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远赴儋州
明先生虽已过不惑之年,半辈子郁郁不得志,却始终对读书这件事相当认真。
也正因为他的执着,才在草堂建起了自己的书塾,专门为那些上不起学的穷苦人家孩子答疑解惑,传授课业。
李如霜最初听闻这件事后,感念明先生的大义,时常出钱资助,让孩子们的求学之路好过了很多。
再次见到明先生,李如霜倍感欣慰。
“先生原来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都被赶走了。”
明先生道:“那位张公子是个有心人,原先草堂的主人无心打理,连屋顶的瓦片掉落大片也不管,我只好让孩子们到院子里去读书,就这么将就着过日子,但迟早那地方是得塌的。
幸亏张公子花钱买下草堂,并向我保证等修葺一新之后,再让孩子们过去继续读书,在这段时间我们无处可去,他又将我们暂时安置在这里,一切都很好。
有劳小姐惦念了。”
李如霜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于是接着问:“先生,你们真的没受什么委屈吗?张真那个人无利不起早,他又怎么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呢?”
明先生闻言,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是在心里想,为什么李如霜会这样评价一个好人呢?
他回答说:“张公子倒也不能算是别无所求。”
“果然,他还是有所图谋的,先生请尽管告诉我,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无论如何我都会为你们讨回公道。”
“张公子他看上了草堂院落里的几十棵无患子,并且说只要帮他照顾好那些树,就当是抵偿草堂的租金了。”
明先生说到这里莞尔一笑,“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古怪的要求,但我孑然一身,要租金是肯定交不出来的,但若说是照顾那些树,还力所可及。”
话音未落,忽然堂前蹿出两只猫,一黑一白,分前后追逐打闹,紧跟着又有一条狗闻声赶来,也撒开腿往前追去。
明先生说:“这些猫狗原先就是住在草堂的野猫野狗,孩子们读书的时候,时常跑出来捣乱,张公子说他的酒坊正缺捕鼠的能手,而狗也能看家护院,所以就都把它们给接到这里来了。”
李如霜想起之前李雄飞所说的话,所谓的要把猫猫狗狗从草堂赶走,原来指的就是这个意思,看来真的是自己彻底误会了。
另一头,李雄飞正和小年欢快的玩耍,之前李雄飞让小年当跑腿的小伙计,因此给了小年一吊钱作为酬劳。
事到如今,似乎一切都已真相大白,李如霜确实是误会了张真,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泯灭良心,反倒是体现出了人性中温暖的一面。
可是,张真为了几十棵无患子就买下毓秀草堂,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等李如霜真正意识到,自己对张真的误解究竟有多深后,再想找他时却得知张真出了城,小安子说他是去了儋州,得好些天才能够回来。
饭桌前,怀安王端着青花瓷碗迟迟没有动筷子。
张烨陪在一旁,也不敢轻举妄动,府中的规矩一向森严,而他又自小是那个最守规矩的孩子。
“哼,眼看年节将至,那小子却突然跑去了儋州,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他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怀安王本想过个和和美美的年节,然而小儿子却不辞而别,没能在他膝前尽孝。
于是他感到十分不满,甚至怀疑张真好不容易安分了一些时日,现在却又故态复萌,竟然还跑去儋州吃喝玩乐,简直可恶至极。
张烨却大概猜到了张真此行的目的,于是在一旁耐心相劝。
儋州是大炎临海的一个州,这里有着全国最大的渔港,所盛产的鱼鲜更是闻名遐迩,有口皆碑,很多人终其一生也只是听闻而已,却无缘一饱口福。
只因鱼鲜娇嫩,不宜储藏,一旦捕捞上岸就得尽早食用,否则就会白白糟蹋了这人间珍馐。
今天的海面上碧海晴空,风和日丽,是个适合出海的好天气。
有经验的渔民早早收拾行装,操着渔船驶向远处的海域,他们深知哪里能捕到最多的鱼虾,但吃这碗饭除了丰富的经验外,最重要的却是运气。
靠天吃饭在这里显得是多么的深刻而富有现实意义。
“魁字号天蒙蒙亮就出发了,我看今天还是他们这一船的鱼获最多。”
“那也未必,尤家的渔船又大又稳,在海面上航行如履平地,他们能去更远的地方,捕到的鱼鲜也肯定更多。”
在毗邻码头的茶馆里,几个闲下来的苦力坐在一起议论纷纷,这是码头每天都会被讨论的话题。
究竟谁家渔船能带回来更多的渔获,而往往这个问题的答案,总是会跟那艘魁字号渔船联系到一起。
张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一抬头就能将码头的一切尽收眼底,是个视线极佳的好地方。
茶馆伙计手脚麻利地送上来一壶热茶,殷勤地开口道:“公子是从外乡来的吧?”
“不错,从奉命来。”
“呦,是国都来的贵客,小人一瞧您这身衣着打扮,就知道您不简单。”
张真呵呵一笑,随手丢出些小钱打赏了这个能说会道的伙计。
少顷,今天码头上第一艘回港的渔船,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在大家的翘首企盼之下,魁字号渔船果然还是率先回来了。
“今天魁字号收成不错啊,看来他们又要排第一了!”
“唉,那不成咱们又要输给他。”
码头上这样互相较劲的场面每天都在上演,而魁字号的主人王魁,则是本地最为出众的渔民,据说只要他出海,就从来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
等船靠了岸,刚才坐在茶馆里歇脚的苦力,就纷纷凑了过去,接下来是该轮到他们干活的时候了,他们需要将船上捕捞到的鱼鲜一筐一筐搬上岸,然后送去不远处的市场售卖。
“听说你是这里最好的船夫,也是最能干的渔民,我想包下你的人和船,替我跑一趟。”
“酬劳方面不用担心,我自然会开出高价,你意下如何?”
张真找到王魁,开出了这样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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