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牺牲
我的力道一下子被带走了，被哈里克高高抛弃，再次摔回了地面。
我已经痛得叫不出来了，两只手掌被刺得血肉模糊，右臂伤势加重，又被这怪物摔来摔去。
我想放弃，我觉得我根本对付不了眼前的这只怪物。
但是想到了老吴，想到赵平和武小妹，所有人都将生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我并不是伟大，我只是想到自己还有那么多的疑惑不能解开，绝不能和大家死在这里。
我觉得嗓子眼儿发甜，唾了一口唾沫，没想到吐出来的却是血。
我拼尽了力气爬起来，哈里克慢慢转身，两只灯笼似的眼球前后左右地晃动着。
我冷笑一声，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就算你是只虾爬子，老子也得烤了你下酒吃，你来呀！”
哈里克几对足连续敲击着地面，像是很烦躁，再次冲了上来。
这次我可不会那么傻了，等它冲到了我的面前，我突然纵身一跃，倒骑在了他的背上，握紧拳头断喝：“我去你妈……”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这家伙身上的鳞甲坚硬无比，我一拳头打下去，就像是怼在了钢板上。我怀疑我的手骨都碎了。
哈里克剧烈扭动着身体，要将我摔下去。
颠得我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我仍旧死死地扣住了鳞甲的缝隙。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翻盘的机会，我决不能放手。
哈里克见无法摆脱我，便突然扭动着身躯开始就地翻滚。
这一下，压得我无法呼吸，顿觉胸腔都要被挤碎了。我真的没办法了，意识模糊下，松开了手。
我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全是我的。我已经没有了力气和这怪物抗衡了。
哈里克直起身子，那双眼睛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嘴角流着血，脸上全是淤青，身上还到处都是伤。
哈里克慢慢弯下腰来，枪矛一样的足逐渐靠近了我的身体。
我印象中，见过虾吃东西，大概哈里克也会这样吧，刺穿我的身体，然后送到它的嘴边。再用它那骇人的口器将我一点点蚕食。
我万念俱灰，闭目等死。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撞了过来，身长近两米的哈里克翻着滚儿滚出了老远。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赵发。
“娘的，别这么不中用，麻利儿爬起来带他们走！”赵发一把将我拉起来。
见我愣在当地不知所措，赵发气得大骂：“你他妈发什么愣啊，带着他们走！”
说着，他冲着哈里克连开数枪。
但哈里克周身披着鳞甲，子弹打在了它的身上，最多也只能逼退几步。
子弹打光了，赵发拔出了匕首，他见我整个人都傻了，一把薅住了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苏烈，你给老子听好了，带上大家，好好活着！”
“赵叔！”
“滚！”赵发一把推开了我，朝着哈里克冲了过去。
“赵叔！”我声嘶力竭地大喊，要上前帮忙。
赵发被哈里克一足刺穿了肩膀，他抓住了这知足，一说话嘴里直冒血：“滚啊，你他妈想让我白死吗？出去后，替我照顾好小平，滚！”
说话间，哈里克就接连刺出了三足，赵发像是经历了万箭穿身的酷刑，发出了惨叫。
但他两只手仍牢牢抓着哈里克的一对足，他使出周身的力气大喊一声：“我草你姥姥！”一个翻身，竟然拉着哈里克从树枝上摔了下去。
“赵叔！”我踉跄着跑到了树枝的边缘，绝望地看着他们消失在了无尽的黑暗中。
一切都归于了平静，但我的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我想哭，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为了救我们，赵发选择了和怪物同归于尽。我对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深敬意。
我躺在了地上，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参天巨树，这一瞬间，我竟然对生死离别有了一种别样的认知。
不知道多久，大家逐渐醒来了，赵平听到父亲已经牺牲，他悲从中来，坐在地上把脑袋蒙在了双臂痛哭不止。武小妹在旁边一直安慰着他。
这一次，他们两人都有至亲遇难。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忽然想到了上学时学过的这句诗。
老吴服下了药，醒来后跪在地上呕吐，吐出来的东西是一滩黑水，腥臭无比。好半天，他才缓过来。
他擦了擦嘴巴：“老烈，你给我吃啥了，老子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我没有说话，摩挲着身上找出了卷烟，点了一支。
“他们人呢？”
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
“就剩咱们四个了？不对呀，独眼龙呢，他功夫那么好，不会也死了吧？梅若裳呢，还有顾老师？都死了？”
他们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和武小妹已经找过了，初一和梅若裳不见踪影，周先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老吴，回去之后，好好活着。”
老吴坐在了我身边，苦笑：“活着，谁他妈不想活着呀？这种鬼地方，老子一辈子都不想来了。”
我们休息了半个多小时，虽然迭遇凶险，但是背包还在，我们从里面翻找出来了补给和药品，该治伤的治伤，该补充体力的补充体力，然后才决定出发。
但是现在该怎么回去呢？
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我受伤最重，两只手掌皮肉外翻，已经没办法抓紧绳索攀登。
只能另寻出路了。
老吴抬头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上面走不通，那只有下边了。可是这一眼望不到底，万一下边再蹦出什么妖魔鬼怪，咱们伤的伤，残的残，到时候可就真不好说了。”
正在我们彷徨无措的时候，赵平突然指着哈里克栖身的树洞：“你们来看。”
我们急忙快步走去，朝树洞里望去，隐约可以看到一条倾斜向下的路。
“这条路通往哪嘎达呀？”老吴好奇地问我。
“别看我，我又不是神仙，我哪儿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在前面开路，小赵和小妹，你们俩跟在后头。老吴，把你的家伙喂饱了。”
老吴拍了拍手里的枪：“放心吧，咱们这长瞄子绝对好使。”
我试了试手里的手电筒，万幸，还能用。
于是我们便钻进了树洞里。
大椿是我见过最大的树了，甚至可以说它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树。
这个树洞按照比例来看，也不过是大椿的一个树洞而已。但是对于我们而言，这里更像是一个可以容纳百人的洞穴，进入之后，沿着向下的路一直走着。
直到腿脚发软，还没有看到出路。
赵平的手电筒彻底没了电，熄灭了。接着，我的手电筒也没了电。武小妹将她的手电筒给了我。
目前，我们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
这里宽敞无比，仔细望去，前面还有两个洞口，一左一右。
“走哪边？”
连续遭遇险情，我不得不慎重了。二选一，万一错了的话，前方可能还会有更大的危险。
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便问他们三人的意思。
老吴一双小眼睛左右乱转，急得直挠头。
赵平和武小妹也没有主意。
我走近了洞口，手电光往里面射去，想先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洞口的旁边似乎有字。
我急忙看仔细，是一个清晰的箭头符号，下面有一个马字。
“我去，又是这个记号！”老吴惊呼一声。
“走，顺着箭头走。”这下，我不再迟疑了。
之前在迷宫里，就是凭着苏马留下的记号走出来的，这次我选择相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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