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纸老虎


赵昀道:“你继续说,把心里的不满都说出来!”

“第二次见师父,是在师父家里,师父救了昏迷不醒的楚涵,她的医术和医德再次震撼了我。

我求拜师收我为徒,师父说,我姓白名苏,是个和离的女子,你还想拜我为师吗?

我吃惊不已,我没想到师父是女子,更想不到师父这样的女子竟会和离,说真的,当时就恨上师父的前夫了。

夫家不再是家,回娘家也会遭受歧视和白眼,和离女有多难,将军不会不知道吧!”

赵昀喃喃道:“我知道!”

“我本以为,师父的前夫必是个是非不分,有眼无珠之人,蟹王楼初见将军才知道,师父的前夫竟是我一直敬仰的大英雄!

我当时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我真不明白,将军对百姓,对手下都这么好,当初为什么不能对我师父好一点呢!

就因为我师父是师祖的女儿吗?

我师父当时得有多伤心,才会想要和离啊!

现在您又后悔了,又想复合。

讲真,您若不是师父的前夫,您想娶我师父,我必十分支持,万分赞同!

可现在,我就是觉得不放心,将军以前伤过师父的心,以后会不会再让师父伤心呢?”

赵昀道:“不会的!

你师父若肯嫁给我,我必珍而惜之,爱之信之!

事事以她为先,以她为重,再不让她伤心!”

“将军说到能做到吗?”

赵昀颔首道:“我生平最看不起轻易许诺,又说到做不到的男人。

我这人虽有许多不足,但说过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林澈听说过赵昀言出必行,心里放心了些,低声道:“我也最看不起轻诺寡信的男人!”

“我和你师父之间的事,过错都在我,我那时年少无知,不懂得为她着想,伤了你师父的心。”

赵昀怔怔地看着虚空处,语气中带着颓废和伤感,沉声道:“我虽对你师父有偏见,可我也知道,成亲不是儿戏,是一辈子的事。

我从未有过和离的打算,我也没想过,她会有想跟我和离的念头!

你师父走的那天早上,指责我的每一句话,我都清晰的记得。

开始她说和离,我以为她只是耍耍性子,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我当时并不理解,问她,为什么要和离!

她说,与其两看相厌,不如一别两宽,两生欢喜。

她说,她再也不想过仰人鼻息的生活了。

我当时很受触动,想安抚她,可又不知道怎么做,她情绪激动,态度非常坚决,我就依了她。

她离开的时候,毅然决然,头都没有回一下。

我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那种心情无法描述,那一刻的情景,也在我心头重复了无数遍。

我在书房枯坐半晌,回想我和她成亲以来所发生的所有事,越想越觉得对不住她。

她突然的决绝,都源于对我日积月累的失望。

三年里,她为我担惊受怕两年多,出征前和回来后加起来,又受我忽视近一年,可以说,我没有给过她任何陪伴,没有关注过她的情绪和感受,也没有给她应有的尊重。”

说到这里,赵昀自嘲道:“我这样的夫君,她要来何用?”

林澈低声道:“将军必是没给我师父好脸色!

我师父外表柔软,骨子里却最是倔强,要强的人,怎会受的了将军的冷脸相对。

我就不明白了,我师父这么好,将军怎么就舍得让师父伤心呢!

现在我师父还是我师父,将军……”

林澈腹诽道:这会儿才长出眼珠子来,不觉得晚了点吗?

竟敢对我师父甩脸色看,让我师父伤心,活该你现在爱而不得。

就算我师父宽宏大量原谅了你,师父因为你受的委屈,也得让你知道知道!

赵昀道:“子由,我说我那时年少无知,并不是推脱责任,许多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懂。

开始,我与你师父只是缺乏了解,我在感情方面也特别笨,总是后知后觉的。

我本以为我对你师父只有亲情和道义,没有夫妻之情,可你师父离开后,我一点也不高兴。

从曹府见到你师父,那一刻我真是心如刀绞,也是那天,我才认清自己的内心。

自那以后,我没有一天不懊悔自责,也没有一天不……”

“我这一生最懊悔,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师父,我心里清楚,她所经历的所有苦难,都是我带给她的。

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也不太相信。

往事不可追,我对你师父的感情无法言喻,如果有机会,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证明……”

赵昀回去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眼前反复出现她拿匕首割自己手腕的画面。

他把手放进怀里,摸出挂在胸前的八枚铜钱,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捧着铜钱贴在脸上。

铜钱冷硬冰凉,上面已经没有了主人身体上的余温。

赵昀闭着眼睛,用手捂着铜钱贴在脸上,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铜钱变的温热,才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并捂在胸口处,蜷缩着身子,慢慢睡了过去。

嘴快一时爽,事后修罗场。

翌日,林澈一醒来,心里就打边鼓,师父在马车上就发了火,也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徒弟多嘴师父的事,师父再好的性子,也会不高兴吧!

秦慎跟往常一样,喊他一块去给白苏请安,看小师兄一脸发怵的样子,笑道:“师兄没事,师父最疼你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林澈问道:“子谦,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错了!”

秦慎笑道:“师兄是想为师父鸣不平,想为师父出口气。

可夫妻之间的事,外人又怎么说的清呢!

何况我们只是晚辈,师父再年轻也是长辈!

长辈的事,咱们当徒弟的,不好多嘴啊!”

林澈不以为然地道:“以后师父嫁过去受气,咱们也不过问吗?

那师父要咱们徒弟有何用?”

秦慎笑道:“师兄多虑了,师兄怎会把师父看的那么弱呢!师父在皇后面前都敢争个对错,这么刚烈的性子会受气?

怎么可能呢!

你别看将军在外人面前威风八面的,可在师父面前就是个纸老虎,他跟师父相处,哪次不是小心翼翼的,先顾忌师父的感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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