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轶迟再回到庄园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哪里还有贺宝言的影子。

看着商轶迟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东叔不由的吸了口气,知道少爷这是真的生气了。

“少夫人说她会亲自打电话跟您说,她走的很着急,也没告诉我们要去哪里。所以,我们......”

商轶迟努力压抑着情绪,冷声道,“算了!她爱去哪就去哪,不用管她,你们先去忙吧。”

等东叔他们退了下去,他冲着空气中重重的挥了一拳。

他昨晚就不该回来的,就该让她自生自灭才好。

她把这里当做了什么地方?来去自如,想到哪里就去哪里,连句招呼都不打?

明明昨天还发着烧,人刚醒来就火急火燎的跑了?

到底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么着急,难道是去找那个人?

他想起昨天她口中反复念叨着的那个名字。

“陆离~”

“该死!陆离又是谁?”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这位新夫人,可谓一无所知。

他又重重挥出一拳,这一拳却是砸在墙壁上。

手背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令他更生气的是自己的反应。

何必在意她的去留,原本就是说好了,互不干涉。

管她要去哪里,还是去见什么人,都由着她,左右不过是挂个名的老婆罢了,谁也别管谁。

贺宝言坐了五个多小时的飞机又辗转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汽车,终于在周六这天到达WGD。

阿比德米家中正在举行欢庆盛典,村里的民众都来为他庆祝送行。

扎拉看见出现在大门口的贺宝言,撒开腿跑过来。

“jennifer老师,你真的来了。”

她欢呼着一头扎进贺宝言怀里。

村子里的人都认得贺宝言是曾经在这里支教的华国老师,热情的把她让进院子里。

一身盛装的阿比德米坐在院子中央的草席上,脖子上挂满了祝福的花环。

稚气未消的脸上挂着一抹忧郁。

看见贺宝言进来,他亲切的喊了声,“jennifer老师”。

刚刚进入变声期的孩子,声音听上去哑哑的。

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涩堵在了贺宝言的喉头。

她蹲下身在阿比德米,“告诉老师,你想去做GY军么?”

阿比德米愣住,紧跟着嘴唇微微撇了下,声音有些颤抖。

“老师,爸爸妈妈需要钱,我能为他们换来钱,有钱就可以让弟弟妹妹过上好的生活,我感到开心。”

“那你自己呢?”

贺宝言心中一阵痛楚,为这个小小年纪却如此懂事的孩子感到心疼。

“看着老师的眼睛!”贺宝言眼伸手抓住他纤细的胳膊,“告诉我,你自己想去么?”

男孩眼中噙着泪点了点头,但紧跟着又疯狂的摇头。

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老师,我害怕,怕我会死掉。”

贺宝言一把将男孩揽在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声音温柔而坚定。

“别怕,老师会保护你,没有人会把你带走,你会继续在学校上学,会继续和弟弟妹妹们在一起。”

“jennifer!”

阿比德米的妈妈抱着他最小的弟弟走了上来。

黑黝黝的婴孩犹如一只瘦小的猴子般拽着母亲胸前的衣襟,嘴里吮吸着母亲干瘪的**。

“阿比德米必须得去,我们已经收了人家的钱,如果不让他去,那些人会杀了我们。”

她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恐惧。

贺宝言愤怒地转身,“他还那么小,你们就把他送去当GY军,难道就为换一点钱?你们就要亲手送他去死?”

“我们也没有办法,他爸爸生了病要钱治病,他的弟弟妹妹们要上学,可我们家很穷,我们没有钱。”

“所以你们就把他卖了?他的弟弟妹妹是你的孩子,难道他就不是你的孩子?”

“送他出去也许比留在家里更好,听说那里伙食很好,起码能让他吃饱肚子。”

阿比德米的妈妈嗫嚅着解释。

“真是无知!”

贺宝言无奈地摇头,“你们收的钱我会帮你们还,但是阿比德米必须留下来!”

“他们来接人了!”

有人高声呼喊着跑进院子。

紧跟着一辆军用皮卡车在院子门口停下来,扬起一片厚重的尘土。

两个穿着迷彩服拿着冲锋枪的GY兵跳下车大步走了进来。

嘴里叫嚷着,“人呢?让他跟我们走!”

旁边的村民见这两人荷枪实弹的模样,都被吓得闪去一边,一声也不敢吭。

那两人看见盛装的阿比德米知道他就是今天要带走的孩子,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犹如拎着一只小鸡仔般将男孩拎了起来。

“跟我们走!”

“妈妈~”

男孩哭喊着,伸手拽住自己的妈妈。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他!”贺宝言冲上去挡在男孩的面前。

领头的男人冷漠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消瘦的下颚,苍白的面色,一双大大的眼睛无所畏惧的瞪着他们。

“华国人?”

男人冷笑了下,大概是对华国人印象还不错,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枪,指了指身后瑟瑟发抖的男孩。

“他,我们今天必须带走!”

贺宝言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他不能跟你们走,他家收了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给你们。”

“嗤!”

男人已经失去耐心,冲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别得寸进尺,我劝你少管闲事,我们不要钱只要人,他今天必须跟我们走!”说着就要将她推开。

贺宝言身形一闪,躲开了男人的推搡,抬脚就要踢向那男人下盘。

“还会点功夫?”

那男人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她踢向自己的脚,随之用力向外推出。

贺宝言本就大病初愈,这两天又基本没怎么吃东西,这一推之下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倒在地。

刚才那一交手已经耗尽了她全身力气,可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撒手,这孩子就完了。

她顾不上多想,猛的起身扑向那男人,死死抓着他的手臂咬下去。

“该死!”

男人被咬痛,举起手中的枪托向着贺宝言脑袋重重砸了下去。

贺宝言闭上眼睛,死就死吧,把她砸晕了也好,反正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比德米被带走。

没等来枪托砸向自己的脑袋,却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猛的击在那男人手背上。

男人痛的嗷嗷乱叫,手中的枪掉在地上。

漫天飞舞的尘土间,贺宝言眯了眯眼。

看见一个男人走向自己,随着那身影越走越近,熟悉的姿态让她有一刻间的恍惚。

那人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来,头戴一顶迷彩贝雷帽,帽檐压得很低。

他身上穿着一件迷彩作战服,腰间挂着匕首和弹药夹,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一条厚实的军绿色工装裤,裤脚塞进了高帮的黑色作战靴里。

靴子上沾满了泥土和灰尘,仿佛刚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归来。

贺宝言像是被冻住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

男人走近,一双眸子透过墨镜冷冷的看着她。

“贺宝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贺宝言想,自己一定是烧坏了脑袋,居然在这里看见了陆离。

下一秒她的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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