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市场经济的洪流
秦大山把那两只隼往柴房一扔就不管了。
还是熟悉的房间,还是熟悉的位置。
秦小树看着那两只隼,好气又好笑:“刚给你放走,结果你自己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
白玉走过来:“怎么治啊?”
秦大山道:“就这样。”
这样?
“给口吃的就行。”秦大山道。
白玉傻了眼:“不用上药啊?它爪子断了啊!”
秦大山纳了个闷:“上什么药?大队上也没有看鸟的大夫啊。”
大队上的牲畜都是统一管理的,最多的是骡马,其次是猪牛,大队东头还有几个羊倌。
但家禽最少,养鸡都是按照人头来数呢。
也有一个畜牧站,里头有个半吊子兽医,水平跟骗子差别不大。
白玉就道:“要不还是让他来看看吧,能开药就开药,不能就算了。”
秦大山看她一脸担忧的样子,难得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一下。
“猎隼这种东西,它也不会允许生人碰它的伤口。而且它们天生天养,这次是来找咱避难,只要不遭受风吹雨打,能有饱饭吃,它自己能扛过去的。”
白玉想了想,道:“也行吧。”
她蹲下来,看了一下那只大的。
它正低头用喙给另一只梳理湿漉漉的羽毛。
白玉笑了一下,道:“我觉得它比你想得聪明。”
原来是回来求助的,难怪不记她捕获还“虐待”它的仇,甚至帮她脱险和引路。
秦大山只是道:“不可能,狗都没这么聪明。”
白玉撇撇嘴,也没有因为这个跟他杠。
……
晚上秦大山做了晚饭,就是蒸芋头和蒸番薯。
吃得秦小树是怨声载道。
白玉太累了,随意洗了洗就上炕去睡觉了,嘱咐秦大山带着小果子。
结果不出所料,白天午觉睡久了,晚上小果子蹦迪到半夜。
不管她怎么蹦,疲惫的白玉都有办法睡得一动不动。
秦小树睡得也踏实。
只有秦大山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
隔天一早,花大娘告诉白玉,赵有德已经争取到了暂时征用大队上的知青点对灾民进行安置。
但另一件事是白玉没想到的。
赵映红低声对她道:“现在都闹着要出去,昨天李叔查了查,大多数都是出去投机倒把的。”
所谓投机倒把,其实就是做生意。
因为秦家屯的早期防灾工作做得非常好,大队上的人物资都相对比较丰富。
加上这边雨也停了,有心思活络的,就留下了劳力在自家院子里重新开了一遍自留地。
再把自己手上的东西匀一匀,就往外卖。
是因为这个时候能卖上高价,而他们也暂时不会缺粮食。
至于半年以后东西吃完了,要是粮食下不来怎么办,则是以后的问题了。
这是一个赚钱的小风口,没有人愿意错过。
因此,赵有德下令禁止外出,才会这样怨声载道。
赵映红在那唠叨:“真是顾头不顾腚,现在多赚了钱,以后没粮食了怎么办?再跟大队上伸手啊?”
白玉直接告诉她:“咱们大队上的粮食是便宜买来的,而且咱们也不会涨价。如果他们真的没粮食了,跟大队买,算下来他们还是赚的。”
而且赚不少。
现在是1978年,因为突如其来的洪灾,所以提前催生了自由市场经济了。
赵映红被白玉说得惊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花大娘。
“妈,果子娘说的对啊。他们把自己的粮食高价卖出去了,再伸手跟咱们买,咱们难道还能给他们涨价不成?”
当然是不能啊!
但这不等于是白挖大队的库存,吃差价吗!
花大娘皱眉道:“不然出个规定,不许他们从大队买粮食了?”
“拦不住的”,白玉冷静地分析,“大队上不可能不放粮,一则怕饿着真有需要的人家,二则会被人说大队贪了。”
虽说这种“投机倒把”只能赚到钱,赚不到票,但,以钱易票的事情也不少见。
比如秦大山,他就曾经用钱买了人好些布票之类的。
花大娘急了:“那这怎么办?!咱们不就跟隔水岭一样了吗?!那钱庆有,他可是要枪毙了!”
以他们的想法,当然要竭尽全力阻止人家投机倒把啊!
不然的话,回头老赵也跟钱庆有一样,被枪毙了怎么办!
白玉没吭声。
市场经济的洪流,是挡不住的。
……
白玉在赵映红那领了账本,又要去李明那边报道。
结果出来的时候,迎面就看到赵有德坐在一辆敞篷蹦蹦上,旁边还站着一脸呆滞的王莲。
赵有德正在用蹦蹦喊:“珍惜生命,不要出村!否则,就会像王莲妇女一样,遇到危险……”
白玉:“……”
王莲被当成活例子用来现身说法了!
老赵为了教育村民们不要出村还真是费苦心啊!
王莲本来就胆子小,又怕生,被捉来陪着老赵巡村,脸上表情看着都快要哭了!
白玉吓得赶紧用账本挡住自己的脸,挨着墙根走了。
……
白玉拿了账本,跑到李明那的时候,发现李明不在。
李明的媳妇蒲大娘结结巴巴地对她道:“去,去了研究院。”
蒲大娘长得人高马大,身高可能超过了一米八,有一把子力气。
和花大娘一样是国字脸,但看着不是威严,而是有点迟钝,加上有点结巴,大队上有人叫她“傻子”。
不过她和李明这个瘦弱的知识分子结了婚,夫妻俩虽然一直没有孩子,但感情一直不错。
白玉平时见她见得少,因为她家是典型的男主内,女主外。
地里的活,体力活,基本是蒲大娘干。
白玉眼珠子一转,干脆把账本放下了,对蒲大娘道:“那我回家一趟。”
她正好去和秦大山商量商量那个“投机倒把”的事情。
蒲大娘点点头:“好……好。”
然后转头就塞了两个李子在她手里,笑得很是灿烂:“给,给果果。”
……
白玉从李明家一出来,迎面又看见了赵有德的宣传队。
赵有德这次发现了她,直接拿着喇叭大喊:“白玉妇女!还有倒霉的白玉妇女!!”
白玉被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她不要去现身说法!!
好在这时候,秦大山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直接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拎小鸡崽一样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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