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总结
秦含真听赵陌说完事情的经过,脸也忍不住纠结起来了。
“这线索算是断了一半了吧?”她有些不敢相信,“事情怎么就这样凑巧了?这北戎密谍首领那么狡猾,居然就这样死了?哪怕是听到有人要来钉棺材时,他也没打破棺盖逃出来,居然就这么乖乖受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赵陌摆摆手:“那死了的老大娘家里人都暂时被扣下了,老大娘被换了个棺材,暂时在家中停灵,没有下葬。密谍首领的尸体与原本的棺材都叫官兵看守起来了。大理寺与密谍司的人合作办案,会有人查出到底那人是怎么钻进棺材,又怎么被憋死在里头的。想必过个几日,就会有结果了。”
秦含真点点头,伸手拉过几张白纸,取笔蘸了墨,把赵陌叙述的几件事的要点记录下来,然后一条一条给他做归纳总结分析。
首先是北戎密谍企图诱骗赵祁,栽赃陷害赵陌一事。
秦含真道:“这个圈套想要奏效,往你书房里藏东西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而已。我估计这背后的指使之人,得先打探清楚你书房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东西,而且知道怎么打开它,怎么锁暗锁,还得有信心你不会在生日前发现里面的书信。然后,那主使者会确保有皇上或太子的人兴许就是他们本人在你生日那天到达你的书房,还会打开那个机关匣的暗锁,发现里面的书信,并且将信中的内容告知皇上或太子殿下,令他们对你的品行产生怀疑。由于皇上或太子殿下并不知道你要这匣子是为了送给我做生日礼物,所以他们兴许会觉得,那些书信藏在你书房中如此隐秘的地方,不会是假的。”
赵陌听到这里就点头:“确实。太子殿下已经命人暗中调查东宫里的人,看是谁将我向殿下讨要这匣子的事说了出去,又有多少人知道这匣子的暗锁是如何打开的。”他顿了一顿,“说实话,我其实并不知道暗锁是怎么开的。太子殿下也不太记得了,献机关匣上来的人虽然提过一句,但殿下记不清楚,倒是他身边侍候的内侍知道。不过我讨要匣子的时候,没有问。我想着到时候可以跟表妹你一同参详,那样才有趣呢。”
秦含真心下微微一甜,含笑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想法。这机关匣子嘛,研究里头的奥妙,就好象在解一个高难度的谜题,解出来之后,那种满足感真是没得说的。她与赵陌从前经常这么消遣,把秦柏收藏的机关匣子摆弄了一个遍,那段时间真是无忧又无虑。如今他们也不是经常能遇见那样有趣的机关匣子了,难得有一个新鲜的,当然要好好玩一玩啦。直接问答案,那岂不是太过无趣?
秦含真便道:“如此说来,首先,那主使者得知道这匣子的秘密,还得知道它已经落到了你手中,知道它就被你放在书房里,反正你生日那天,它是在你书房中的。其次,他得有本事确保你生日那天会有皇上或太子殿下的人到你的书房,还能在不引人怀疑的前提下,打开你的匣子,看见里面的东西太子殿下可曾提过,你生日那天他会到别院来看你?”
赵陌想了想:“我搬进别院之后,曾经跟太子殿下提过一提别院的模样,殿下当时有点儿兴趣,说有空闲了,也想来看一看。但我这别院是为避暑而建的,如今也就是将就着住一住,冬天过来待着,可看不见什么好景致。除非有人力劝殿下,否则殿下不会在这时候忽然降临。”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就是了。赵陌知道,因为太子妃在新年开始,对他的态度似乎就略微冷淡了些,太子殿下不止一次对他感到不好意思,时常出言安抚。若是太子殿下觉得有必要在他生日当天降临,给他一个恩典,那也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秦含真抿了抿唇:“这主使者一定跟太子殿下关系不错,或者是认识太子殿下的身边人,有能力影响太子殿下的一些决定。哪怕只是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儿。还有,他多半会在太子殿下面前提及那机关匣的事。那样殿下到了你这书房,瞧见匣子了,就很有可能会产生兴趣,主动拿过来摆弄一下。又或是有人陪同殿下前来,然后装作好奇的样子,拿起那机关匣摆弄。于是,那假造的书信也就有机会见天日了。”
赵陌挑了挑眉:“我父亲书房里也被塞了类似的信件,看起来就象是我与父亲合谋,以退为进,算计皇嗣之位。我父亲他本来就有那样的想法,平日里身边的人也不是没听他提过,真要探查,他是清白不了的,我自然也就摆脱不了这个黑锅了。”
这就关系到那主使者的目的了。
秦含真把先前推测出来的几个条件都在纸上列清楚了,然后才继续往下写:“那主使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利用北戎人来对付你,是为了什么目的呢?你虽然很受圣宠,但在宗室里头,只能算是个比较出头露脸的小辈而已。郡王爵位不算太高,血脉离皇家也不是太近,父祖都不受皇上待见,为皇上做的很多事,都是不能向外公布的,实权有一点儿,人手也有一点儿,但在宗室里并不算最出挑的,论及体面,权势地位,你大概也就跟秦王府的几位小王爷差不多吧,只是秦王一家在万寿节后就早早回了封地,而你则能更多地留在京城伴驾,看起来比较有希望成为皇家嗣孙。”
秦含真看向赵陌:“我看那人是想阻止你成为嗣孙,为什么呢?他是跟你有私仇,不想你走得更高,还是对皇家嗣孙之位有想法,所以趁机打击竞争对手?”
她不认为山阳王是那个人,山阳王府没有那个实力。只是考虑到山阳王妃是涂氏,北戎密谍首领也是死在涂家旧仆的庄子里的,山阳王府就有些脱不了嫌疑了。但说到嫌疑,跟涂家有关系的宗室又不是只有山阳王府,蜀王世子也是涂家外孙呢。出事的庄子便是蜀王妃前陪房的产业。而这种产业,通常来说,都是放良的旧仆替旧主执有的秘密产业,也就是说,这个庄子如今很可能是归属蜀王世子所有。尽管蜀王世子也是失势之人,但他比山阳王强的地方在于他还有一点圣眷,儿女养在慈宁宫,夫妻二人都能时常出入宫闱。而他也有一个儿子,年纪不大,虽说是独子,可他并不是没有可能再生。尤其是最近,外头传闻沸沸扬扬的,都说他妻子病重,他却与陈良娣的族妹有了私情,想要在妻子亡故后娶陈氏女,连儿女都不顾了……
秦含真对赵陌道:“通常情况下,这种传闻要是没有来由的,早就被压下去了,但它竟然至今还有人议论不休。明明是太后娘娘与太子妃一句话,把陈氏女嫁给别人,就能搞定的事,蜀王世子妃还能心事重重地越病越重,眼见就快要死了正常情况下,她不是该振作起来,尽量活下去,好保护两个孩子的吗?明知道有人在等她死掉,好取而代之,她怎么就这么配合地真要去死了呢?蜀王世子一边说自己是清白的,一边又与陈氏女保持往来,连太后与皇帝的不悦都没放在心上,甚至还引起了太子妃与陈良娣之间的矛盾这象是一个刚刚重获自由不久,需得战战兢兢依靠皇家怜悯才能活下来的宗室子弟该有的态度吗?”
赵陌沉吟:“虽然蜀王世子行事有些古怪,但他的分寸把握得不错。太子如今对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劝他要纳妾就早些纳了,不要再让世子妃胡思乱想嗯,殿下确实已经在他的述说下,开始觉得一切都是世子妃无事生非了,而蜀王世子只是对陈氏女心存怜惜,不忍她无辜受累……至于殿下是真信还是假信,我不清楚。反正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常常拘着蜀王世子在东宫,哪怕不是带在身边,也会让他尽量在东宫与属官清谈,说是避免他再去宫外胡混,又‘碰巧’遇上了陈氏女。殿下似乎认定了陈家人居心叵测,不止一次教训陈良娣,让她多多劝诫家人。陈良娣委屈又生气,就回头挑太子妃的不是。似乎是因为太子妃娘娘与蜀王世子妃交好,陈良娣觉得这是她二人联手来陷害自己,外头的流言也是她们合力放出去的。”
这个想法跟秦含真当初的一个推测有点儿相似。陈家没必要用这种方式去败坏族女的名声,就只为了把她嫁给一个失势的宗室做填房或是妾室,倒是蜀王世子妃,不止一次在公众场合里表现她的忧虑和伤心,更助长了流言的传播。如果陈良娣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的话,她会有被陷害的感觉,也不出奇。
秦含真忍不住“啧”了一句:“东宫平静了那么多年,却在太子殿下身体好转,渐渐执掌大权之后,开始起波澜了,这叫什么事儿呀?太子妃太不镇定,陈良娣也太嚣张了些。”
赵陌道:“不管蜀王世子是打着什么主意,只要他确实与北戎人有了勾结,便是里通外国的罪名。眼下还不知道他都向北戎人泄露了多少事,又帮助北戎人做了些什么,万一北戎一方又派了新的密谍前来潜伏,就算那逃走的三人死的死,落网的落网,我们也还不能掉以轻心。”
秦含真眨了眨眼:“我觉得应该没有新的北戎密谍才对,就算有,也不在京城。原本的北戎密谍有一百多人呢,他们落网后,逃走的首领居然就靠着两个手下干那么多的事。他们原本是高层吧?结果现在是啥事儿都包了,连在山中开拓小路这种粗活,还有上棺材铺子打听消息什么的,他们也亲自干。这不就证明了他们人手有限吗?只怕连背后与他们勾结的那个所谓贵人,也没多少可靠的人手可以使唤呢。”
这跟“贵人”有权有势的设定完全是矛盾的。她怎么觉得这人越来越象是失势的蜀王世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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