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临仙
“不好,是那只蓝螭!”天鸢看过红螭的经历,所以知道那只蓝螭不但是它的同伴,更是恋人。
它们相依相偎一起长大。即便因为青木神的遗旨分守南北两面,但感情深厚,那蓝螭是无法坐视红螭被人轻易收伏的。
事实上一路飞过来的蓝螭,怒火已经到达了顶点。
它与红螭生来属性相克,结合自然比一般族类困难。它们排除万难成为伴侣的那日,曾互相饮下了对方的龙血。只要其中一方有难,另一方便能马上赶到。
那时候它总以为红螭比它强,能用到这种血灵感应应该是它。
却不料那么强的红螭竟会发出求救。
蓝螭怎能不愤怒!
它一路上用水柱割裂树木,几乎一条直线的冲到了北面石门。
当它看到天鸢手中的灵兽谱时,蓝螭本能地感觉到红螭就在里面。
它发出一声悲鸣,猛地袭向了天鸢她们!
轰——
冲天的水柱砸向了地面。九狱赶忙拉着天鸢就地一滚,险险躲过。五儿见天鸢她们遇险,四下查看,企图寻找出最快速的退走路线。
然而聪明的蓝螭已经发现了五儿的意图,它水蓝色的龙目一眯,竟然命令水柱一分为三,分别攻向地面上的三人。
三人被迫分开。
九狱是一边逃一边试图击退水柱。奈何这水柱非常难缠,它打散一些,它们又相互聚集,一时无法削弱。
九狱尚且如此,天鸢和五儿就更加不堪了。
五儿是蛊师,尚能用燃烧蛊抵抗一二。但天鸢只是肉身凡胎,唯一可以用的灵兽谱因为九狱的出战,根本无法再派出其他妖兽。
她只得一边受着水柱的冲击,一边爬起来逃命。
不知不觉间,三人被完全隔了开来。
九狱一边与水柱缠斗,一边拖着蓝螭。
五儿则靠着燃烧蛊和对周围环境的熟悉,在树中间不停游走。
天鸢用轻功爬上了树,脚尖轻点,在树枝间快速穿梭。然而跑着跑着她有些迷失了。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再跑下去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有一瞬间,天鸢想要将红螭放出来。
但如今这个情况,恐怕放出来了也无法和解吧。
天鸢收起这幼稚的想法,边想着应对之策,边朝未知的方向跳去。
就这样三人拖到了日暮西斜仍旧无法摆脱水柱。
树林里,渐渐地暗了下来。
一轮满月高挂天空。
黑暗总是让人不安。
天鸢回过头,便见后面的水柱因为长时间的穿梭在大树间,已经有些稀薄了。但那股追击的执念依旧没有消散,仿若蓝螭对红螭的感情。
五脏六腑因为长时间的奔逃又传来了刺痛,天鸢眯起水雾般的眸子,环顾间,她似乎看到了前方有波光闪过。
天鸢双眼一亮,似想到了什么,朝那亮光奔袭而去。
周围的树木被天鸢碰的沙沙作响,后面的水柱依旧紧追不舍。
天鸢双手用力,猛地拨开了最后那层阻碍。
刹那间,泛着柔和光芒的月下湖出现在了她面前。
顾不得欣赏美景,天鸢一头扎进了湖里。
水柱紧跟而上,也一同隐没在了湖水之中。
初时,水柱和湖水还能分得清彼此。然而随着交融的时间越长,渐渐的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竟再也分不清了。
至此,水柱与蓝螭的联系彻底断了。
天鸢浮出水面。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她快速游到岸上。然而还没等站稳,竟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天鸢已经没有力气起来了,她索性趴在地上休息了起来。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一阵冷风吹来,天鸢一个激灵起了身。
当她抬起头时,月依旧高挂空中,湖水波光粼粼,然而本来存在的虫鸣声却不见了。
周围安静的有些异样。
天鸢朝四周环视了一眼,心里暗暗警惕。
正当她要往后退时,月,突然洒下点点银光。天际霎时一片绚烂。那银光仿若一座桥一条路缓缓延伸而出,直到了岸边方才停止。
天鸢被这美景惊呆了。
她出生至今,从未见过漫天银光倾泻而下,那简直就像一场梦。
有一瞬间她似乎都看到月下走来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衣,微风拂发,行走间如行云流水,仪态间竟似仙人下凡。
天鸢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再抬起头时,她看清了他。
那是一位月下公子。
他并不十分俊朗,但五官温和,气质高雅,让人一见便能忘俗。
眼见着那位月下公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且他的目光也移了过来,天鸢没来由的有些局促。
她试着理了理湿漉漉的衣裳和头发,但怎么弄都有些狼狈。
当月下公子走到她面前时,天鸢尴尬的笑了笑道:“我没想到这里有人,不好意思打扰了。”
月下公子摇了摇头,他温和的看向天鸢道:“姑娘可是受了伤?”
天鸢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道:“只是一些擦伤,不碍事。”
“我说的并非外伤,而是内伤。你的五脏六腑曾遭受过重创。”
天鸢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月下公子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环顾四周,走向了河岸右边。
那里,有一棵结了果实的绿色植物,正散发着点点星光。
月下公子轻柔的摘下了它的果实,置于掌中。随后掌心出现一团银色的火焰,那果实在火焰中渐渐化为了绿色的液体悬浮空中。
天鸢站在不远处,惊异的看着这一幕。在那枚果实破开的瞬间,她甚至能闻到了一股异香。
那果实,想必是药吧。
那月下公子莫非是名医师?
常闻厉害的医师可以以手为炉,熔炼百草,制成丹丸。
这位公子看着不过二十多,竟已经达到这个地步了?
月下公子并没有注意到天鸢的惊诧,它专注得用火焰凝练着那团绿色的液体。须臾,液体里的杂质被去除,它渐渐凝缩成了一颗圆形的丹丸。
当月下公子撤去火焰后,散发着药香的荧绿丹丸已经静静落于他的掌中。
他欣慰一笑,走向天鸢道:“这是绿云丸,专治五脏六腑的损伤,拿去吧。”
“给我的?”
月下公子点头。
天鸢无功不受禄,她摇头拒绝道:“我跟你非亲非故,怎么好拿你的东西。”
月下公子没想到天鸢会拒绝,他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之前似乎有人帮你治过伤,但那指标不治本。你本就体虚,又没有调养,再加上今日如此劳累......旧伤复发事小,危及性命事大。”
听到危及性命,天鸢有些紧张的道:“要不我拿东西跟你换吧?或者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做?”
月下公子浅浅一笑:“不急,现在的你只要能护好这千针树林便可以了。”见天鸢没听明白,月下公子拉过她的手,将绿云丸置于她的掌中。
“收下吧,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天鸢推辞不过,便郑重的朝月下公子施了一礼道:“医师救命之恩,天鸢没齿难忘。若来日有何差遣,天鸢必竭尽所能。”
“无妨,我去了。”
月下公子一挥衣袖,踏上了点点银光。
天鸢忍不住问道:“不知医师名讳?”
“浩瀚星河,圆月当空;我自月下来,魂归浅滩处......”月下公子回眸一笑,便施施然的乘着银光消失在了圆月尽头。
天鸢呆呆的站在原地,要不是手中握着丹丸,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我自月下来,魂归浅滩处......他莫非是月见浅滩的人?”
天鸢咬住下唇,将绿云丸吞入腹中。霎时,体内流入了一股清凉之气。原本刺痛的部位竟奇异的被安抚了。
十息过后,当药丸全部被吸收后,天鸢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原本流失的体力也跟着回来了。
天鸢惊喜之余,不禁心道:无论如何,我欠那医师一份人情。若下次有机会再见,必要报答!只是这保护千针树林一事,她目前实在有心无力。光一只守门的螭,便已能追的她落荒而逃。
想到蓝螭,天鸢一拍脑袋,赶忙往回路跑。
天鸢凭着脑中的记忆,刚走到半路,便看到倒在地上的五儿。
“五儿!”天鸢跑到五儿面前,试了试她的鼻息。
有气!
天鸢正准备查看五儿的伤势,却不料右手被拉住,五儿勉力睁开眼睛道:“快!快去救九狱大人!那蓝螭......很厉害!”
“那你先在这边休息,我去去就来!”天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救九狱,但是若不去的话,她无论如何都没法安心。
就这样一路跑到了石门前。当天鸢看到满身染血的九狱时,心口突然一阵紧缩,她的双眼都忍不住模糊了。
九狱它......一直都在拖着蓝螭,它一直都在保护她!
眼见蓝螭的爪子按住九狱就要一口咬下,天鸢双眼发红着就要冲过去,脑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时间竟这样静止了下来。
天鸢瞪大眼看着周围。
蓝螭正张着口要咬向九狱,九狱满身是血在奋力抵抗,而她则被钉在原地根本动不了。
这时,脑中又传来一阵轻笑。熟悉的嗓音诱惑着她道:“小丫头,想救九狱的话就把身体交给我。你数到三,它就要被蓝螭吃掉了哦~”
“一!”
“二!”
“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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