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番外二
他知道她过得多苦。
那几个月,那段时间，他又何曾很好？他说过，他并非绝情,他当时也很想她，经历的事，去过的地方,哪里都是她的影子。
知道她怪他,始终憋了一口气不肯原谅他，他明白。
哪怕现在,温知予能接受他,那也是他走了八辈子运才能得来的。
他欠温知予的，这辈子也还不清。
顾谈隽沉默片刻，忽而松了手坐直身，在温知予眼皮子底下就开始搜自己身上东西。
他今天穿得平常，身上除了钱包什么的也就剩车钥匙,他把一堆东西噼里啪啦拿出来放到卡槽里，又去解手上的表。
搞得温知予都问：“你干什么？”
可顾谈隽不吭一声地做,新买的百达翡丽表,带着银扣的打火机,直到最后确实身上没了什么东西，他背脊往后靠，像记起什么似的，慢慢开口。
“本来今天想着来接你,你在同学聚会吃过了，就想直接把你送回家。也没带什么，现在发现，确实是贫瘠了些,原来好像也没送过你什么，那些能象征爱的金钱、物质、奢侈品，我给过你，却也觉得这些庸俗，代表不了什么。”
“可是知予，我也只是一个平常人。平常的长相，平常的身高，我和他人没什么两样。有时候想想，这样的我那么让温知予喜欢，我该怎么还给她呢。”
温知予微微意外，听着他讲。
“给你物质你不需要，其实这个时代光给物质也太表面，嘴上一些话又像哄，像没做什么。”
说着说着，顾谈隽自己就笑了，侧过头去看她，伸手过去，手指轻抚地帮她把肩上头发理好。
“不骗人，知予，你相信吗，现在的顾谈隽的一切就是属于温知予的。她大可以试着把所有都依靠到他身上，就像当时去往西宁的火车，温知予这人好说话，别人谁都能欺负到她头上，可顾谈隽不愿意。”
“别人觉得她不会怎么样，所以占她位置，别人看她是女孩子，所以什么恶劣的话都冲她来。可是不行。”他摇头：“我不能允许。不论欺压她，还是动手到她头上，哪怕别人只是动了我的知予一下，我就是要十倍百倍还回去，哪怕我死。”他声线沉静，像诉说什么最平常的语言，可语调笃定，又叫人心惊。
在他说出那句哪怕我死时，温知予甚至惊讶地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说什么死，呸呸，瞎说的话不能算数。”
她手很软，带了点香，这样做的时候顾谈隽先是讶异，接着眼里多了笑。
“怎么了，怕我死啊。”
他就着这样说话，热气全哈她手心了，激得温知予又赶紧收回手。
温知予本来不想承认，知道顾谈隽这人爱逗人趣，她要承认往后他又多了个笑她的事。
她手掌微微搓了搓，说：“是，怕你死了以后我就没人嫁了。”
顾谈隽笑里多了点光：“是吗，咱们家的姑娘还从来没说要嫁过我呢。”
温知予要被他说羞了，道：“好了，不进行这个话题了，什么死什么嫁等等，话题偏远了都。”
“嗯。”顾谈隽捏过她的手掂量了下，放掌心里玩，说：“我不认识你们班的女生，都是我那群朋友原先聊的，我听他们开玩笑提过就记得了，没别的意思。刚刚说，是怕你同学聚会上吃亏。”
他是在解释刚刚她说的话。
温知予说；“随口说的，这谁还记得啊。”
“你不记得？就怕你是什么心思敏感一句话能记大半天把自己搞得难受。我还不知道你？”
他一语成谶。
温知予还真不好回话，思索片刻说：“其实哪怕你真不解释，那我也就当随口提的话转眼就忘了。我知道都是小事没什么必要计较的，我也只是那会一时想到就说了，你不用往心里去，我没什么。有些话没和你说过，想到了就说说。”
“说什么，你分手后也很想我？跟施星晖在一起的时候也想过我？”
“不。”他话太直白，温知予耐着心闭了闭眼。
“我那阵子是真有认真考虑过要不要和别人确定关系，并不是说说而已。我不是那么三心二意的人，要真确定，那就是确定的。”
“嗯，我知道。”顾谈隽的反应意外平静：“所以我更知道眼前的姑娘我该多珍惜。”
他们沉默一阵，忽然相拥。是温知予主动靠到他怀里，与自己释怀，像有些难受的压心底很久的事忽然随着他们讲话一点点抽丝剥茧地随风散去。
顾谈隽也自然地伸手去接，手搭她腰上，安慰地轻抚。
她抱着他，心底依赖，很是感慨。
她说：“真的很喜欢你。”
顾谈隽轻应：“嗯，我也是。”
“真的吗，那你有多喜欢，你以前也是这样回答我的，现在的这句我也是和当初的我也是一样吗？”
顾谈隽眼只垂着，听着她这有点小姑娘的话恍惚间觉得像回到从前。她也是这样撒着娇跟他讲话。
那时的他挺肆意，待她也就有点随性。
他该说吗，说肯定是不一样的，当时的他绝非好人，肯定思想和态度本质上没那么好的，那他该和她讲吗，说当然不同，现在的顾谈隽早不是当初的他。
他只沉默，片刻，手掌捧着她软软的脸，说：“是爱，温知予，我真的很爱你。”
温知予觉得心里某一处好像震动了下。
久久不息。
最后她盯着他的眼睛，亲了上去。
那天晚上温知予他们班的老同学几位慢慢悠悠从饭馆里出来时，就看着门口一辆黑色大奔停在那儿，也不是蛮厉害的款，可就是吸引人眼球。
门口便利店遇着了熟人，定睛一看，理九班的老同学顾谈隽。
男人站那儿买打火机，远远瞧着特耀眼腰身也瘦，一张红色纸币递出去，没收回什么钱。簌簌的晚风吹起他额前头发，大家就看着他那纤长手指，还有夜里瞧着有点泛红的唇。
有人说：“怎么还那么帅。不过嘴那么红，被谁咬了。”
有认识的多看了几眼，本想着他应该不会理，毕竟大家又不熟。
没想他抬眸看来，弯唇客气淡笑。
“嘿，好久不见啊顾谈隽，来接人？”
有原来班里比较社牛的主动上去打招呼了。
别人递烟，他没要，晃晃手里的示意他有，又说：“是，接女朋友，刚刚打火机不见了就下来买个。”
“打火机怎么能不见呢，这接到人怎么不马上开车走呢。”
“嗯，她闹呢，刚刚车上不高兴我哄了阵，回头打火机没了就下来买个。”大家刚跟温知予聚完，心里有数他女朋友是谁。
只是亲耳听着，那心里还是有点惊诧。
“你最近发展怎么样？老同学，这该喊顾总了吧。”
顾谈隽扯唇笑笑：“客气。”
“不客气。你女朋友是知予吧，蛮好的，她当年我们班学霸呢，你是她男朋友，那你也算我们老同学啊，不用见外。”
似真似假的客套话，听听就行。
顾谈隽没当真。
别人把打火机递来，又问：“唇膏还要吗？”
顾谈隽说：“要。”
别人递了过来，他扫码付钱，他们就看着，好奇他这贵公子跑这便利店买唇膏干嘛。过了会付完钱顾谈隽过来，跟他们道别示意要走，临行前忽然说：“对了，你们班原先是不有个叫张琪的来着，刚刚也是一起在吃饭吗？”
“在啊，张琪啊，她就在这儿呢。”别人指了指后头一直跟着没怎么说话的一女人。
穿得还算是好，白衬红裙的，很是张扬。
突然被顾谈隽点名，她心里咯噔了声，看过去，说：“怎么了，有事？”
刚刚她在里头有点阴阳怪气地跟温知予互呛了。
知道温知予这人性格，她也没说什么，就是想要温知予心里闷闷的不舒服点。
可她跟顾谈隽不熟，而且还不是完全不认识那种不熟，是她原先和他身边那群狐朋狗友认识，知道他们圈子里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一朋友原先和张琪谈了两个月恋爱，家里毕竟有矿没看上她，从此张琪知道这群人绝非她能招惹，现在更别说顾谈隽。
“没什么。”顾谈隽掂了掂手里打火机，眼睛盯着她看了两眼，就收回了又看回别人。
“今天劳烦你们照顾我们知予，都是老同学，回头请你们吃饭。”
别人客气着说：“不用不用，那有什么的。”
顾谈隽笑：“所以还希望一些事你们担待着点，我们知予脾气好，老容易受气，刚刚在车上也说呢，看着不知道怎么心里好像有事似的，搞得我也担心。可又没事，她说难得和老同学见面很好，聊了许多感慨的，她一直记着大家以前的高中情。”
大家不置可否跟着笑笑。“但是吧，也因为她性子好，在外就容易听一些她不喜欢的话。平时我都舍不得她受什么委屈的，毕竟是自己打心底里喜欢的女孩子。”他说着，又看张琪：“对吧，张琪，你原来跟江瓦聊过天，跟着他来过我们牌局的，你忘了？”
张琪身躯不明显一怔，说：“嗯……都好多年前啦，您还记着呢。”
“也没多久吧，不就几年么。我也没记着，只是有些不太愉快的事要我想了起来。当时大家刚毕业工作难，你也挺难的，要江瓦帮着找找他没同意你没记着吧？还挺不好意思的，也没过去多久，当时就是觉得一点特小的事懒得搞，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张琪有些难堪。
张琪平时爱炫耀，喜欢显摆自己买的奢侈品装富。可到底里子虚，在人家这样真正的有钱人面前那怎样都自惭形秽的，毕竟他一眼就看得出你是真有钱还是故意摆阔。
顾谈隽突然提这茬什么意思她能不明白？
她只能说：“还可以的。”
顾谈隽说：“可以就行。”
他捏着那唇膏，又跟别人打招呼，视线再一眼没往她身上看，像压根不在乎似的，跟别人招呼：“那我先走了，女朋友还等着。”
别人说：“哎，好。”
顾谈隽走了，开着那辆大奔，出了停车位插到车道上，从路边过。
经过时副驾车窗开了一半，张琪隐约看见坐在副驾上有点昏昏欲睡侧脸漂亮干净的温知予，她撑着胳膊，皮肤还是那样好，风吹起她长发，她无意往这边看了眼。
白皙的脸，那唇有点显红，湿润润的，像刚睡醒不太清醒，又像有点暧昧痕迹。
车过就是一瞬间，大家接着往前停车场走，没在意。
可张琪心不在焉想刚刚顾谈隽的话，心里还有点憋屈。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了顾谈隽，把这样的人给惹到，往后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可能没有，毕竟咱这社会还是很民主自由的，可多少不得劲，高中最牛逼的人，过这么多年还能被自己惹到。
想着想着，她突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顾谈隽是下车买打火机的么？
他是买唇膏。温知予那嘴是被他亲红的，咬破了。他给温知予买。
张琪把这事跟刚刚一脸冷淡平静的男人一联想，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她后怕。
她犯了病才去惹温知予，有顾谈隽宠着的温知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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