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岑汐和秦时曜的婚礼定在了来年十月。

秦时曜两年前买了栋海边别墅,建在半山腰,红色屋顶,葱茏林木,风光旖旎,安静时可听海浪涛声,婚礼地点就定在这里。

岑汐不喜欢太热闹,所以婚礼不对媒体开放,只请了双方亲友。

岑汐这边的亲人少,坐不齐一桌,霍文煜,周闲,林明,还有她血缘上的亲爷爷。

老爷子的病危通知书下了几次,偏偏挺到了现在,都说是奇迹。

婚礼的前一天,岑汐住在霍文煜的房子里,提前回国的老爷子来看她,抱着她哭的很遗憾。

“爷爷对不起你,一直不知道你的存在,让你受这些苦,对不起你。”

岑汐对他没什么感情,毕竟从来没见过,只是面对这样一个风前残烛的老人,她没把人推开,任由他拉着手诉说这些年的心酸遗憾。

聊到身体状况,老爷子脸上有释然的笑容。

“这次是真过不了今年的冬天了,强弩之末了,你哥说你的婚期近了,爷爷就硬撑着一口气,临死前一定要看着你出嫁,医生都说是奇迹呢。”

说到奇迹两字,他还提到了周闲。

“爷爷是借了你的福气,周闲那孩子,已经到了晚期还能痊愈,想来是这辈子做了很多好事,老天爷都心疼了,是个有福的人。”

岑汐低着脑袋没说话。

婚礼这天,阳光明媚,海风温柔。

岑汐一袭简单精致的白色婚纱,挽着周闲的胳膊缓慢走在红毯。

周闲今天穿的格外讲究,灰色衬衫黑色西装,从皮鞋到袖扣,从领结到发型,都仔细考究过,脸上带着淡淡的妆,风度翩翩,精神气十足。

察觉岑汐挽着他胳膊的手渐渐收紧,他抬起另一只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下,小声安抚。

“别紧张。”

岑汐喊了他一声,“周闲。”

“嗯?”

“我今天漂亮吗?”

“漂亮。”

“那你今天好好看看我,看仔细了,别把我的样子忘了,下辈子你要快点找到我。”

“好。”

怎么能忘?小时候的模样他也记得清清楚楚。

悠扬的乐声中,周闲执起岑汐的手,把她交到秦时曜手上,他知道不用再嘱咐什么,他对这个男人很放心,但最终,还是说了一句。

“好好爱她。”

连同我的那一份。

岑汐眼睛里蓄满泪水,不想落下来,眼睛使劲往上抬,再也忍不住时,秦时曜快一步伸手,温热的指腹贴着她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把眼泪抹去。

乔蕊看着舞台中央的三人,眼眶也有些湿润。

可怜的周闲,将带着遗憾离开。

可怜的岑汐,这辈子都会有遗憾。

可怜的秦时曜,要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为别的男人缺失一块。

闻琛见老婆哭了,紧张的把人搂怀里哄,“怎么了?怎么哭了?”

乔蕊拉着他昂贵的衣服擦眼泪,骂了一句,“气的,该死的霍荣华,该死的朱清雪,该死的霍文菲!”

如果岑汐是在霍家长大,就不会遇到周闲,周闲会有别的人生。

至于岑汐,霍文煜会护着她长大,她和秦时曜才是青梅竹马,至少这样,三个人都没有现在令人窒息的遗憾。

闻琛心疼的安抚妻子,嘴里跟着骂,“确实该死。”

不过也解气了。

霍荣华和朱清雪进去了,后来霍文菲也进去了。

郝庆丰知道霍文俊是自己儿子后,就把儿子认了,认了霍文俊,就得跟霍文菲离婚,不然这辈分真乱了。

离了婚后,霍文煜就把李康的行踪透露给警方了,李康被抓供出了霍文菲,霍文菲教唆杀人,判了十年。

……

誓言之后,戒指套在无名指,秦时曜掀开头纱,在持久而热烈的掌声中亲吻岑汐。

这一刻开始,岑汐的生活将进入新的篇章。

周闲见证了这一刻。

他没等婚礼完全结束,在岑汐和秦时曜给他敬完酒之后就悄然离场。

霍文煜跟着他出来。

“为什么不自私一点?你求个婚礼不过分,只要你开口,今天的新郎就是你,哪怕只有一天呢,阿曜说可以成全你,为什么要拒绝呢?不遗憾吗?”

耳边的音乐越来越远,周闲沿着海边慢慢走着,双手插兜,目光眺望波澜海面。

“遗憾留给我自己,是我最后爱她的方式。”

已经娶过了,他太想和岑汐有个家了,所以,梦里,他已经娶过了。

知足了。

况且,他还有下辈子。

霍文煜跟他并排走着,手搭在他消瘦的肩膀,“一定要走吗?”

“嗯,在常安长大,常安算是我半个家了,朋友都在那里。”

那里,有他和岑汐的全部回忆。

“如果,岑汐以后知道了......”

“她已经知道了。”

“什么?”

“那丫头,越是平静,越是心里装着事,她已经猜到了,不说,只是想成全我而已。”

......

日落西山,婚宴结束,宾客散场。

秦时曜开门进来时,岑汐正赤脚抱膝坐在阳台,目光落在外面,身上的红色丝绸睡衣随风飘荡,纤弱的背影有种孤寂的美。

秦时曜身上有酒气和席间染上的烟味,就没惊动她,先去浴室快速洗了澡,出来换上比她身上暗一点的红色睡衣,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不累吗?抱你去床上?”

岑汐一动不动,秦时曜凑近了才发现她泪流满面,卸了妆的脸惨白,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已经把锁骨处的睡衣沾湿。

“怎么哭了?”

秦时曜坐在旁边,直接把人抱到自己腿上,指尖小心翼翼的抹去泪。

岑汐不说话,却是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脸在他脖子里蹭了蹭,然后就不动了。

秦时曜试探,“因为周闲?”

许久,怀里传来闷闷的哭泣声。

“都骗我,你们都骗我,没有奇迹,根本没有奇迹,他还是会死,根本没有奇迹。”

“岑汐,你听说我......”

“我是看不懂那些报告,可是我不傻,如果真有奇迹,霍文煜不会怕我不信,特意找来那么多专家给我解释,如果真有奇迹,乔蕊不会特意打来电话说她又专门找人看过,那权威就是她找来的,她实在不必多此一举。”

“岑汐......”

“如果真有奇迹,为什么不让我见戚帅?为什么我结婚戚帅都没来?因为你们一个个都会演戏,只有戚帅不会演,你们怕我从戚帅口中套出话,还有你,”

岑汐捶打他的后腰,细数他的罪证。

“刚开始你还经常去看我,后来就不去了,说是工作忙,有大半年没去,连电话也不打,视频也不开,消息也不怎么回,如果真有奇迹,你怎么可能舍得晾我那么久,你是知道了没有奇迹,所以让我尽可能的多陪周闲,对不对?”

秦时曜收紧双臂,下颌抵在她的肩膀,哑声道歉。

“对不起。”

岑汐在他怀里哭了一会,等呼吸平缓了,双手撑在他胸膛坐直身子。

“我没有怪你,我知道这是周闲的意思,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我就是心里难受,发泄一下。”

夜间的风有些凉,秦时曜打横抱起怀里的人,上床,依旧把人抱在腿上,扯了被子给两人盖上,把刚才放在床头柜的信封拿过来。

“既然你猜到了,那这个就可以给你了。”

信封打开,里面是三张银行卡。

“这是我进来之前母亲给我的,她说是周闲硬塞给她的,说是给你补的嫁妆,她没敢动,让我拿过来给你。”

岑汐接过,眼眶又有些湿润。

一张是她当年在派出所外给他的,第一次闹掰那次,她的工资卡。

一张是在常安,她被霍文菲和任晶算计那次,她借秦时曜的钱还他,想跟他彻底划清关系。

第三张没见过。

信封里有张纸,是周闲的笔迹。

【虽然你和秦时曜结婚了,但咱也不欠账,怎么借的,就怎么还给他,私房钱也得留,你的工资卡别告诉他,自己藏着急用。】

【说好了要养你一辈子,现在你有秦时曜了,卡你就拿着吧,这可是哥哥的所有身家,当私房钱花。】

秦时曜把被她眼泪滴湿的纸抽出来放旁边,双手捧着她的脸,慢慢的哄着。

“不哭了好不好?”

哄不好,就故意换了种方式。

“老婆,今天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你要是再为其他男人哭,我真要伤心了。”

岑汐清澈的眸子闪了闪,把眼泪憋回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别哭了好不好,哭的我心疼。”

岑汐抽泣两声,忽的扑进他怀里。

“那你要好好活着,你要按时体检,你要健健康康的,你生病了不要硬撑,要吃药,要去医院,也不要瞒着我,不要抽太多烟,酒也要少喝,饮食要规律,不要熬药,有任何不舒服都要跟我说。”

“秦时曜,你一定要走在我后面,我要走在你前面,你听到没,你一定要比我活得久。”

秦时曜只答应她前面的话,“好,我们都按时体检,都健健康康的。”

至于谁活得久。

求婚那天的日出他便许了愿。

他希望他们能白头偕老,长长久久,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希望,要么一起走,要么,他先走,那时候,会有他们的孩子和孙子陪她。

那天,他还许了一个愿。

他只要她的这辈子,下辈子,他希望不再遇见她,因为他知道,周闲是她这辈子永远不能释怀的遗憾。

所以他希望,周闲和岑汐下辈子会有个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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