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招了
第49章 招了
因着牢内昏暗，那手指在色泽暗沉的鸡翅木扶手映衬下，显得尤为白皙，让人想要去忽视，却怎么也逃不开视野中的那抹白。
这只养尊处优的手，生杀予夺尽在指尖。
那一声声的敲击，配合着断处一阵阵的痛楚，像催命的符咒，让假乞丐心神俱乱。
“或者你也尽可以不说，反正我也许久没折磨过人了，久了还甚是想念。骆生，东西可有备着的？”
骆生在旁答得高兴，“公子，属下都按您往常的规矩备了一份，最烈的烧酒，最薄的柳叶刀，各式凿子，大小锤子……”
骆生念一样，就从脚边拿一样出来，整整齐齐地码在大条案桌上。
方嗣同嘴角一抽，轻咳一声往案头望了一眼，有些神色莫辨。
“公子，这烧酒还是原先那老王头家的，止血效果好，又痛，保管声儿叫得好听！”
孟永嘉拿眼随意地一瞄，淡淡地嗯了一声。
“还有这柳叶刀，刮骨剥肉最是干净，到时候拿来做哨子都是没问题的……”
骆生手里举着柳叶刀，左右转着给孟永嘉看。
那薄如蝉翼的刀片，在油灯的映照下反射出炫目的白光，屡屡射向假乞丐的眼睛。
假乞丐转着脖子左右躲避，渐渐显露出几分焦躁。
牢头站在旁边脸色也有些发白，缩着脖子往后躲，争取让自己不起眼一点。骆生又拿起凿子和锤子，看起来十分轻车熟路地讲解了一番如何解决手指头不能完整摘下来的问题，朝孟永嘉邀功道：“公子，咱们家里最趁手的那套没有带来，我临时备得还行吧？”
孟永嘉不置可否地继续敲击着扶手，眼睛如鹰隼般紧紧盯着假乞丐。
真正让一个猎物感到恐惧的，不是即将到来的痛苦，而是不知道那痛苦的一瞬间到底从何降临。
假乞丐渐渐开始了轻微的颤抖，他闭上眼睛竭力想要隔绝周围的影响，但一下又一下的敲击声却如同魔音，声声入耳。
骆生在旁边守着，声音满是兴奋，“公子，时间快到了，我可以动手了吗？”
敲击声不停，反而变得急促，“不急，你好好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痛苦，害怕，希望尽快解脱，却又总是等不到最后的那一刻，这模样，可比动完手好看……”在场诸人脸色都忍不住有了变化，看向孟永嘉的眼神分外复杂。
万万没想到，这姓孟的不仅狂傲难惹，连折磨人的手段都如此精通。
孟永嘉始终淡漠而悠然地看着假乞丐的脸，好似他说的不是怎样折磨一个人，而是在分享怎么做出一道美味佳肴。
假乞丐的腿开始哆嗦，却依旧硬挺着没有求饶。
孟永嘉终于停止了敲击的动作，淡淡吩咐骆生：“可以动手了。”
骆生高声应了句是，兴奋地拿起柳叶刀开始擦拭，“用这个割开皮肉最是利落了，公子您瞧好了！”
他狞笑着朝假乞丐一点点靠近，眼中闪着的光亮与暗夜中的饿狼如出一辙。
“公子说了，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就落一根手指头，你最好是别招，这样我还能给公子好好表演表演……”
假乞丐的脸上终是忍不住露出恐惧的表情，身子如同抖筛般抗拒着骆生的靠近。
骆生语调轻快地安慰着对方：“不着急，你还有九根手指头，每隔一盏茶的时间这种感觉都能体会一次，咱们有的是机会，慢慢来……”
连金甲卫都忍不住凑了头议论：“还不如利落招了呢，这么折磨下去，又没气力死，手指断了以后也没什么活路，只能任人折磨玩弄……”
骆生抓起假乞丐的手，放在眼前仔细地欣赏了一番此时还算齐整的皮肉纹理，才举起手中锋利雪白的柳叶刀，对准了断指旁边完整的指节。
一阵刺鼻的尿骚味传来，假乞丐全身软了下去。
“我招！我招！”
骆生手里还举着柳叶刀，见人瘫到自己脚下，颇有些不高兴。
“我刀都还没碰到你，你怎么就要招了？你可别骗我！”
孟永嘉的身子依旧歪在椅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假乞丐抬眼一看到他那阴冷的神情，全身都在哆嗦。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都招，小人全部招！求大人别再折磨小人了，小人不敢了……”
方嗣同举着茶盏的手当即一顿，起身一挥手，自有差役将人拉了起来，开始了讯问。
孟永嘉依旧歪坐在圈椅中，骆生手里把玩着柳叶刀回到他身边，便听得他问道：“我这个京城十大纨绔之首，是不是特别威风？”
骆生心中公子天下第一，理所当然地答道：“公子自然是最威风！”连方大人他们都没奈何的硬骨头，让公子一出马便手到擒来，公子可不是最厉害吗？
孟永嘉自嘲地勾唇一笑，旁人却只能从他眼中看出邪佞阴寒。
有他二人的坐镇，那头的假乞丐招得十分干脆。
原来那假乞丐姓段，人称段老二，是祁州任氏府上的一名门客。
任家家主任大老爷怕决堤的事情影响到宫中的皇贵妃和三皇子，便让祁州守备派出手下精兵强将在各个路口把守，不许任何人有机会泄露消息。
但范围太大，里头的人为着求生，翻山越岭也要想办法逃出去。
他们便派出这些豢养多年的门客，买通江湖上的杀手一同追杀逃出来的人，务必不能让外人知道祁州发生了什么事情。决堤之事发生在春汛，但直到八月，他们才知道有人秘密搜集了证据，送到了密州鹤望书院，想找信得过的人带进京城举告。
任大老爷派人兵分两路，一路赶往书院，一路直接来京城，要求杀掉告密人，夺回证据。
段老二与同伴先去了书院，确认没找到东西，才追到京城。
他们得知人已经被杀，但证据却没有拿到，这才蹲守在京兆尹府门口，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结果却中了圈套被抓了进来。
师爷在一旁奋笔记录，方嗣同问道：“你的同伴在何处？”
“我们也兵分两路，他跟着你们追捕的人马，我守在外头随时监视。”
京兆尹府外随时都有盯梢的人，说不定那人也曾在里头，只是没能将其辨别抓获而已。
“那你们可知道杀害李秀才的，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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