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日宴（三）
皇帝见状看向恭嫔：“恭嫔 ，这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那边恭嫔还没说话 ，她的宫女紫灵突然冲出来跪在席中 。
不知何时吹拉弹唱的乐工都已经默契的停了下来 ，因此紫灵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回皇上的话 ，此次飞花令的词其实是我们小主私下所作 。因为我们小主刚识字不久 ，怕在春日宴上因为紧张突然想不出来诗作 ，故而才写在了纸上 。”
高贵妃闻言 ，斥道：“皇上问的是恭嫔 ，有你一个奴婢什么事？”
德妃见状也说：“贵妃姐姐有所不知，恭嫔身边这个宫女啊 ，气性大的很 ，上次也是她在坤宁宫和皇后娘娘当面顶嘴 ，因此皇后娘娘才恼了掌?了恭嫔。”
皇后闻言淡淡的喝了一口茶，并不言语 。
那恭嫔听到紫灵的话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也走到了席中跪下 ，道：“回皇上的话 ，紫灵说的句句属实 。是因为臣妾私底下有个毛病 ，就是一紧张就容易犯糊涂 ，说不出话来 ，因此才提前将诗作记在了纸上 。请皇上恕罪 。”
高贵妃却似笑非笑的道：“本宫记得恭嫔才刚识字不久吧 ，就能作得这脍炙人口的佳句 ，可见文采也是一种天赋 ，本宫和恭嫔比起来可是差远了。”
那边丽贵人却道：“贵妃姐姐何必妄自菲薄 ，谁也不知道这诗作是不是如恭嫔所言 ，是她亲自所做 。怎么就显得她恭嫔才华横溢了 。”
向来很少说话的叶贵人也说了一句：“如此佳作 ，想必是需要一定的文学功底的。嫔妾不才，字识得还未贵妃娘娘的多 ，也是第一次听这种佳作呢 。”
恭嫔看着宫中的妃子 ，不论与之是否相熟的 ，都在此时来踩上她一脚 ，不免悲从心来。
因此恭嫔只两眼望向皇帝 ，眼中含泪：“皇上相信臣妾吗？臣妾的努力 ，皇上最是知道的啊 。”
皇帝面色冷酷，只静静的看着众妃子 ，一时没有说话 。
高贵妃这时候说：“其实要判断这诗作究竟是不是恭嫔做的，却也不难 。只要恭嫔再做出这等相同意境的诗句一句 ，便足矣证明自己 。皇上 ，您说呢？”
皇帝看向高贵妃 ，又看向恭嫔 ，道：“贵妃言之有理 。”
恭嫔却有些吞吐道：“皇上，贵妃娘娘 ，嫔妾刚才就言嫔妾紧张时脑子就很空洞 ，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能作诗？”
高贵妃讥讽一笑：“你现在说话不是挺利索吗？哪里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挥袖打断了两人 ，不耐道：“好了 ，既如此 ，便责令恭嫔禁足三日 ，这三日不许任何人去看望她 ，也不许任何宫人进出她的宫殿。若是三日后恭嫔作出诗句 ，此事便算了 。”
高贵妃接着问：“皇上好生偏心 ，怎么不说若是恭嫔没有作出诗句该当如何呢？”
皇后见状便道：“先帝继位以来 ，重科举 ，亲才人 。因此我朝对科举舞弊之人的惩罚十分严重 。定有‘枷首示众’‘斥革’‘刑责’‘处斩’四刑。恭嫔此举虽不是科举舞弊 ，但也是舞弊 。只是恭嫔毕竟是皇上的妃子 ，却不好用四刑中的后面三种 。依臣妾看，若是恭嫔所言不实 ，不若就采用最轻的这第一种‘枷首示众’ ，却不用枷首 ，只罚恭嫔在御花园跪足两个时辰 ，再降为才人便是了 。”
高贵妃闻言又道：“皇后娘娘真是好仁慈 ，不过皇后娘娘说的在理 ，恭嫔身为皇上的妃子 ，却不好罚的太过 。但是才人这个位份臣妾听着像是皇后娘娘在讽刺恭嫔呢 ，不若降为美人吧 。”
皇帝淡淡点头：“依贵妃所言 。”
后又道：“朕还有事 ，先行回朝阳宫了 。”
言罢 ，便拂袖离去 。
高贵妃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 ，道：“皇后娘娘 ，抛开恭嫔对您不敬的事不谈。她的这个宫女 ，多次在主子说话时插嘴。依臣妾看啊 ，您要请个嬷嬷 ，好好的教教这个宫女的规矩 ，得让她知道知道到底什么是宫规 。哪里能像现在这般冒冒失失 ，莽莽撞撞的 。”
恭嫔闻言抬起头看向贵妃 ，道：“贵妃娘娘 ，嫔妾的宫女 ，嫔妾自会教导 ，不劳烦您和皇后娘娘费心 。”
“你自会教导？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吧？”高贵妃对着恭嫔说了这么一句 ，后又转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 ，您是后宫之主 ，掌管六宫 。这宫女多次对您不敬 。嫔妾实在是看不过眼 。今日若是皇后娘娘您不罚她 ，那嫔妾便来做这个恶人了 。好好的教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宫女什么是规矩 。”
皇后淡淡道：“既如此 ，便将这宫女送去省中殿好好学学规矩吧 。正好这三天恭嫔禁足 ，也不需要宫女伺候 。贵妃 ，你以为如何？”
高贵妃喜笑颜开：“皇后娘娘的决定 ，自是极好的 。”
如此 ，便定下了那紫灵的去处 。也没有人会问她一个小小宫女的意见 。
而她的主子自身难保，也保不住她。这次春日宴便如此提前散场了 。
恭嫔看着紫灵被皇后的宫人拖走 ，口中不住的大呼：“小主 ，救救奴婢 ，小主 ，救救我 。”
她双眼失神 ，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 。
这场春日宴冯清漪虽然没去 ，但是已经在画心的口中得知了全貌。
甚至皇帝和众妃子谁说的每一句话 ，画心都记得清楚 。
此时冯清漪正卧在软榻上 ，吃着御膳房送来的糖酥核桃 ，听完了此时春日宴的全过程。
冯清漪有些好奇的问：“何谓‘枷首示众’‘斥革’‘刑责’‘处斩’四刑？”
冯清漪只听懂了处斩是砍头的意思，另外三个确实不清楚。
那边画心解释了一番 ，冯清漪便听懂了 。
枷首示众是指作弊情节较轻 ，比如在进考场前被抓到夹带小抄或者考试途中传送纸条。那么就会对其上枷锁并在考棚外示众。
斥革则是一种连带责任。取消考生之前获得的所有功名 ，而且以后永不得再参加科举考试 ，考生的科举生涯就此结束 。
刑责顾名思义就是刑罚 ，由刑部执行。相当于现代的警察 。如考生请别人代考或者贿赂考官 ，首先要对涉案者进行枷号三月 ，之后再打四十大板 ，还要在脸上刺字 ，满日后发放到四千里外的偏远荒芜地区充军 。
处斩则是针对的考官 。若是考官收取贿赂串通舞弊 ，按刑将考官处斩 。
冯清漪点点头 ，如此说来 ，皇后为恭嫔选择的确实是最轻的一条惩罚 。
但是对皇帝的嫔妃来说 ，在御花园跪了那么两个时辰 ，是一种心灵的折磨 。
只是不知道恭嫔最后的结局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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