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初遇君牟
柳轻舟安抚拍了拍她的头:“过段时间就好了。”
“其实即便没有这件事情乐以芷也是活不长了。”
“为什么,她还这么年轻?”
楚幕道:“第一天见她我就知道乐以芷命不久矣,你注意过方才乐以南手里抱着的那盆勿忘我了吗,那可是血红色的,可以永久盛开,代价却是需要阴鬼一族人鲜血养成,花成那人也活不长了。”
长安颦了眉,她记得乐以芷是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倒是乐绯忆院子里有不少勿忘我,难不成这花还是给她准备的不成。
不过究竟怎样她也不想纠结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间亘古不变生存之道。
“王田人呢,有消息了没有?”
“正阳几人已经去查,有没有还不晓得。”
“王田这次前来定是要报复客栈二宝一事,叮嘱大家近日小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水淋湿了乐以南一身,顺着削弱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归于泥土。
那盆勿忘我迎着细雨反而更显娇嫩。
察觉身后一阵窸窣脚步声,乐以南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弓叶看着只有一个小孩高般的坟墓,心里酸涩不已:“对不起。”
乐以南摇摇头,笑意不变:“你不用说对不起,阿姐也不想听。”
他也不想顺着这两个熟悉却又极为讨人厌烦的字眼,可除了这两个字,一时他也不知应该说什么好。
“这条紫藤名唤避痕,是以芷临终托付我给你的。”
弓叶伸出手递给乐以南:“抱歉,未让你见到以芷最后一面。”
乐以南未接,只仰着头笑着叹了口气:“我阿姐是个极怕黑夜,怕鬼之人。可从小为了保护我,故意疾言厉色,到哪里都是一副不好惹模样。阿姐太辛苦了这辈子,为我而活,为你而死,这一生都未好好替自己着想一二。”
弓叶头低的更狠,甚至不敢再看乐以芷墓碑:“抱歉,抱歉。”
“我说了你不用说这几个字。”乐以南浅浅一笑,伸手抚摸了几下更为娇嫩的血红勿忘我:“好好活下去吧,带着阿姐那份。”
说罢转身走到弓叶跟前:“这盆勿忘我应该是乐绯忆要的吧,这是阿姐用自己生命饲养的东西,好好拿着,养好了。”
手里端着那盆勿忘我,明是只有几分重量,却让弓叶承受不住一下子跪在泥土地上,没忍住落了泪。
心,撕心裂肺,仿佛千万个刀子在扎,难以呼吸。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乐以芷会说那句有时候活的人比死了更为痛苦,牺牲自己换得他活下去,让自己恢复记忆,记得过往,愧疚难言,一辈子活在滔天悔恨之中。
最残忍莫过于此,最残忍莫过于此,莫过于此啊。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不停,待小了些许已是傍晚。本该回暖天因这场雨冷了几分,乐府一如往常,仿佛乐以芷这事压根就没发生。
长安站在屋檐下等着乐以南回来,等了许久都不见踪影,她怕乐以南想不开便想出去寻,辛亏柳轻舟阻止及时拦下。
长安身子受伤虽有除污音加持,也不可一次好过,离开清山殿没有冷泉洗身,体内污浊之气未彻彻底底消除,怎么说现在身体都是虚弱的,更别提淋雨。
“姐姐,我好难过。”昨夜加之刚才哭过,长安眼睛红红的,趴在柳轻舟胸前,低声呜咽。
只知道拍拍长安肩膀的柳轻舟显得有些束手无策:“没,没事。你看,乐以南也没责怪你,就像楚幕说的或许这样对乐以芷来说是种解脱。”
他努力在寻找楚幕之前那些说辞劝导长安一二。
长安吸了口凉气,总归这件事若非是自己想的太过简单,执意要抓出凶手也不至于害死乐以芷。
二人就着这姿势沉默一会儿,长安道:“我想回家了。”
柳轻舟手指微蜷曲,凝着长安发顶上一束珠钗失神,许久才道:“半年还未结束。”
“半年用不到的,我的身体很好,即便不能痊愈天涯阁还有娘亲,步崖,言长老,清儿他们也能照顾好我。”这些天过来不过只有半月,经历的事情有些多,好像外面世界不如天涯阁那般美好。她所见到的是王田师徒二人被迫饲养恶蛇的无奈,乐以南胆小懦弱的苦涩,以及乐以芷……反正太多不好的东西快要将她淹没。
她不喜欢这种现实。
柳轻舟听她声音越发小弱,这些天心情也不怎么好,应该送她回去的,这是一个声音。
可……话到嘴边,却成了:“盐水鸭还未吃,还想吃吗?”
“昨日买的两个让我不知道放在哪儿了,想吃,等会雨停了我们出去买好不好。”长安舔舔嘴角,看了眼外面已是暮色:“还是明天吧,今天没有心情,天也黑了。”
“好。”
酉时,乐以南才从外面回来,依旧身着单薄青色袍子,略显破旧,少年肤色极白,墨发随意扎起又有几分稳重。乐以南在笑,最起码现在对长安打招呼是。
笑容和煦如风,眉眼都是弯着带着笑意,仿佛真是十分高兴。
长安心里一时五味杂陈,现在乐以南给自己一种感觉,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个唯唯诺诺什么事情都不敢做的乐府三少爷了。
“你,没事吧?”
乐以南笑道:“长安这是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事,当然没事了。”
“衣服都湿了。”一身袍子都湿透了,长安拉着乐以南便走:“前几天乐前辈送来两身衣服柳姐姐不穿,走,我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家中还有。”
“那里,你还想回去?”不是都说最爱之人离开最怕去生前最载有二人记忆地方吗。触景伤情,更为伤心。
长安觉得乐以南现在不哭不闹,定是心中情绪未发泄,心里也不大放心他一个人回去:“先同我回去,吃了饭再说。”
“长安……”乐以南轻轻握住长安手背,依旧在笑道:“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先换身衣服。”长安坚持异常:“姐姐说这个时候最容易着凉了。”
乐以南无奈,应下:“好,不过不用柳轻舟道仙衣袍,我自己有,阿姐亲手做的。”
方从外面解决王田一事的楚幕回来便见到乐以南拉着长安手跑了:“长安。”他不轻不重唤了声,却没有人听到。
“跑这么急,做什么去?”楚幕看着二人远去背影呢喃声,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事时候,他大跨步进了柳轻舟屋子,道:“师兄,找到王田下落了。”
放在正阳几人寻着气味沿着客栈边过,发现气味到了一处院落便没了,可四周都是墙,也不知人去了哪里。
这事还未散布整个昭关,只有少许那日客栈一些人才知道,为了怕弄的人心惶惶他还好生废脑子想想怎么堵住这些人嘴巴,可谁知那天发生事情好像压根就没人记得,正阳去问只说是吃饭,后面究竟怎样没人知道。
一夜之间好像都失忆了,绝口不提当日之事。虽说不记得是好,到底这件事太过奇怪了,越是现在昭关平静如常,他越发觉得再过不久定有要事发生。
柳轻舟手里捏着一根红线,细细软软在跳动些许。
这是前几日柳轻舟在昭关布下的法阵,如今这法阵一点波动都没,楚幕挠挠头,莫不成这是自己想多了。
“正阳现在还在调查?”
“对,在东面一处小巷里面,王田气味就是在那里消失的。”
柳轻舟收回红线,道:“等会一同去看。”
楚幕点点头,想到方才自己见到长安急步跑过,道:“长安呢,应该不去了吧,方才我看她和乐以南好像去了乐府大门那块儿。”
柳轻舟眉心一凝,外面貌似还在下雨。
“不过没事,外面雨已经很小了,毛毛细雨,不足挂齿。”楚幕立马会意柳轻舟凝眉之意,连忙解释。
自家师兄这个大闷骚,明是关心人家还不好意思说出口,真是,啧啧啧。
“嗯。”顿了下,他又道:“长安要走了。”
亥时中雨便停了,长安被乐以南拉到北街正中,满是高楼瓦墙,琉璃垂之,因是到了晚上,街上人少之又少。
“子铭,子铭你在哪儿?”长安转过一处拐角口,回头便看到乐以南不见了,昭关她并不熟悉,如今没了人带路,她又胡乱走动寻找出口,已是不知方向。
四方都是哭,可这大半夜人又少,她应该向哪里走啊。
“臭子铭,到底干嘛去了?”有些累了,长安依在一方墙面上嘀咕,许是毛毛细雨有些混响听觉,拐角一口一阵“踏踏踏”马蹄响来长安并未发觉。
拐过去迎面便撞上一辆马车,一头精致黑棕烈马直直像她奔来,仰面嘶吼。长安吓坏了,呆愣在那里,一屁股坐在地上。
辛亏车夫拉马绳及时,马儿高叫一声,两个马蹄伸的老高,马车也因马儿波动而倾斜一些。
“哪个不长眼睛的。”回过神,车夫尖着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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