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万万不可！

她走近他，在那件针织上衣上轻轻捻了捻，针织的柔软轻薄，手感十分真实，她越来越感到好奇和有趣，抬头看他：“只可以变你自己身上的衣服么？”

他点头微笑：“只能是贴身的衣物，不贴身的，或是一旦脱下来，幻化就会消失。”

她听着，越来越觉得原星一定是一个十分神奇的星球，心里说不出的神往。

“你还在想什么，还不饿么？”他拉着她坐在那张小餐桌旁的椅子上，转身去盛粥。

莫桑璃看着面前那碗冒着热气的青菜粥，有些呆住了。

她没想到，平时自己总是煮出来黄黄的菜粥，却被他煮得这么好看，碧绿的青菜碎碎地隐没在粘稠适中的米粥里，让整碗粥都看来清清浅浅的绿，扑鼻而来的清香让人顿时开了胃口，尝了一勺，咸鲜适口，米粒融软，菜末鲜美。

尹天石坐在她的对面，不放心地问道：“不难吃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笑意嫣然：“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两人相视而笑，小餐桌上只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粥，却让莫桑璃忽然有了家的感觉，幸福，温暖，浅浅淡淡，散发着清香。

——

飞往国外的夜航飞机上，宁独幽疲倦地靠在头等舱宽大的座椅里，看似睡着，眼皮却不时颤动，明显心绪难平。

坐在身旁的奚曼吟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一脸的茫然，不时地转过头看他一眼。

原本平静舒适的生活，忽然就弄得仓皇逃亡，奚曼吟的心理落差太大，完全无法适应，一直到现在都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本是黑甲天神的死忠粉，现在却身不由己地成了他的敌对方，千方百计疲于奔命地想要逃脱他的追捕，这简直是让她更无法接受的现实，甚至根本不敢去细想。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内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心理变化，这两天一直不断缠绕在心中，几乎彻底唤醒了她一直以来沉睡在心灵深处的意识，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灵魂。

在那座高崖上，当她亲眼看到那个让她反感厌恶的脆弱女孩儿不顾一切跳下悬崖时，心灵所受到的震撼是前所未有的惊天动地波涛汹涌。

这两天，她一直不停地反问自己，如果换做自己，她会为了所爱之人宁愿牺牲自己吗？

答案总是否定的，她做不到，因为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真正爱过，更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被人真正爱过。

她又转头仔细端详自己的丈夫，虽然他现在看起来颓废沮丧又萎靡不振，但仍不失当年那般奇特的不同寻常的气质，当时就是被他这样的特质所吸引，所以才无比崇拜爱慕，巴心巴肝地想要跟他在一起。

可是已经跟他结婚七八年，现在才忽然开始思考，当年的她是真的爱他吗？而他，内心深处真的有爱着她吗？

当她眼睁睁地看着黑甲天神甩脱她的手，奋不顾身地跳下悬崖去救他至爱之人时，她才忽然明白，原来她从来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甚至连想都没有仔细想过，原来真正的爱不是生活的紧密，而是生命的交融，原来她一直想不通黑甲天神为什么会爱莫桑璃这样寻常普通的女孩儿，其实她自己才是那个寻常普通根本不懂爱为何物的女人。

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悲哀，三十多岁了，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活得稀里糊涂自以为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拥有什么，一个女人活到此种地步还一直不自知，怎么能不悲哀？

宁独幽在座椅里侧了个身，似乎也是心绪难平的样子，奚曼吟看着他，这个共同生活了七八年的男人，她竟一点儿也不了解他，陌生地让她感到害怕，可为什么还是愿意跟着他东奔西走，是已经习惯跟他共同生活了吗？明知他可能从未真正爱过自己，却还是不愿细想，是已经对他依赖成性了么？

整个机舱里的人几乎都已沉睡，梦呓与鼾声此起彼伏，奚曼吟却怔怔出神，全无一丝睡意。

——

尹天石在莫桑璃额上轻轻一吻，再看了眼她美丽平静的睡颜，微微一笑，站直了身，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轻轻关好阳台的门，注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迅速地上升，没入黑夜之中。

这一次，莫桑璃没有像昨夜那样希望他留下来陪她，两个人已经越来越明白彼此坚定的心意，内心里不再有疑虑不安，彼此已是对方的心灵归宿，也就不再执于表面形式的短暂分离。

这种妥妥的心灵归属感，让尹天石的内心无比的平静，让他可以不再为情所困，可以冷静地去思考别的问题。

现在，他心里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能源之核的来历之谜，自从看到这个东西，他心里就总有种隐隐不安，无法确定也无从应对，储存在头脑里的亿万年原星历史，从未提及过星际中曾有此物，没有任何的影像资料，也没有任何雷同疑似之物，这让他更加感到一种透着危险的神秘，必须要寻出谜底才能放心，思来想去，决定去向灵师求教，也许以他丰富的阅历，能够找到一丝端倪。

坐进神通槽，连接传感须，白光弥散中，灵师自远而近施施然而来，青衫白眉，捋须微笑。

“你可是想通，准备回原星了？”灵师开口便问道。

尹天石避而不答，问道：“灵师，有一件事想要请教你，不知你可见过此物？”意念一动，能源之核的影像便浮于眼前。

灵师袍袖一挥，将能源之核的影像置于掌心之上，细细端详，眉头微蹙，抬头向尹天石看来：“从未见过此物，你在何处发现的？”

尹天石微微有些失望：“有人进行地质勘探时，在一块陨石中发现的。”想了想，仍不甘心，问道，“灵师，你见多识广，就算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此物么？”

“就算不是在陨石中发现，这东西看起来也不像是属于地球之物，原星亿万年的历史也从未记载过类似的物质，至于一些口头传说……”灵师思索半晌，“你可知穹纳星的情况？”

尹天石在脑中略一搜索：“就是那颗发生过崩裂，现在只有一半尚存的星球？”

灵师点点头：“穹纳星崩裂的起因很是耐人寻味，原本那曾是一个原星人颇为看好的星球，各方面的条件都十分接近原星，虽然培育出的人类仍无法达到原星人的要求，但也算是移民备选之地。”

他白眉微蹙，轻轻捋着长须，缓缓说道：“可是发生崩裂之后，所有的生物全部灭绝，只剩下半个残缺星球很是怪异，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一半星球毁散，另一半却可以继续残存呢？原星派了两位长老前去调查，那两位长老到达穹纳星后，发现残余的半个星球无论引力与磁场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星球表面几乎翻天覆地，也正因如此，一些史前遗迹重见天日，文字当然已不可考，只能看到一些图案图形。两位长老说，在这些遗迹里有一个神秘图案反复出现，似乎是穹纳星拥有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但那图案并不是统一的，有的大有的小，连形状也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能从图案里看出来那是非常危险具有毁灭性质的东西。”

尹天石急问道：“可有描述说是类似于这个东西的？”

灵师摇摇头：“两位长老没有详述，只是据此揣测穹纳星的崩裂，很可能与这神秘图案有关。”

尹天石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一些模棱两可的口头传说，完全无法证明这能源之核的来历。

灵师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忽然一笑道：“你虽着紧此物，却又难掩轻松愉悦之色，作为原星人，你的情绪未免过于丰富了一些。”

尹天石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看着灵师。

自从父亲尹昊焱去世后，感觉灵师对于自己来说越来越亦师亦父，是这世上唯一可以倾诉内心的男性长辈，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所隐藏积蓄的很多东西，忽然很想与他分享。

“灵师，我……”他顿了一下，忍不住地微笑，“我知道你一定不赞成，可……还是很想让你知道，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想要永远跟她在一起。”

灵师面色一变：“是地球女人？”

“是，”尹天石看出灵师神色有变，忙想仔细地跟他说一说莫桑璃的事，“她知道我……”

灵师却大惊失色，扬手道：“不可！万万不可！”

尹天石一怔，随即道：“灵师，你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灵师再一次打断了他，“你难道不知原星人尤其不可与地球人相恋吗？星年史上……哦，对，这些事并未记载在星年史中……”

他忽然回想起来，盯着尹天石，神色变得十分严肃：“我没想到你……唉，我应该早些提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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