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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要负责任


可她一直很清楚自己命不久矣。

几乎所有的心情,也全被“活不了多久”这件事情拉走。

哪怕她知道有些喜欢他,也已经无暇去处理那份喜欢。

都要死了,喜不喜欢还有什么要紧?

可他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陪伴她,照顾她,安抚她,还总是说些让她欢喜,引她注意他的话……

让她不得不面对那份喜欢。

于是有了昨夜。

其实昨夜一开始,她真的只是想看他伤口。

他夸她夸的很认真。

她也当真放松了心情,十分愉快。

那时忽然想起他伤势,便关心一下。

谁知他一个瞬间露出那么多种复杂神色,想拒绝又不好拒绝,犹犹豫豫的——

她本就不是个柔顺乖巧、端庄婉约,动不动就羞窘的红了脸,还矜持守分寸的大家闺秀。

她素来大胆放肆,想做便做。

他那模样,立时就惹起她几分不怀好意。

于是便有了后面的靠近和试探……

他平素冷静淡定,极为内慧,也没什么情绪。

但偏她故意使坏逗逗他,他却一下子紧张地绷住了身子。

明明很紧张,他又要顺她的意思。

如此种种强烈反差,惹得她得寸进尺地亲了他……

现在阮江月半分不后悔。

想起昨夜那些,唇角便自然勾出愉悦笑容来。

她想人之将死更要及时行乐。

想做什么便不该犹豫畏缩。

不过他昨夜看起来被吓得不轻,也不知道今晨如何了。

她自己回来,把他留船上了。

他武功很好轻功更不错,应该也会自己回去吧。

这般一想,阮江月忽然忆起先前金佛镇外雨夜围杀,她前去帮他的时候,他有四肢疲软武功尽失的状态。

他说那或许是失忆引起的。

她也没问他那种状态发生的次数多不多。

万一恰好昨晚也发作,那他岂不是要一个人在船上困一夜?

阮江月微微拧眉。

这时正好婢女前来服侍洗漱。

阮江月招呼一声,吩咐一个前去青云轩瞧瞧,一个前去湖边看看。

她这边也快速洗漱更衣。

待她整理好自己,婢女前来回禀。

阮星澜在青云轩内,也是刚起一会儿。

往日阮江月都是早起后去找姑姑阮嘉一起用早饭,今日她却想先去瞧瞧阮星澜……

心念一动,阮江月出了院子果断转向青云轩方向。

定州府的阮宅很大。

阮嘉疼爱阮江月,给她选的院子抱月居在最好的位置,客院则要稍稍偏一点。

阮江月一路走去用了小半刻钟,才到青云轩。

恰逢府医也到了青云轩门前,连忙给阮江月见了礼:“小小姐晨安。”

府医是多年前阮万钧为调养阮嘉身子请的,在阮宅十多年。

当初阮江月见他时,他还是壮年男子,如今却是须发灰白上了年纪。

阮江月想起今日阮星澜换药,点点头后便与府医一起进去。

阮星澜原站在青云轩厢房内窗口,单手负后微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外面动静下意识地抬眸。

便与走进来的阮江月眸光对上。

一瞬间,他负在背后的手轻轻蜷握,唇瓣微抿,目光有些幽沉复杂。

阮江月朝他笑了一下:“早。”

她和大夫一起进到房中后,大夫上前看伤。

阮江月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并不打算避开,瞧大夫站一旁,而阮星澜坐着不动,阮江月还扬眉出声:“你愣着做什么?宽衣啊。”

大夫低垂眼眸不出声息。

阮星澜犹豫片刻,还是宽衣解带露出伤口。

大夫将阮星澜的伤口仔细地清洗、涂抹伤药,然后重新包扎。

阮江月问:“要多久才能恢复如初?”

“公子身体底子好,现在用的伤药又是上等,恢复的速度会更快一些,不过到底是伤筋动骨。

怎么也得一个来月才能完全大好。这中间需三日换一次药,不要提拿重物。”

阮江月点头:“明白了。”

府医收拾东西后退了出去。

厢房之内只剩下阮江月和阮星澜二人。

一人坐在窗边榻上,一人坐在桌边圆凳。

中间隔着一道雕花月亮门,却是也挡不住什么。

阮江月抬眼就能看到阮星澜穿上袖子,系上腰带,她托腮大剌剌地看着,是一点也不避讳。

阮星澜动作紧绷又快速。

等穿戴好了,他欲言又止:“你……你今日没去找你姑姑用早饭?”

“没啊。”

阮江月起身走过来,“我瞧你昨晚是吓坏了,不免有些担心,所以我先过来看看你,你昨晚睡得好吗?”

阮星澜望着她抿了唇,眼底浮动几分幽沉和隐匿的无力。

他昨晚睡的当然不好!

她走后,他在那船上一个人不知发愣了多久,茫茫然地回到了青云轩内。

而后整晚便难以宁心静气,念多少遍清心诀都没用。

最后只能靠打坐养神。

却依然是心绪浮动,胡思乱想地到了天明。

他可是从清醒到现在,一向没有睡眠问题的。

昨晚却罕见地体会了一把辗转反侧。

现在她这个罪魁祸首一点都不知道自责检讨的,还直勾勾盯着他,大言不惭地问他睡的好不好?

她是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吗?

她怎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盯着他说这种话?

还好意思说他昨晚被吓坏?

什么担心?

她那戏谑逗弄看好戏的眼神,和担心有几分关系?

阮星澜却不知自己这样无力又纠结的眼神,对阮江月而言,有多容易勾起她骨子里的劣根。

阮江月笑盈盈地抬手探上他的衣领,“你的衣服没拉好——”

阮星澜伸手扣住了阮江月的手腕,让她不能乱来。

阮江月挑挑眉:“作甚?”

“你说呢?”

阮星澜深吸口气,神色无力,语气懊恼夹杂着严肃,“你是姑娘,你怎能那样……胡来呢?”

阮江月笑道:“我素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阮星澜眉心轻皱。

她随心所欲,想做就做?

那如果昨夜不是他,是别人,她也那样?

他觉得自己不是喜欢做各类假设的人吧。

可这一瞬这种假想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心底竟也一瞬间浮起几分难以言说的闷意,语气便不由沉了两分。

“你素来聪慧,该当知道做事需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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