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传下去
第二次进皇宫，月般般已然轻车熟路了。
姜重华坐在软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脸色不是一般的苍白。
也不知道月般般往他脸上抹了什么，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跟鬼似的。
往来行走的宫人都忍不住好奇偷偷看他，还有不少宫人唉声叹气的，甚至还有小宫女在抹眼泪。
月般般这会儿正在劝一个哭得最惨的小宫女：“不至于不至于！七殿下这个病是打小就有的，都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再说，他这不是好好的么！不过就是脸色白了点，两条腿没力气，人也有些半死不活的，其它的都挺好。”
小宫女哭得更凶了。
姜重华配合地咳嗽了两声，有气无力地道：“走吧！咳咳……”
月般般赶紧快走了两步跟上，然后还跟他说：“我也是好心，咱们现在结一份善缘，将来等你到了那一天，也好多一个人给你哭灵。”
姜重华揉揉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啊！
今日用的是午膳，就设在皇后的长秋宫。
他们到时，撑花早早就在长秋宫门口迎着，见着人来了立即迎上前，还没说话呢就先笑了开。然后给姜重华行礼，给月般般行礼。
姜重华抬了抬手，“起吧！”
撑花听他这个动静不对劲，抬眼一瞅，“哟！殿下这是怎么啦？”
月般般赶紧道：“这不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么！殿下这个身体啊也是一天比一天更虚弱了。不瞒姑姑，要不是父皇叫我们进宫，七殿下这会儿还卧榻不起呢！根本起不来。”
撑花眼圈儿也红了，“前几日皇后娘娘还念叨，说不知道殿下身子好不好，没想到……”
姜重华心说我还没到要死的份儿上呢，这怎么一个个的见着他都先哭一顿啊？
德全也是无语了，殿下明明气色红润，这月般般也不知道干什么了，怎么像是一早上就把殿下给榨干了似的？
他简直不敢往深里想，毕竟他家殿下这个颜值，总让他觉得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撑花把一行人让进长秋宫，姜重华在正殿门口下了软椅，由月般般和德全扶着，费劲巴拉地迈过了门槛。
今日锦妃也在，她因为一直也病着，身体不太好，所以有很长一段时日没有见过儿子了。
听说成亲之后好了些，本以为真好了，没想到今日一见，竟还不如从前。
锦妃当时就掉眼泪了。
陶皇后也往眼睛上抹了两下，然后强撑着笑安慰锦妃：“没事，华儿这个病本来就是反反复复的。这会儿快入冬了，每年入冬之前他都不太好。没事的，挺挺就过去了。”
月般般这时小声跟撑花说：“七殿下怕风寒，不如将殿门关起来吧！”
撑花点点头，再瞅瞅屋里几个下人，挥挥手，让她们也退了。
然后亲手把殿门关起，这才转身又回来。
结果这一回来，就发现屋里跟大变活人似的。
刚刚还虚弱得需要两个人同时搀扶才能站立的七皇子，这会儿一把甩开德全和月般般，袍子一撩，冲着上首三人就跪了下来。
虽然也跪得不是很利索，但跟之前病病歪歪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礼数周到，问了皇上安，问了皇后安，最后才看向锦妃，认认真真地道：“儿子没事。”
锦妃惊讶得张大了嘴，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德全就上前小声道：“娘娘放心，殿下没事。”
三人中唯有老皇帝最淡定，理都没理姜重华，只跟月般般道：“一会儿喝点儿？”
月般般：“喝点儿就喝点儿！”
今日约的是午膳，他们坐了没多一会儿，撑花就说可以传膳了，让众人移步宴殿。
说话间，正殿的大门又被打开了。
原本自己坐得好好的姜重华突然又咳了两声。
原本跟皇上说话说得好好的月般般赶紧过去搀扶。
两人一个倒着气说：“本王这个身子啊！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这个冬天。”
一个带着哭腔道：“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啊！”
正殿门外，一个小太监正小声跟一个宫女说：“传下去，七殿下不太好了。”
宫女点点头，悄悄溜了。
才溜出长秋宫宫门，正好看到一队巡逻到此的侍卫。
她跟上去，小声对排尾的侍卫说：“传下去，七殿下今晚就要不行了。”
不出一刻，关于七皇子的消息就在后宫传了开——
“什么？七皇子死在长秋宫了？”
“什么？超度的法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什么？七皇子明日出殡？”
“什么？锦妃伤心过度也不行了？”
长秋宫宴殿的大门关得紧紧的，理由是七殿下怕风，一丝风都吹不得。
所有菜都是一次性上完，然后就再也不允许外人入内的。
就连月般般带来的珍贾CP都被赶到了外面去。
但她们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们如今是离王妃的人，殿下和王妃在里面用膳，她们身为自己人，那是肯定要亲自守门的。
换个人都不放心！
彼时，月般般跟天顺帝已经开了第二坛酒。
两人喝得都有点多。
月般般一直盯着锦妃看，皇上跟她说两句话她就走神儿，小眼睛就开始往锦妃那瞄。
整的皇上都有点儿不乐意了，“朕跟你喝酒，你老瞅朕的妃子干什么？”
锦妃也说她：“这孩子，你总瞅本宫作甚？”
月般般就笑眯眯地说：“锦妃娘娘好看，我可太喜欢看锦妃娘娘了。”
皇后娘娘就取笑她：“跟锦妃长得差不多的可就在你身边坐着呢！你何必舍近求远？”
月般般偏头瞅了一眼姜重华，这人似乎坐在这里也没吃什么，但两只手却一直没闲着。
一会儿给她夹个肉，一会儿给她剥个虾，很是忙碌。
锦妃却乐意看她儿子如此忙碌，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的儿子从来没有这样有精神过。
她觉得这都是月般般的功劳，是月般般的冲喜冲好了她儿子。
正打算好好谢谢月般般，却听月般般说：“他不行，他不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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