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条件
闻言，鱼蟾瞻阳如同被注入一针强心剂般，咧出了一抹自豪的傻笑，取了令牌跑出了王帐。
鱼蟾赫章的笑容缓缓收敛，取出了柯悠然给他的另一张纸条，脸上满是凝重。
京城，护国公府。
因为蔡莞莞的伤情，最近，老护国公一直告病在家，并未关心朝政大事。
忽然，管家拿着一张帖子小跑来，轻敲了护国公书房的门，得到应允后缓缓推门而入，将帖子恭敬地奉了上去。
书房内，老护国公捧着一本书册，正缓缓翻页，看到心有感悟处，还提笔在书册旁写下一些标注。
见老管家如此，老护国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下书册拿起帖子。
刚看了一眼，不禁大骇，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哗啦啦，哐当当当当……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书案被带得一晃，上面的笔架、砚台等掉了一地。
管家的脖子缩了缩，不着痕迹地往后面退了一步，以免护国公发火殃及池鱼。
“这……这……这……”
护国公青筋暴突，颤抖着双手，一不小心拽下了一小撮灰中泛白的胡须。
管家哪里见过国公爷这样，朝堂上舌战群臣之人，居然结巴得只能发出一个单音。
他暗暗握了握拳，做好了护国公晕倒，便立即跑上去搀扶，并大声叫人请府医和太医的准备。
不怪管家如惊弓之鸟，实在是老国公爷前几次病倒前的症状，和现在一般无二。
然而，这一次，许是从医门竞拍来的保养药丸管用，老护国公并未晕倒，而是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自我调整了过来。
管家见护国公如此，悬着的心略略放下，试探开口道：
“国公爷，不知翼王世子妃传来的这份帖子里写了什么？是否需要奴才做些什么？”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啊……”
老护国公腿一软，咚的一下坐回了椅子里，眼神失去了精气神，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让管家心下一个咯噔。
完了？什么完了？
管家内心翻江倒海，心里已经有了无数种护国公府蒙难的想法，不由思忖：
若是护国公府被抄家，或是像姜府那般，自己要如何护着家人逃出生天？
还没等管家想出万全之策，老护国公苍老的声音，给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答案：
“今日早朝，皇上将皇位禅让给了翼王，老夫的外孙已然没了希望，尘埃落定了。”
管家张着嘴，傻愣愣看向老护国公，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可是，老护国公的表情十分明确，大皇子一脉大势已去呀！
国公爷私下从未承认翼王继承太子之位，虽未早朝，却时常联系自己的门生。
就是为了太子一脉能东山再起时，身后有一众支持者。
现在，老国公爷以前做的一切，都成了一种笑话。
不，等等！
管家想到什么，眼眸一亮道：“国公爷，这张帖子是翼王世子妃差人送来的。
指不定，她就是小女儿家心思，和国公爷开一个玩笑，糊弄我们国公府呢？
毕竟，她是医门少门主，开这种玩笑，皇上也不会把她如何，可能连一句重话都不会和她说。”
老护国公自嘲一笑，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此事并未作假，拜帖内有青天鉴看好的，登基大典的时辰。
正好就是三日后的卯时三刻，太阳初升之时。
世子妃发来帖子，用老夫答应的三个条件中的其中之一，请老夫主持太子登基的祭天大典。”
“啊？这……”
管家愕然，不知作何应对，脑袋打结般道：“国公爷主持祭天大典，让您的女儿，当今皇后娘娘如何自处？
她如今可还在病中，若是听说此事，怕是……（会不好）”
最后的三个字犯了忌讳，管家没有说出口，可是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明确了。
老护国公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且他多年扶持自己的外孙，就是为了让外孙继承大统，让护国公府更上一层。
只有自己的外孙继承皇位，护国公府的荣耀才能延续下去，子孙后代才没有后顾之忧。
而今，翼王一脉继承皇位，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死对头，哪怕自己主持祭天大典，在外人看来拥护了翼王登基。
但是，在翼王心中，也不过是世子妃的一个请求罢了。
登记后的翼王，会将所有功劳和感激，全都算在世子妃头上。
自己不仅捞不到任何好处，还会惹来一身腥，得罪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一脉的皇子皇孙，两边不是人。
管家猩红着眼睛，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世子妃这一招挑拨离间好狠。
如果国公爷不答应，那便是背信弃义，让天下人所不齿。
如果国公爷答应，那就正中世子妃的下怀，我们国公府怕是永远都无出头之日了。”
“呵！”
老护国公自嘲冷笑：“老夫后悔啊！此生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上。
对儿孙疏于管教，家中无能顶梁的男丁，一个个子孙都是些混世魔王。
就连自己最看好的孙女，都因为种种原因毁了名声，快满二十的大龄，却无人提亲，未能出嫁。
当初在宫宴之上，老夫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用三个条件，换一个无用的孙女呢？真是悔不当初啊！”
话落，老护国公似乎老了十几岁般，已有暮年之相，灰白的头发眨眼之间，似乎全白了。
“国公爷？”
管家担忧的轻轻呼唤了一声。
老护国公摆了摆手道：“退下吧，让老夫好好静一静。”
“这？”
管家担忧地看了看老护国公，十分害怕他一时想不通病倒。
整个护国公府，就靠老国公一个人撑着，一旦老护国公倒下。
他的几房儿孙一定会为了争夺家产闹僵起来，届时，护国公府就真的分崩离析了。
陪着老护国公经历无数风雨的管家知道，任何一个庞大的家族，外部是很难攻克的。
造成他们毁灭的，往往都是内部的矛盾，以及家族内的不肖子孙。
老护国公再次摆手，管家只能乖乖退下，不再坚持。
世子府内。
躺在床上的柯悠然恍恍惚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被自己的梦魇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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