一连串“呜呜”的哀泣声。徐卿玄泪坠玉颊,恍惚间看到了已然淹浸海底十三年的同乡百十人正向自己招手,父母站在人群前一脸慈爱地望着自己,嘴唇轻蠕,似在说什么,可任凭他飞升成仙,耳可闻乾坤,却怎么也听不清;阵阵海风飞跨山岭,席卷满山的枯叶败草,所过之层层枯叶“沙沙”地飘飞,丛丛败草平地升起,满空飞洒;天空阴沉沉,墨云低垂,气氛压郁,好似活人给死人送终时向天抛洒的冥纸。

  徐卿玄双膝下跪,朝淹没于海底的村庄磕了三个头后。忽然,感受到了西南三十里外的崖州县妖气冲空,平民悲号。于是他顿时心澄神清,神通随念头而动,化作一道银光往崖州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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