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生活的重击，往往以“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形式突然降临。

向阳从未想过向柏凯会“死”，正如他坚信的那般，人生旅途的最后，他们会团圆重聚，皆大欢喜。

在向柏凯执行任务的漫长日子里，向阳曾在无数个睡梦的夜里，梦到过向柏凯，梦到过小时候的一幕幕。

向阳的心底埋着一颗雷，有关他不是“真向阳”这件事，早晚都会被揭穿，他要把真相告知给向柏凯，更要告知给徐雅芝。

他知道这事儿瞒不住，而伴随着时间的过度和拉长，他的负罪感也越来越重。

他本想着，等向柏凯完成任务，重新归来的那天。

他要寻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挑一个向柏凯和柳小柔都开心的时刻，他会卸下身上的全部伪装，把这些年他为向柏凯和徐雅芝争取到的利益，统统还给向柏凯。

当然，他也会把有关“真向阳”的事实，还给向柏凯。

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一旦真相说出口，结果不是好就是坏。

可他坚信着，向柏凯会原谅他，并会给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只是眼下，这个机会对向阳而言，不会再有了。

当向阳亲耳听到电话里的“通知”，听到李警官严肃郑重的“死讯”，向阳的世界坍塌了。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死掉了，人生失去了意义，脚下的每一步，都不再有方向。

电话里，李警官陈述道，“柏凯的遗物，我们已经交给周舟了，我知道这件事对你而言很难接受，抱歉，我们也很遗憾。”

持着手机的向阳，已经听不进任何一个字，他不相信，也无法相信。

他即刻离开公司，准备去警局问个清楚，卫昊跟随其后，二人一路前往警察局。

只是，见了面的结果，没有丝毫改变。

李警官知道向阳会来，便早早做好了应对向阳的准备。

有关向柏凯的“死讯”，警方给出的说辞和答复，已经无懈可击。而此时此刻，向柏凯已经坐上了去往国外的飞机，换了新的身份。

李警官的这套“虚假说辞”，他自己也练习了很多遍，他不停地在心里劝告自己，不论向柏凯的家属表现的有多痛苦，他都不能心软，不能露馅。

他做的这一切，是为了让柏凯能够在一年后平安归来。

办公室内，李警官掐灭手上的烟卷，空气里烟雾缭绕，李警官沉重道，“向阳，回去吧……”

向阳双手支撑在李警官的办公桌上，他面色涨红，双眼布满红血丝，此时的他已经失去理智。

“这次又是什么把戏？你们还在演戏，是不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随便两句话说向柏凯死了，他就真的死了？你们警察是做什么吃的！人命就是两句话的事吗！”

向阳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警官第三次重复那套说辞，“尸体已经交给周舟了，尸检报告，以及遗物，都让周舟核实过了！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向阳，柏凯已经死了！”

气氛凝重的办公室内，倏然没了声音，一片死寂。

向阳忽然有些站不稳，身体朝着一侧倾斜而去，卫昊满眼心疼，急忙搀扶向阳的手臂。

李警官接连叹气，他本来好好的心情，到底是被向阳影响个精光。

眼下的李警官，已经无需刻意去演戏。

他的情绪被向阳感染，他看着向阳痛苦无助的模样，他也难受不已。

其实，李警官很想告诉向阳事情的真相，可他不能这么做，只有让最亲近的家属相信向柏凯已死，才能让向柏凯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安全。

向阳侧身而站，面冲墙壁，他一忍再忍，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卫昊一时酸了鼻头，他扯过纸巾，递给向阳，向阳却一拳接一拳地朝着墙壁砸去。

墙壁上落了白灰，他的手掌擦出了血。

李警官轻声叹气，说道，“还有一件事，朱德发已经被我们抓捕了，很快，徐雅芝的案子就能真相大白。”

李警官见向阳不说话，再次道，“你如果还不相信，你就去找周舟，周舟已经接受这件事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给柏凯举办葬礼。”

向阳低垂着头，不说话，他恼得浑身震颤，却对现实无能为力。

忽然，向阳转身走出了办公室，他狠狠推开房门，“哐当”一声巨响。

卫昊连忙跟上前，回头冲着李警官道歉，“抱歉了警官，我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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