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龙骸

　　从初入“恶魔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刘璃留下的那枚红色符文已经接触到了世界意志的表层，虽然暂时还没有开始攫取原本属于太古红龙之王的权限，但对整个“恶魔界”也算了解了一个大概——这个世界，可以说已经病入膏肓。

　　刘璃之所以没有选择先去获取“恶魔界”的掌控权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必须的确定“此世之恶”对这个次级世界的侵蚀程度，然后再考虑权限的问题，刘璃可没打算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摄入自己的灵魂之中。而且“恶魔界”的权限获取本身就具备不小的风险，到时候再节外生枝绝不会是什么美妙的经历。

　　独自行走在暗红色的旷野之上，刘璃尽力收敛符文的气息，此行是他第一次真正面对“此世之恶”，而非以往那些被称作“恶毒之雾”的散兵游勇。伊芙丽特这次并没有与刘璃同行，她接纳刘璃的红色符文还不足十天，根本没办法完全收敛符文的气息，对“此世之恶”来说就像黑暗中的明灯一般耀眼。再说那只粉毛正接受达里迦残魂的教导，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精力继续执行向导的任务。

　　此时的刘璃也不再需要什么向导，接触到世界意志表层的红色符文让他对“恶魔界”有了更深的了解，甚至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世界地图，这幅地图也让他更直观地“看”清了这个充斥着“混乱元素”的次级世界。

　　这一个星期里，他和伊芙丽特二人一直维持着以安全为前提的最快速度，时不时还会利用传送赶路，前行足超过了一万公里，比之松鼠和恒从精灵之森徒步前往艾伦诺城的距离只远不近。而且这一路上，除了狂狼丘陵稍微拐了个弯，其它时间几乎是沿着一条直线行进。只是这一段路，呈现于刘璃脑海中的地图上，却完全变了个样子——路线七扭八歪也就算了，甚至都不能形成一条连续的路径，这让他对“恶魔界”的混乱规则有了更深的理解。

　　“居然是这样！？”刘璃仔细在地图上观察了自己一路走来的路径之后也是脑子发懵，他敢肯定这条混乱的路线绝非空间规则变化所致，而是整个“恶魔界”本身就是这样诡异。刘璃隐隐有了这样一个猜测：“伊芙丽特口中‘恶毒之雾’出现的位置，是在整个次级世界的中央，应该正是红龙之王残魂所说的，万年前侵蚀从世界意志波及到现实的那个点。那么这些‘此世之恶’或许不是这次灾变的前兆，而是上次灾变的遗留……”

　　“维持……探查……寻找……”刘璃将计划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他现在需要维持专属红色符文与世界意志的联系，又不能过于深入，避免自己的灵魂受到“此世之恶”的污染；之后还需要利用这恰到好处的联系，探查整个“恶魔界”受到侵蚀的状态，如果这些敌人真的如猜测中一样，是万年前灾变的遗留，这个任务绝不轻松；最后他还需要寻找到这个世界未受侵蚀的部分——既然整个“恶魔界”尚未崩溃，那就一定存在这样一方净土——他需要利用那一片不知存在何处的洁净残片，掌握“恶魔界”的部分权限，为即将复生的太古红龙之王重塑世界留下一份根基。

　　距离“此世之恶”出没的地点越来越近，刘璃已经不敢擅动空间要素，传送法术自然无从谈起。别说其他颜色的法术，现在他连“混乱元素”都要小心谨慎地使用，否则极可能引起敌人的注意。此时的他，能依靠的除了武技再无其它。

　　轮回的梦境对刘璃来说只剩下模糊的记忆，他只记得那无数次轮回往复的文明更迭，但包括自身作为观察者的经历和文明衍化的细节已经记之不清。不过也正因如此，漫长的经历没有对他的心性造成过多的影响，此时的刘璃除了稍微沉稳一些，性格并未出现更多变化。然而遗忘并不意味着刘璃在那漫长的梦境世界中全无收获，在那里他同样经历过无数次战斗，那些经验如今都已变成了本能铭刻在他的灵魂之中。

　　……

　　“嚯，还真壮观……”藏身于山崖之上的刘璃将感知完全放开，“全能”状态足以让他“看”清前方谷地中的一切。“恶毒之雾”连成一片，早已分不清究竟有多少雾气团堆积在一起，那翻涌不止的雾气让刘璃一阵心悸，差点控制不住心底的敌意。

　　“嗯？那是什么？”充斥着“恶毒之雾”的谷地中，方圆几百米内的一切都被让人心悸的灰色雾气笼罩，根本看不见谷地之底，但就在这一片迷雾之中，处于“全能”状态之中的刘璃依旧察觉到了一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地方。

　　刘璃此时所处的位置位于谷地南方的峭壁之上，而就在谷地之中靠近东北部石壁的位置，灰色雾气的涌动远比其它地方活跃得多，仿佛下面正束缚着什么强大而恐怖的存在一般。他打算亲自过去看看，被“此世之恶”封印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就是绝对的友军，自然没有不去营救的道理。就算没办法凭借一己之力将之解救，至少也要搞清楚被关在下边存在的身份。

　　而且谷地的石壁虽然陡峭，几乎呈垂直的角度，但上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石台却给刘璃的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刘璃虽然没有妃莉和松鼠那般精湛的潜行技巧，但常年接触耳濡目染之下也学到了那么两、三手本事。再加上那些雾气团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太古龙王也详细地向他讲解过敌人的特性，如今他对“恶毒之雾”的了解已经今非昔比，想瞒过它们的“眼睛”并非难事。

　　一点点向下潜行，借助石台的掩护，刘璃收敛了自身近乎所有的气息，连生命波动也在阶位晋升之后得以随心操控的他，现在甚至可以做到短时间内深入“恶毒之雾”之中而不被它们察觉，而且这时间限制也只是因为长时间处于迷雾中，会不可避免地受其侵蚀所致。

　　灰白的瘢痕侵蚀着刘璃的身体，但侵蚀速度却远比初次面对这种诡异敌人时要缓慢得多。这是生命阶位晋升带来的提升，按照现在的速度，刘璃至少可以下潜数百米，这还是留出了足够遇到意外折返的时间。

　　“究竟在哪里？”刘璃计算着时间，已经过去足足五分钟，灰雾的涌动愈发剧烈，但那封印的原点却依旧在下方不知多深的地方。周遭的雾气已经分辨不出“恶毒之雾”的个体，而是完全混杂于一团，连它们那本就存在的个体意识也在这样的环境中陷入混沌，变成了具备恐怖特性的单纯死物。

　　剧烈涌动的灰雾在一定程度上模糊了刘璃的感知，他现在只能分清方向，连石壁上落脚的石台都要细细寻觅才能找到合适自己继续前行的。不过这种情况带来的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这些连自我意识都没有的灰雾近乎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刘璃可以更轻松地在其中前行而不用担心被环伺的敌人发现。

　　忽然之间，没有丝毫征兆，刘璃只感觉周围猛然一空，遍布的“恶毒之雾”在他经过某个未知的神秘形成的界线时再无半点痕迹。放眼望去，刘璃的视线被一片赤红填满，光源正是位于下方不远处，一具长达三百余米的巨龙骸骨——那是焚灭龙王崩散龙魂之后，真身的遗骸，上面蕴含的超阶气息，历经万年的侵蚀依旧散发着恐怖的威压。

　　“不对……这不对！”刘璃猛然惊觉，终于想到了心中强烈的违和感源于何处。他一直在贴着石壁下行，石壁的角度一直保持垂直，几乎没有太大的偏差。在他进入谷地之前，谷地呈现出直径三百余米的圆形，但身在此处，达里迦的遗骸仅战局了这片空间不足十分之一。

　　刘璃如今对空间要素的感应已经极其敏锐，想瞒过他的感知将空间扩展到这种程度，就算是兰朵莉雅也没办法做得悄无声息。在这谷地之底，灰色雾气已经变成了一团死物，而达里迦的遗骸更是死得不能再死，究竟是谁将这里扩展成这样，这个问题让刘璃细思恐极。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这里的环境倒是刚好合适……至于是谁扩展了这里的空间，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刘璃最终放弃了对这个问题的思考，毕竟他还有正事要办。

　　龙王遗骸形成的领域隔绝了“此世之恶”的探查，而刘璃也终于找到了一直寻觅的一方净土。在龙骸的领域之内，“灼热”与“混乱”两种元素混杂交错，沿着玄奥的轨迹流转，架构出一枚巨大的远古红色符文。刘璃隐隐有一种感觉——世界意志尚未被侵蚀的部分，就在这枚符文之中。

　　刘璃悬于龙骸领域之中，先是对这死去仍不失威严的骸骨恭敬地施了一礼，之后便凝聚出属于他的专属红色符文，将之投入龙骸头骨处。

　　“新的挑战者？”霎时间，一阵怒吼响彻刘璃耳畔，“你真的做好准备来挑战我的权威，攫取‘恶魔界’的权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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