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如果你愿意
走了半天，却没想好该进哪一家，每一家看起来都适合年轻人一拥而入，她这个穿得端端正正的老女人似乎实在格格不入。
老女人……帅云霓自嘲地笑，的确是老女人了，看看那些兴奋的肆意的年轻人，再看看自己这一身老气横秋的装扮，想不承认都很难。
旁边一个酒吧里又是一堆年轻人笑笑闹闹地涌了出来，她随意地朝酒吧里看了一眼，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顿时停下了，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连忙走过去仔细一看，真的是他！
她万分疑惑地走了进去，来到他身边，而他却伏在吧台上看着酒杯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湛之诺！”她喊了一声，酒吧里的嘈杂环境让她只能提高了声音。
湛之诺回过头来，看到是她，却微微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你怎么会在这儿？”帅云霓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出去度假去了吗？”
“坐，想喝点儿什么？”湛之诺却一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根本不回答她的疑问，反而笑道，“你怎么也喜欢来这种地方喝酒了，不嫌吵么？”
帅云霓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不依不饶地问：“我在问你呢？你好说歹说地请了假，口口声声说要去海边度假，还让我去你家照顾神奇，搞得兴师动众声势浩大，结果却躲在这儿喝酒，这就是你所说的度假吗？”
湛之诺越听越是觉得好笑，不由笑得直不起腰来，好像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帅云霓却立刻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忙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两口子吵架啦？”
湛之诺收住了笑声，直起腰来，脸上却仍是忍俊不禁，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才忽然说道：“云霓，有一件事，我一直在欺骗你，其实……我和莫桑璃根本就没有结婚，甚至，连同居都算不上。”
帅云霓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怀疑他是不是喝得太多了：“你喝醉了吧？说什么胡话呢，两口子吵架也不至于要这样乱说吧？”
湛之诺轻声笑道：“我倒真希望跟她是两口子吵架，也真希望她是个会吵架的泼妇，那样，我就尽可以摔门而去耍耍帅，再喝得醉醺醺回去骂两句。”
帅云霓无法置信地看着他，心中忽然一寒，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可能……已经五年了，你们居然一直没有结婚？怎么可能，你们都有孩子了。”
湛之诺又要了一杯酒，又是轻声一笑：“Angel根本就不是我的孩子，那是她跟……跟别人生的孩子。”
帅云霓倒抽了一口冷气，惊愕至极地瞪着湛之诺：“那你这五年都在做些什么？”
湛之诺瘪了瘪嘴，又耸了耸肩：“演了一场自编自导的大戏，扮演一个好爱人和一个好父亲，不过，再长的戏也有落幕的时候，我自认为，我谢幕还是谢得很漂亮的。”
帅云霓在一旁听得脑袋里嗡地一声，仿佛炸开了一般，胸中一股无名怒火腾地一下窜起，瞬间就爆发了出来，扑过去照着他身上就是一阵乱打。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居然骗了我这么多年，你这个混蛋，还骗了我那么多的祝福和眼泪，混蛋！你这个大混蛋！……”她脸上涨得通红，浑身气得发抖，又哭又叫没头没脑地乱打。
积藏了多年的怨气、伤心、痛苦、委屈通通朝着他发泄出来，她十多年的大好年华全都耗在了这个大混蛋的身上，而他却为了另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女人虚耗了五年的大好时光，如果可以，她真想打死他，骂死他，湛之诺，你这个大傻瓜，你怎么会跟我一样傻！
湛之诺任由帅云霓又骂又打，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甚至不要任何人过来劝阻，因为这个时候，有这么一个了解他的人在身边这样打骂着他，虽然不能缓解他心里的绝望与痛苦，却至少能让他不会感到那么寂寞。
——
尹天石终于回到了那个洞中，虽然他的飞船已经不在，但瑰朵还在那儿，那天她救了他，他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迫不及待地去找……
他咬了咬牙，不愿再在瑰朵面前想到这些，他必须断了那些念头，否则怎么才能熬过以后漫长的等待时光。
山洞里十分安静，他几乎怀疑瑰朵是否不在这里，但很快他就看到了她的身影，她正坐在水池边，长长的披风一半都拖在了水池里，蜷着膝盖，手支着下颌，安安静静地出神。
“你在想什么呢？”尹天石飞了过去，也在她身边坐下。
瑰朵早就知道他进了山洞，却一直没扭过头去看他，连坐姿都没变一下，懒懒地说道：“我在想，我该离开了。”
尹天石一惊，转头看她：“你要去哪儿？”
她仍然不动，只微微耸了耸肩：“不确定，我想去做星际旅行。”
尹天石这才清楚，她的确是想要离开地球，可是太突然了，他竟有些无法接受：“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吗？”
她忽然一挺身就站了起来，背对着他，手背在背后，歪着头：“我才不喜欢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呢，越待越无聊。”
尹天石忽然有些愧疚，也站起身来：“对不起，我好像一回来就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怎么陪着你，现在我有空了，你想去哪儿玩，我陪你去。”
瑰朵转过身来，海蓝色的眼眸俏皮地盯着他：“你是舍不得我走么？”
尹天石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我不希望你离开。”
瑰朵看着他，她知道他心里是真的舍不得她离开，可是那种舍不得，却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把她让给那个男人？”
尹天石心中一痛，知道她还是看到了他藏在心底的东西，有些无奈地摇头：“不是说了好几次，不会再对我用读心术了么？人心……尤其是地球人的心最最复杂，能越少知道其实反而越好。”
瑰朵撅了撅嘴：“所以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心事重重，为什么不简单一点，干嘛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纠缠不清，还是我的小白有趣多了。”
尹天石眉心微蹙：“你真的非走不可么？”
瑰朵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渴望，看着他，轻声问道：“你愿意跟我一起走么？”
尹天石怔住了，眉心依然微蹙着，缓缓垂下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瑰朵不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其实她早就知道他的答案，那样一问，不过是想让他明白她的心意而已。
一阵沉默，瑰朵忽然呼出一口气，轻声笑道：“好吧，跟你这种死心眼也不会合得来，我一个人更逍遥自在，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不由蹙了眉头，“飞船里还有个宿莽呢，不过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有趣的旅伴。”
尹天石心中的确对她很是不舍，却不忍阻碍她那一颗不愿被禁锢的心，微微点了点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就最近吧，说不定哪天你回到这个山洞，就会发现我已经离开了。”瑰朵转过头看着尹天石，海水般的眼眸中又泛起一缕俏皮的眼波。
“悄悄地走？”尹天石看着她，“都不跟我道别么？”
瑰朵扬了扬清秀的双眉，有些不解：“这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还要怎么道别？”
尹天石微微一笑，也对，何必道别，何必让她知道离别其实是一件特别伤怀的事，对她来说，这样就很好。
瑰朵看着他，心里却已经开始暗暗伤怀。
如果你愿意，海阔天空，任我们自由飞翔，如果你愿意，浩瀚星河，任我们自由来去，可惜，你情愿终生守护着那个不愿回到你身边的女人，却永远看不到我的“我愿意”……
——
莫桑璃很快就带着Angel匆匆赶了回来，可是一回到家她就知道，湛之诺根本就不打算再回这个家，他虽然没有带走他所有的东西，但一些他必须要用的东西，他全都带走了。
莫桑璃呆呆地站在他的书房里，从她住过来后，他就一直睡在书房里，这里还留下了他的很多东西，可是她却还是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他把所有一切都带走了。
Angel问过好几次爸爸去哪儿了，莫桑璃都只好告诉她，爸爸出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她一直给他打电话，他却始终不接，报社里，他一直没去上班，发短信，他也一次都没回复，她甚至还去自己以前住的那间房子找过，他也不在那儿，她知道他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可却就是找不到他。
突然之间，他就做得如此决绝，让她惶然不知所措，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打电话，一条又一条地给他发短信，然后坐在家里枯等，等着哪一天突然大门声响，他开门走了进来，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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