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龙冢破封
晏天痕道:“难道你不知道,道祖最爱面子了,平日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不合礼法之处,他便要追根究底,以期改进,更遑论让人知晓他收的徒弟之中,竟是有一个与整个道统格格不入作恶多端的怪物。”
道祖此人,虽是在论道方面已经行至臻境,开创灵隐圣宗,广收天下弟子,受到万人敬仰膜拜,然而他也有自己致命的性格缺陷——或者说是短板。
灵毓作为他的弟子,总不好言师尊之过,但道祖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这一点,倒是让灵毓不怎么认可。
若是道祖早说出藏地凤浪为非作歹的事实,再将他搜罗到手的证据呈献给大家看,那么最终深受其害的人,便不见得是幽山灵毓了。
“道祖并未杀了他,为何是你动手?”蔺玄之问道。
“因为道祖发现,他杀不了藏地凤浪。”晏天痕深深吸了口气,叹息一声,道:“那时候,藏地凤浪的修为已经高的离谱了,或者从一开始,从你将他救下的时候起,他的修为便已经不是你我看到的那般。同修为时,煞修横向无敌,唯有煞修才能杀了煞修,道祖发现这一点之后,便让我代他动手。”
“你?”蔺玄之表面上仍是平静,道:“道祖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你又如何是?而且,你那时候,可是已经修了煞?”
晏天痕摇了摇头,道:“师兄,这牵扯的往事,便就太多了,我说不清楚的。我只能告诉师兄,我修煞的事情,道祖一开始便知道,我杀凤浪,修为不够,道祖便将他的修为,度给了我。”
这便是一切悲剧的起始点。
藏地凤浪死于同门师兄之手。
幽山灵毓弑师夺路而逃。
煞修起势,九界陷入大乱之中。
“不对……”蔺玄之忽而沉了眸子,视线扫过一池莲华,道:“你说的,不对。”
晏天痕一愣,道:“我说的,具是实话。”
“我并非说你说假话,而是你的话中,有些说不通的地方。”蔺玄之兀自揣测:“你方才说,道祖最好面子,宁可私下处决藏地凤浪,也不愿让人知晓他便是那心狠手辣人人得而诛之的煞修。”
“不错,道祖便是这样告诉我的。”
“但你要知道,托你杀凤浪,他再散尽修为,让天下众人亲眼‘看到’,他死于你手中,你叛逃灵宗,成为魔帝——”蔺玄之沉声说道:“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便给灵宗留有半分颜面么?欺师灭祖,戕戮同门,难道带给世人的印象,就会比之前的好吗?”
听蔺玄之这么一说,晏天痕也突然间被震住了。
是啊,道祖的所作所为,着实多余,非但不能达到他原本的目的,甚至结果还更加糟糕。
晏天痕恍惚之间,想起了道祖临终之前告诉他的话——
“小毓啊,这世道便要乱了,灵宗日后,再不是任何人的庇护之处了,我知欠你良多,但小毓,乱世将起,道统将亡,这天下,总要有人来承担。”
“可为何是我?只是因为,我被逼无奈之下,修了煞么?”
道祖笑了笑,那双总是充满了智慧的眼眸,看在灵毓眼中,却是让他害怕。
“情之一字,纵百死而尤未悔也。”
晏天痕微微勾了勾唇,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嘲讽。
道祖看透了一切。
他看透了他对长生的感情,便知道纵然是有灵毓站在世界巅峰,只要为了长生能活下去,他都能敞开胸怀,慷慨赴死。
所以他是最适合成为藏子的那个人。
道祖害怕的,也许并不真的是灵宗的百年清誉一朝被毁,他从灵毓杀藏地凤浪开始,便已经为他叛逃灵山铺路。
晏天痕道:“道祖的想法,总是不好猜到的。”
蔺玄之看着晏天痕,道:“我还有一事不解。”
晏天痕道:“大哥有话直说,我能说的,定会告诉你。”
蔺玄之道:“你如何确定,藏地凤浪便是那个屠杀七门之人?”
晏天痕道:“他是煞修。”
蔺玄之说:“你也是煞修。”
“道祖曾发现七起灭门惨案留下来的剑痕,与风浪的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蔺玄之道:“剑可以被盗,也可以模仿。”
晏天痕一顿,望着蔺玄之道:“大哥是怀疑我与道祖,杀错了人?”
蔺玄之说:“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你不觉得,道祖当年行事太过隐秘,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之处。纵然对外要保全灵宗名声,对内,又何必瞒着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晏天痕迟疑了一下,道:“可是,当年我在幽山守天哭,你走之后,那些煞气破空裂地而来,的确是在藏地凤浪的指使之下,变成了煞物,屠灭了所有守山之人,我看到了那人的脸,的确是他。而且,之后我成了魔帝,手下也有几位从天外来的煞修,他们悉数称藏地凤浪为主,这当中应当不会有什么误会。”
说完,晏天痕问道:“大哥这么问,是因为藏地凤浪,说些什么吗?”
“他说,他只是煞修,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却被你害得那般凄惨,所以才生出报复之心。”蔺玄之微微凝眉,道:“所以我便怀疑,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怎么会有误会?
他可是被藏地凤浪亲手打破了丹田气海,推下万丈悬崖的。
藏地凤浪那狰狞而快意的笑容,他至今难以忘记。
可是,那笑容,却又不像是藏地凤浪会有的。
难道真的是误会?他尚且能成灭世之人,藏地凤浪,若是被人诬陷,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没有可能。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晏天痕突然心慌慌。
藏地凤浪临死之前,那般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双紫色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张开口,无声无息地问他,“师兄,为什么”。
“为什么杀你,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他冷着脸,满身戾气,抽回了染血的剑,道:“你害我入煞,你祸害旁人,还是死了干净。”
他之后的很多年,闭上眼睛,看到的其实并非蔺玄之,而是藏地凤浪含着泪光震惊而难过地问他——
“师兄,为什么?”
“怎会?”晏天痕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摇头说道:“不可能的,道祖不可能骗我,他没必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蔺玄之见他情绪不稳,便抓住他的肩膀,安抚道:“也有可能,是他在骗人,但真相如何,现在并不好说。”
藏地凤浪之事,宛若一颗巨石压在晏天痕的心头,让他总觉得不安稳。
他生怕杀错了人。
更怕……道祖明知他杀错了人,却仍是要欺瞒于他,欺瞒于天下。
因为,这种欺瞒的背后,潜藏着什么,谁都难以想象。
可饶是想破脑袋,有些事情,也仍是想不明白,晏天痕索性不想,待到他歇息妥当,坐起身子之后,他下了个决定。
“大哥,我们可否寻来藏地凤浪,与他长谈一番?”
蔺玄之道:“想要寻他,谈何容易?”
晏天痕眸子微微一动,道:“我知道该如何寻他。”
蔺玄之望着晏天痕,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到一声巨响自天穹而起——
“轰轰轰!”
巨响不绝于耳,大有山崩地裂之势,让整座宫殿都摇摇欲坠。
蔺焰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眸中的惊愕,立刻动身冲出门去,定睛一看,竟是数以万计的煞物从被打开的龙冢大门冲了出来,紫云翻腾之中,一个黑袍男子正站在其中,紫眸深沉而冰冷,他宛若人间鬼煞,俯视着这些被他当做玩物的芸芸众生。
“万煞……皆听我令!”藏地凤浪大手一挥,朝着前方一指,道:“皆杀!”
一条银色的龙猛然从龙冢冲了出来,龙啸一声,将力所能及范围之内的所有煞物都悉数凝结成冰,再一爪下去,成千煞物都成了碎冰扑簌簌地落下。
紧接着,本不该出现在那处的海狂浪便掉了下来,半空翻了个滚,宛若一道闪电朝着藏地凤浪杀了过去。
藏地凤浪纹丝不动,却是玉虚君冲了上来,和藏地凤浪缠斗在一起。
“不好!”晏天痕面色苍白,若说在场谁最了解天哭地裂,那必然是他,就连藏地凤浪都要往后排。
龙冢之地若说爆了,那这整个萨塔城都将会先沦为废墟,宛若遭受沧海桑田的大灾浩劫,紧接着,方圆数万里内,会被煞气悉数笼罩,数百年内,寸草不生。
这还不算,最恐怖的当属煞气的传染力了。
煞气若是入体,最好的结果便是死亡,最差的结果,便是人被侵染成煞物,失去身为人的想法、意识,在自哀自怨之中放纵自己沉沦,带着无尽的恶意和仇恨而煞化,变成潜意识之中就要将这个悲惨的不公的世界,屠戮殆尽,染满鲜血的杀器,试图将这世上一切美好都悉数破坏。
城将亡,城将亡。
晏天痕头皮发麻,数万年前他用尽手段,耗费半身修为,才将天哭地裂的尽头与结点,给悉数封印进另一个小世界之中,方才让整个九界,逃过这一次浩劫。
然而此时此刻,煞物再现,那被悉数封印的煞气,已经因着龙冢圣地的封煞失败,而翻滚着咆哮着冲出重围,重降世间。
蔺玄之也看出情形不对,当即便隔空施展了三个大封印术,企图将龙冢的缺口堵上,然而效果却不尽如人意,那缺口就像是另一个空间维度的东西,根本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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