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捉虫)
凌晨时分, 天色微有亮光。
一行人悄然来到那老太医宅邸中,门环啪嗒轻响了声,老太医自梦中惊醒。
一抬眼, 便瞧见了那多年未见的旧日徒弟。
“你、你怎么在此处?”老太医扫见祁墨身侧腰佩刀剑的护卫,心头惊惧不已。
他虽早已致仕,京中却也有些旧友, 知晓祁墨如今的情状, 故而见了他难免心惊。
祁墨勾了勾唇,淡声回道:“徒弟自是来看望师父您的,师父年迈合该好好休养, 今日出诊,便由徒儿代您前往吧。”
此言一出,老太医当即明白过来。
老太医到底在宫中太医院当值数十载, 那沈家姑娘人在宅院养胎, 身边又跟着皇后亲信, 太医自然猜得出这胎当是太子血脉。
听闻祁墨而今同太子争位势如水火, 想来他今日到访,口中说是忧虑他这个师父年迈,实则定是打着旁的主意。
老太医毕竟医者仁心, 也忧心祁墨会借有孕女子开刀作甚,故而急忙道:“老朽身子无碍, 不必劳烦殿下。”
老太医话音落下,,祁墨面上神色瞧着虽仍是十分温和, 眸光却骤然冷沉。
下一瞬,他指节轻叩了下轮椅,身边护卫瞬时便对老太医动了手。
老太医后颈一痛, 晕了过去。
祁墨捏了捏眉心,有些疲倦道:“将他和这院中的药童都绑了扔在内室,收拾收拾待天亮后安排两个人随我去前去那宅院里带人,其余人马,侯在城外庄子。”
话落从身上取出了个锦盒,自锦盒内拿了个易容的面具。将那面具贴在脸上后,半点也瞧不出他原本的面容。
*
另一边宅院里。
待到天色大亮之时,玲珑方才迷迷瞪瞪的醒来。
婢女听到内室里人醒来的动静,忙入内伺候她洗漱穿衣。
一番收拾妥当后用了早膳,又扶着困倦打盹的玲珑歇在了软榻上。
“姑娘醒醒,到了诊脉的时辰了。”眯了会子,到了往常太医来请脉的时辰,嬷嬷入内喊醒了玲珑。
玲珑迷迷瞪瞪醒来,嬷嬷说着话推开了内室的窗子。
风一吹,倒将玲珑的困意吹的一干而净。
“今日来的是老太医的徒弟,说是老太医昨夜偶感风寒,今日便告了病。”嬷嬷在旁同玲珑道。
不一会儿,两个做药童装扮的小厮推着个坐着轮椅人上了内室门前石阶,那轮椅上的人示意药童留在门外,自己推着轮椅机关,缓缓入内。
他人一进内室,玲珑瞧见那轮椅,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便顺着轮椅抬眼去看来人,只见眼前人是个十分陌生的男子,便开口问了句:“你是老太医的徒弟?”
轮椅上的人恭敬颔首,回道:“正是,师父病了,今日便由在下来为您看诊。”
这人声音有些低哑,玲珑眉心微蹙,辨了辨他这声音,觉得应是不曾听过,方才松了眉眼。
对面的人瞧见她这副神态变化,心中冷笑,暗道这沈玲珑当真是不知事,世间既又易容改换的物件,自然也有伪装声音的口技。
她这般轻易便松了戒心,实在是好骗。
他打量了内室,目光落在那开着的窗子上,启唇道:“天寒,孕妇吹不得风,这窗,还是关了的好。”
婢女闻言,忙上前去关了窗户。
待到窗户紧闭,这人方才自己推着轮椅近前去给玲珑探脉。
他那轮椅行进之时,身上突然落下了只瓷瓶。
瓷瓶落地瓶身顷刻碎裂,瓶内装着的药水也跟着流到了地上。
这一动静,把内室的人都惊了下。
“对不住,在下不良于行,平素里行动难免有些不便,倒是惊了贵人了。”他先开口请罪,口中言语诚恳。
玲珑本不是计较苛责的人,并未放在心上,只吩咐婢女去收拾了瓷瓶就是。
婢女应声上前收拾碎裂后的瓷瓶残片,刚要俯身去捡拾地上碎片时却猛地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嬷嬷也从玲珑身侧滑落在地没了意识。
玲珑大惊,看向那轮椅上的人,这人还是一副惯常的温和模样,幽幽道:“别来无恙,玲珑。”
他这句话的声音半点不曾伪装,玲珑听着他的声音,再瞧他坐着的轮椅,猛然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这轮椅眼熟了。
上回见这轮椅,还是在京城书阁。
玲珑神色剧变,认出了眼前人,当即便欲喊人入内。
可话音还未出口,自己也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轮椅上的人迅疾起身,动作之间瞧不出半丝不良于行的模样,抬手将昏迷过去的玲珑揽入怀中。
他抱着昏迷过去的玲珑,侧眸扫了眼地上碎裂的瓷瓶。
倒是不枉他费尽心思配了这迷药带来。
祁墨入内后先是借口孕妇不能吹风让婢女关了窗,接着又假借不良于行的借口将那瓷瓶摔了,为的便是在这内室里用上迷药,弄晕了玲珑和她身边的嬷嬷婢女。
他将玲珑放进轮椅的机关内,又自行坐上轮椅,神色如常出了内室。
祁墨带来的两个作药童装扮的小厮侯在内室外,见祁墨出来后,忙上前推着轮椅。两人察觉出轮椅上重量不对,心知主子这计是成了。
一行人踏出宅院,祁墨暗中观察了这宅院附件的人手,粗略估计了番,心中大致有了底,料想此次应当是有几成把握能撑过追截带人离开。
自打玲珑落脚临安,祁祯命郑经宴将临安暗处的所有人手都安排在了这宅院附近。
这样一大批人手在,祁墨心知自己即便带出了玲珑,也必然躲不过追截。
若是这批人半点不撤,祁墨绝无可能撑过追截将人带走。而今皇帝在海外遇险,金陵的郑经宴抽了临安三分之一的人手出海救人。正是少了这三分之一,他才能几分把握一试,选了今日动手。
祁墨回到临安城郊落脚的庄子,当即便要动身北上。
祁墨手下的人手,有不少都是他那鞑靼舅舅的人,他北上之令一下,这批手下人略有犹豫,其中一人开口问道:“主子仍在海外追截那皇帝,我们这时北上,如何还能帮上主子,不如再等等,等主子事成,再同主子一道北上。”
祁墨闻言扫了眼说话的人,面色仍旧温和,声音寡淡阴冷道:“等不了,我带走了沈玲珑,不出半日,郑经宴必然知晓,若再等,一旦他反应过来,将抽走的那批人手撤回临安,你我和这山庄中的人马,今日都得葬在此处。”
祁墨特意在郑经宴调离人手的第一日便动手,便也是将他那鞑靼舅舅给算计了进去。
他引那鞑靼舅舅去劫杀皇帝,除却想趁机带走沈玲珑外,也是存了看郑经宴和那鞑靼人两虎相斗的心思。
若是鞑靼人此番占了上风,皇帝死了,他也带走了沈玲珑,倒也不亏。
若是郑经宴占了上风,他那鞑靼舅舅死了,他正好借机摆脱那便宜舅舅的控制,彻底接手那鞑靼人手中的人马势力,不必再如傀儡般,行事处处受人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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