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和丞相府断亲
京城外,莽莽青山如蛰伏的猛兽,宽阔的黄泥巴官道旁站了许多人,个个面色惨淡,是来送流放犯人的家属。
接手犯人的流放官差们身形威猛,手持长刀,看上去十分凶悍。
毕竟京城离岭南这么远,五千里长途漫漫,野兽横行,荒山野岭,不是身体好点的,都不敢接这个差事。
流放官差的领头姓沈,长得宽眉阔眼,倒是挺周正。
他大声说:“今天是你们在京城的最后一个下午了,有家人探视的见见家人,没家人的准备准备,一刻钟后,开始出发。”
话音刚落,那边的官差便放下了长刀的限制,守在官道旁的人一拥而上。
每家几乎都有一些亲人来相送,顾家也是,裴氏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都来了,在那边说着话,宋氏的娘亲父亲抱着她哭。
就连二房,都来了几个亲人。
一时间,官道上愁云惨淡,呜咽声四起。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相见。
官差们倒是没被感染,面色冷酷,这样的场景,他们年年见,早就麻木了。
谢菱一眼便看见了自己的两个舅舅舅母,中间还站了个戴着帷幔,身姿窈窕的女人,应该是她姨娘。
安姨娘不等走到,便一口气跑过来,还未说话,眼泪先流下来了。
她一把将谢菱按在怀里,哭道:“我的心肝肉,我可怜的阿菱,都怪谢伯远那贱人将你嫁给那活死人,阿菱你放心,我回去不把谢府搅个天翻地覆给你报仇,姨娘就不姓安。”
安姨娘说这话不是空穴来风,谢伯远对安姨娘始终是不同的,毕竟她生得实在美丽,又是他的青梅竹马。
她以前安分守己是因为不喜欢谢伯远,可没想到几十年的忍让,却害女儿如此境地。
谢菱生来便丧母,可当看见安姨娘的时候,一种母女之间特有的感情将她和安姨娘紧紧联系在一起。
她心里没来由一软,轻轻擦去安姨娘的眼泪,“姨娘,你且好好在相府呆着,什么也别做,等我来岭南安顿好了,就来接你。你别担心,顾家人对我很好,犹如亲生。”
安姨娘听见谢菱说顾家人不错,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接着颤抖着手拿出一份断亲书,目光恨恨,“天杀的谢伯远,竟然和阿菱断绝关系,真是气死我了,活该相府失窃!”
谢菱总算知道今天相府大乱,安姨娘还能出来的原因是什么了。
谢伯远要向太子投诚,当然就得和谢菱断亲。
谢菱现在是顾危的妻子。
就是不知道,姨娘如果知道了盗贼救是她乖女儿,会是什么表情。
谢菱接过断亲书,“你就是拿着这个才出来的,主母没为难你?”
“谢伯远原本要派管家来的,可相府实在太乱了,个个都忙,我就来了。至于那老泼妇,你放心她拗不过我。”
安姨娘怕谢菱难过,连忙说道:“断就断!那种腌臜家庭,断了好!反正你也不是谢伯远的种。”
谢菱冷笑:“当然,求之不得。”
刚说完,又猛地反应过来,“娘你刚刚说什么?我不是谢伯远的种?”
安姨娘骄傲的昂头,“我那么厌恶谢伯远,会给他生孩子?何况你生得这么好看,和谢伯远哪里像了?”
神情又恹下去,“你亲爹不是北江国人,当初明明说好来接我娘俩,可不知为何,这么多年了始终没有音信,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她一抹眼泪,“不过没事!我们阿菱有姨娘有舅舅就好了。”
一旁的两个舅舅听见安姨娘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话,全都瞪大了眼。
“大姐,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安姨娘睨了他们一眼,冷哼,“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谢菱叹为观止,觉得自己亲娘真是古代女人突破封建藩篱的典范,竟然敢给丈夫戴绿帽,还是丞相大人。
想到自己和谢伯远那禽兽没有血缘关系,她身体都莫名轻快了不少。
千言万语,终须一别。
安姨娘又开始哭了,两个舅母也眼睛红红。
两个舅舅则给每个官差都送了一份礼,卑微的弓着腰,请求他们多照顾谢菱。
特别是对沈领头,大舅舅笑得见牙不见眼,悄悄将两根金条塞在他手里,“大人,我家那菱儿,就是最好看那个小女娘,麻烦你照顾了,等回京城,我再备大礼相送。”
沈领头掂了掂金条的分量,心想这家人真会来事,笑着回,“那肯定的。”
从上京跑到岭南,这么远,不就是为了钱吗,沈领头对扭头谢菱也笑出一口白牙。
谢菱看在眼里,心里涩涩的,她何其有幸,能遇上这么好的家人。
安姨娘递给谢菱一双厚实的布鞋,“阿菱,此去长远,要走千山万水,这双鞋底是我亲自缝的,你带好,千万别丢了,即便穿坏了也留着做个念想。”
说到鞋底两个字的时候,安姨娘死死捏了捏谢菱的手腕。
谢菱瞬间明了,姨娘应该是给自己放东西了。
一刻钟到了,官差吼了一嗓子,“时间到,上路了啊,不管说没说完就这样了。”
犯人们在官差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和家人分别。
安姨娘们一路相送,走了六里地,见四周都荒无人烟了才停下。
“阿菱,保重好自己,姨娘等着你来接我呢!”
谢菱大声答了一句好。
回头望去,安姨娘和舅舅们的身影化作几个小黑点,消失在浓密的树林里。
她脑海里琢磨着一个问题。
她亲爹到底是谁?
谢菱此时不知道,安姨娘还真有那本事,将丞相府搅合成了一团乱麻。
——
才走了几里路,就有人不行了。
毕竟这些人曾经都是金尊玉贵的。
谢菱的嗓子又干又渴,头也昏昏沉沉。
摇摇晃晃间,谢菱听到“唰”的一声,长鞭破空之音撕裂空气,官差的怒吼着:
“这才几里路就不行了?装什么死,快紧给老子起来!”
那些人也不顾尊严了,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求大人让我们休息休息吧,实在走不动了!”
“走不动?”
官差脸色狠戾,一鞭子抽在那假装昏倒的人背上。
那人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背上血肉模糊,皮肉翻开,惨叫连连。
官差狞笑:“现在走不走得动?一帮懒骨头。”
然后目光扫向其他人。
“看到没有,这就是犯懒的代价!”
谢菱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边,悄悄用水囊从空间里取出了灵泉水。
她小酌了一口,清爽甘甜,回味无穷,全身疲惫一扫而空。
又看了看面如菜色的顾家人,将水囊递了过去。
“喝点水吧,补充一点水分。”
大家都喝饱了,谢菱走过去假装给顾危喂水,实则悄悄将药加在了其中。
又给顾危把了把脉。
有灵泉水的加持,顾危恢复得极快。
看来过不了几天,顾危的四肢就可以恢复了。
走着走着,京城传来一个消息。
不管是路边的行人,还是流放犯人都在激烈讨论。
丞相府,太子府和皇宫失窃了!
据说皇帝和太子被气得好几天没上朝。
后宫的妃子本就生活奢侈,现在只能缩衣节食,饭都供应不上了。
丞相更是气得缠绵病榻,只能靠别人照顾吃喝拉撒,显些没别气死。
皇帝放出了狠话:一定要将这个人抓到,然后五马分尸,丢去喂狗!
举国震惊,到底是什么江洋大盗,可以盗窃一国皇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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