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有些吃力。

腹部鲜血还在不断流淌在地面上。

“但你...你要死了。”

余生看着刘青峰的伤口，有些沉默，最终还是开口说道。

自己所愿的，看见了。

刘青峰，的确是在为了他平时所说的那些，在战斗，在...守护。

他没有骗自己。

但不知为何，余生此时却反而希望眼前这一切是假的，是自己所不愿见的那样。

至少...如此的话，刘青峰，还活着。

看着眼前的刘青峰，余生那冰封的内心此时像是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宛如解开了什么。

但，却很烦躁。

烦躁到...

想哭。

他还没有哭过，也不知道什么是哭。

只是觉得眼睛有些模糊。

“呵...”

“其实对我来说，死...反而...反而是一种解脱吧。”

“总好过像个废...废物般，苟延残喘。”

“我...我是真的挺讨厌当老师的。”

刘青峰眼睛在这一刻有些明亮，说话的语速都变的快了起来。

但余生却愈发沉默。

抬着头，就这么注视着刘青峰的双眼。

死死的盯着。

仿佛要记住什么一样。

“我应该更快的...”

余生看着刘青峰，突然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但刘青峰却懂了。

一如既往。

就如同他曾经在一个个日夜里，认真的分析着余生的性格，余生的思维，试图真正的了解余生，走入余生内心。

“你应该晚些的。”

“其实...其实就在刚刚，我想通了。”

刘青峰笑着，摇了摇头：“你就是你，你是余生，没有人有资格让你改变什么。”

“哪怕这个人是我...”

“老师...老师不会再要求你去守护人族，守护这万家灯火。”

“老师只...只希望...希望你能守护自己心中那些...觉得自己应该守护的...人。”

“去杀那些你觉得...该杀的人。”

“老师不希望用自己的死，去强迫你做...做些什么，但...”

“老师只愿你在以后的日子里，脸上能多些笑容...可...可以么？”

刘青峰的声音越来越弱。

但却依然用尽量柔和的目光去看着余生。

与其说，自己最初时，是在同情余生，倒不如说，他在余生身上，真的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这...或许是互相的救赎吧。

他希望余生脸上，能够多一些笑容。

同时，也因为余生，让自己那颗孤独的心，重新有力的跳动着。

证明着自己不是一个退了战场的残废。

有了人生中新的目标。

但...

这一切只能到这里为止了。

他有些吃力的抬起手，将胸口那云纹勋章扯下，向余生递去：“这...这是老师最骄傲的东西。”

“或许他不能给你带来什么...”

“但...”

“至少能证明，你是烈士家属。”

“罪城出身，老师...老师用这一生的荣耀，替你挡了...”

那勋章上，染满血迹。

余生沉默的将勋章接了过来，认真的看着。

刘青峰缓缓抬起头，想要再去摸摸余生的头，但手在半空中时，终究还是有些迟疑着，想要收回。

一如之前。

但...

余生却轻轻向前凑了凑，主动的接过了刘青峰的手。

任由那他向来讨厌的鲜血，将自己的头发打湿。

刘青峰怔了，很快又笑了。

笑容中带着欣慰，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

“余生...很长...”

“老师...老师只...只能送你到...到这了...”

“祝你余生...闪闪发...光。”

说完最后一个字，刘青峰的手无力垂落，双眼闭合，但嘴角却带着那抹笑容。

仿佛...

仿佛这一生，已经无憾。

十岁，父母双亡。

看着其他人在父母的陪伴下，学习，成长。

自己却格格不入。

甚至连高校考核的资格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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