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4章 要长脑子了
眼前少女的一句话，让维克托猛地怔住了。
他眉头一皱，心头一紧，感到无比诧异。
“你说……什么？”
刚刚，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面前的这个少女，称呼他为……“玩家”？
在这个世界中，除了维克托自己，他从未听到过第二个人提到“玩家”这个词。
在如此真实的世界里，谁会将这里视为一场游戏？
即使是维克托，在这几十年的时光中，也几乎忘记了关于“玩家”的事情。
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看到别人头顶的血条或名字，这个世界也没有出现过其他玩家。
他早就将这里视为一个从游戏背景独立出来的真实世界。
无论是莉雅，格温，还有其他人。
在维克托的眼里，她们全都是有血有肉，有怒有喜的活生生的人。
但当这少女口中吐出“玩家”二字时，所有的真实感就像被子弹贯穿的镜面，瞬间破碎。
这个世界，依然是游戏？
那格温，莉雅她们……
还有科科特，又该怎么解释？
“嗯？你会说话？”
就在此时，少女突然惊奇地叫了出声。
她的目光带着疑惑和惊异，打量了维克托一番，随后沉思良久。
“不对啊，玩家不应该是哑巴吗？”
“而且你的反应也不对，玩家应该听不见我说的话。”
少女托着下巴，目光落在地面，沉思不已，
不过很快，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双眼突然瞪大，嘴巴微张，满脸惊愕。
她收回了目光，郑重地看向维克托，突然说道：
“要不，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不知道地离开这里——”
刹那间，一面闪耀着聚合光纹的法阵在维克托身后迅速成形，
嗖！
魔力从他身体表面微微泛起，聚集在肩膀之上，化作一柄光芒四射的利剑，迅速刺出。
空气被利刃切开，整个房间内气流呼啸，无形的浪涛撞击两侧墙壁。
湛蓝的轨迹划破半空，刺穿了木质沙发的内胆，停留在距少女仅几厘米的位置。
然而，少女依然保持着握着手柄的姿态，未作任何抵抗。
那张因长时间熬夜而显得有些憔悴的脸上也并未流露出任何畏惧，
她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维克托，
同时，听着面前这个人冷漠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到底是谁？”
少女轻笑一声，
“嗯……我应该和宙斯他们一样，是一个神吧。”
“你可以叫我‘赫斯提亚’。”
维克托眯起了眼睛，黑曜石般的晶莹眼眸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辉，
他审视着面前自称为“赫斯提亚”的少女，周身散发着一股锋利无比的气势。
身后盘旋的法阵依然绽放着耀眼的光芒，
仿佛下一秒空中就会凭空出现一把剑刃，直接贯穿少女的胸膛。
但面对维克托这样的反应，赫斯提亚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柄放在盘腿之间，无奈地摊了摊手。
“你就是再威胁我又能怎么样，我又反抗不了你。”
“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力气的娇弱姑娘。”
赫斯提亚表现出极大的无奈。
见状，维克托谨慎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感受着她身上散发的微弱力量。
结果他发现，赫斯提亚正如她所言，
身上毫无神力，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少女。
这让维克托心中升起了一丝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
赫斯提亚不是神吗？
可她既然是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神，又为何知道‘玩家’的存在？
“你现在应该有很多疑惑吧？”
注意到维克托陷入思索，赫斯提亚摸着下巴，仿佛在斟酌考量着什么。
“这样吧？你刚才的打斗中断了我的电源，导致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你帮我恢复电源，我就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维克托皱了皱眉，他背后的光芒阵式变得更加明亮耀眼，空中甚至勾勒出魔力利剑的轮廓，
这副模样，宛如在询问赫斯提亚一样，
你在跟我谈条件？
然而，面对显露出危险意图的维克托，赫斯提亚丝毫不惧，
反而后仰，悠然瘫坐在沙发上，无所谓地笑了笑，
“反正你又奈何不了我，就是把我杀了，到头来我也会因为‘赫斯提亚’这个名字复活。”
“我和你又不是敌人，你还不如把我哄好，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
“噢，对了，你断了我的电，我没找你要更多赔偿，已经够仁慈了！”
这样一想，赫斯提亚的话语中流露出几分不悦与恼火，她眼神一沉，责怪起了对方。
维克托回过神来，略加思索，发现赫斯提亚的话确有其理。
即使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胜过赫斯提亚，但威胁对方并不能让他得知所想了解的事情，
逼得紧了，说不定人家和他鱼死网破，得不偿失。
他的确对赫斯提亚非常感兴趣，至少，对方拥有着不同于其他神明的心性，
这让维克托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女有些神秘。
权衡利弊后，维克托轻轻地在空中点了一下手指。
虽然现在他没有灾厄的力量，但魔法本身就是蕴含世界元素的一种手段。
恢复房间的电量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他甚至不需用到魔法，
只需简单地激活空气中的雷电元素即可自给自足。
很快，随着维克托手指的收回，一道宛如游鱼般穿梭的雷电光芒钻入地面，迅速在整个房间散布开来。
电光注入电箱内部，指示灯也重新亮了起来。
咔哒——滋滋——
随着灯泡一阵忽明忽暗，房间终于重新恢复了电力。
滴——嘟——嗡——
终于，头顶的灯泡稳定地亮了起来，
同时，房间角落里的冰箱也开始重新运转，电视也恢复了原本的画面，
地板上的扫地机器人像刚醒来的乌龟一样缓慢地从维克托脚边移开。
整个房间恢复了活力与科技的光辉。
“噢，有了有了。”
看着电视重新亮起，赫斯提亚眼前一亮。
她赶忙重新拿起手柄，转身开始操作电视。
随着她手指的轻微动作，电视屏幕很快显示了一幅画面，
那是一款连维克托都感到熟悉的游戏。
没错，他也有这游戏的记忆。
他也玩过。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着赫斯提亚操作电视机里的游戏，同时满意地开口说道：
“哎呀，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怎么接电器，省得我提前教你了。”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告诉你的。”
说着，她的眼睛突然瞪大，神情变得无比激动，手中的手柄在她激烈按动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哎，它自动保存了，哈哈哈哈哈！”
“卧槽，出闪了！”
“今天我一定要抓到它！”
维克托：“……”
这种突然回归到现代社会的违和感，让维克托沉默了半晌。
他开始在脑海中整理自己的思绪，构建自己一开始就想问出的问题。
“为什么你知道‘玩家’的事情？”
“嗯？你问这个？”
说着，赫斯提亚真的开始沉思起来，眼神游离向上，凝视着天花板，长时间没有动弹，
思考了半天，她甚至连手中的游戏都忘记继续操作了，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中，只有游戏的背景音乐在两人耳畔回荡。
随后，她突然开口说道：
“既然你也知道‘玩家’的话，那你应该和我一样，也保留着记忆对吧。”
维克托的瞳孔微微一缩，立刻提高了注意力，
“啊对，就是这样，我和宙斯他们不同，因为我还保留着来到这里之前的记忆。”
少女用左手指向自己的头部，同时右手继续操作着手柄，认真地看着电视机，说道：
“你知道我们的‘名字’代表着什么吧，没错，就是‘神明’。”
“因为我们的名字，来到这里时，我们成为了与名字相对应的神。”
“但宙斯他们接受了太多人类的信仰，导致他们的人格逐渐泯灭，最终，他们认定自己就是真正的‘神’。”
赫斯提亚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似乎陷入了回忆，心情显得有些低沉。
每个人的人格都被名字相对应的神性所替代，拥有了强大的神力，成为了真正的神明。
“只有我始终保留着记忆，没有被神性替换人性。”
赫斯提亚说到这里，按着手柄的动作逐渐变得兴致缺缺。
“因为赫斯提亚是炉灶与家庭之神，相比其他神明，我很难得到人类的信仰。”
人们会因为争夺而发起战争，选择信仰战神。
渔民希望每次出海都满载而归，所以选择信仰海神。
年轻人因为爱情而信仰爱神，商人为了商业成功而选择财富之神。
农民为了庄稼的丰收，风调雨顺而信仰丰饶女神……
然而，人们很少去信仰炉灶之神。
即使是厨师，也很少有人愿意信仰这位女神。
更多的厨师和铁匠都会去选择信仰火与锻造之神，那样会让他们拥有更稳定的火焰。
因为炉灶和家庭，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逐渐习惯的东西。
人类总是对身边的珍贵事物视而不见，
转而去追求那些更加缥缈，更加虚无的东西。
并对此祈祷，希望能够得到更多。
正因如此，赫斯提亚严格来说是众神中信徒最多的一位，
毕竟只要家庭存在，她就能提供庇护并收获信仰。
而炉灶的火焰，代表的就是家庭。
因此，尽管赫斯提亚的信徒众多，她却很少收到来自信徒的祈祷。
这使得她成为了一个独特的存在。
她是唯一一个只有信徒却因为没有什么直接的信仰，所以保留了自身人性与记忆的‘神’。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赫斯提亚与其他神明相比，显得格外不同。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一直都无法离开这个狭小的房间。”
“除非我接受‘赫斯提亚’的神力，成为一名真正的神。”
不过嘛，赫斯提亚无奈地摊开手，嘴角微扬，眉毛轻挑，流露出一丝随意。
“想要自由，我就必须接受神力成为真正的神，但成为真正的神意味着我必须抛弃我的人格。”
“既然如此，我宁愿一辈子都不出去呢。”
反正她不离开这里也有游戏可以玩。
听到这些话，维克托再次回想起初次见到雅典娜等神明时的情景，并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询问赫斯提亚：
“这和我刚才的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可话音刚落，维克托就看到赫斯提亚转过头来，对他明显地翻了一个白眼。
“唉，你们年轻人真是太浮躁了。”
她这少女一般年轻青春的面庞，突然对着维克托说出这样的话，不禁让人感到有些违和。
但，一联想到众神存在的时间，基本都是从一千年之前出现的。
赫斯提亚的话和她的语气，自然也就显得没那么奇怪了。
“我既然提到这些，自然是有其相关性的。”
说着，赫斯提亚叹了口气，稍显惆怅地继续说道：
“你就没想过吗？既然连我都知道‘玩家’，有没有可能宙斯他们也知道玩家？”
“当然，只不过他们因为成了神，而忘记了以前的大量记忆罢了。”
但有些事情，众神还是记得的。
他们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目的。
他们都想找到回“家”的路。
这说明，众神也都是外来者。
但他们究竟从哪里来，维克托并不清楚。
可是现在，随着赫斯提亚的话，维克托似乎有了一些线索。
“啊，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赫斯提亚看着维克托略显回神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那些‘玩家’和我们一样，都是从一个地方来的。”
听到这话，维克托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许多，严肃地看向了对方，
感受到这种极具侵略性，甚至恨不得把她全身都看光一样的眼神，
赫斯提亚皱了皱眉，汗毛倒起，微微感到有些恶寒，双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的交易中只说过我会回答你的问题。”
“可没答应过要卖给你身子噢。”
虽然你做什么我也反抗不了就是了。
赫斯提亚心中想着，但没敢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这个特别的人类看到她这么一个良家少女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
就算是过了千年，她现在的身体可依旧是干干净净的呢。
然而，维克托自然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直接忽略掉了对方的后半句。
通过赫斯提亚的话，维克托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他紧紧地盯着对方，眼神中充满了质疑的严肃。
“你说什么？”
“玩家和你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
这是否意味着，赫斯提亚和宙斯等神明，也像他一样，
从现实世界，穿越到了这个游戏世界？
但他们穿越到了千年前，成为了众神，
而他，则是穿越到了维克托这个游戏角色的身上。
“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不是玩家，却还能像我一样保留自己的记忆啦。”
“说实话，我都不确定你是否真的和我来自同一地方。”
“不过你应该好奇，既然玩家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为什么我还要称呼它们为玩家吧。”
似乎是玩腻了电视屏幕上的游戏，赫斯提亚重重地将手柄放在了一旁，
靠在了沙发上，无奈地仰头看向了天花板，
“因为我成为了‘赫斯提亚’的同时，也保留了自己的记忆啊。”
这话是什么意思？维克托有点无法理解。
但很快，赫斯提亚就用了一种比较通俗易懂的方式向着维克托解释，
“还记得我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吗？”
“如果你是玩家的话，你是无法听到‘玩家’这个词的，也不会听到我们现在聊的一切。”
“更不可能进入这个隐藏的房间找到我。”
的确，这个现代化风格的房间是维克托在游戏中从未见过的新场景。
“按照游戏的设定，你作为玩家来到天界，就注定要与众神战斗。”
“在你战胜了如宙斯等天神后，你才会找到属于‘赫斯提亚’的宫殿。”
“进入这个宫殿后，真正的赫斯提亚就会作为boss与你战斗。”
当然，那个和玩家进行战斗的赫斯提亚其实就是她本人。
只不过，在赫斯提亚的体内，拥有着两种人格。
一种是赫斯提亚这个姓名下的神性。
一种是属于她自己本身的人性。
一旦玩家到来，碰到的只会是赫斯提亚的神性。
至于为什么只有赫斯提亚知道这件事，因为她也已经说过了，
她还保留着自己的记忆。
“你看，我们这些神明，就仿佛早已被安排好的npc一样，等待着那些玩家过来挑战我们。”
“是不是和游戏一模一样？”
听到这话，维克托沉默了许久，似乎陷入了深思。
“所以，仅仅是你自己的‘认为’，就将那些挑战你们，挑战天神的人视为玩家？”
“当然不是。”
赫斯提亚眯起眼睛，嘴角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听说过【外神病毒】吗？”
“噢，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那么【哈比卡】病毒，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这过分熟悉的名字，让维克托眼神猛然一凝，
心中顿时升起了无限的好奇与疑惑，
这种迅速的反应也没有逃过赫斯提亚的眼睛。
“果然嘛，我猜的没错，你是唯一一个与【哈比卡】病毒有关联却还没有被感染的人。”
听到这里，维克托觉得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发胀，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和急切。
什么意思？哈比卡病毒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又怎么会牵扯到维嘉？
哈比卡，在这个世界到底代表着什么重要的角色？
赫斯提亚并不感到意外于维克托的反应，
“如果你真的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你不可能不知道【哈比卡病毒】代表的是什么。”
“但你并没有出现在千年之前，也不知道哈比卡病毒的事情，所以很显然。”
赫斯提亚目光深邃地看着维克托，缓缓开口，
“你，并非与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这话一出，维克托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意思？
赫斯提亚不是和他一样的穿越者。
那他到底是谁，赫斯提亚又真正来自哪里？
他，又来自哪里？
“我直说好了，【哈比卡病毒】本应称为外神病毒，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重新命名为哈比卡病毒。”
赫斯提亚淡淡开口，如同一个专业的研究人员为维克托有条有理地开始叙述起研究的结果。
“这个病毒最重要的效果，其实很简单。”
“它能将这个世界转化为数据化的‘游戏世界’。”
“一旦哈比卡病毒触发，每个感染者都将获得一个仅自己可见的‘数据面板’。”
说到这里，赫斯提亚微微抬起头，面露几分惋惜，
“只不过，我们的计划在执行过程中出现了重大误差。”
“哈比卡病毒爆发后，这个地方变成了数据化的游戏世界，但病毒爆发同时夺走了我们几乎百万人的生命。”
这一系列的话语，让维克托瞪大双眼，第一次，感到了难以相信一般。
好像听完赫斯提亚说出的这些秘密，连这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他所认定的一切真相，到头来，因为赫斯提亚的话，被全部推翻。
“哈比卡病毒……是你们带来的？”
维克托有些艰难的，将嗓子眼里的这个问题，吐露了出去。
见状，赫斯提亚耸了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开口道：
“当然。”
“不过我们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而且这份代价大到可怕，甚至让我们全都回不去家了。”
“最终，虽然哈比卡病毒被我们的杀毒系统抹除，但由于这个系统的原因，我们幸存的人都被束缚在了这个世界。”
她看着微微有些失魂落魄，好像理智有些崩塌的维克托，又释然的笑了起来。
好像是把自己心中隐藏的秘密说出去之后，肩头失去了重担一般，一身轻松。
“所以现在，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们的来历了吧。”
“没错，我们不是什么穿越到这个游戏世界里的穿越者。”
“而是来自这个世界的——”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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