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叶小凡等人离开‘时空谷’之后。
乘坐着洛倾仙的别院阁楼法器一路狂奔。
直到将所有百宗新晋旷世怪胎远远甩在身后,所有人方敢陷入疗伤阶段。
所有人皆是盘膝打坐,想尽一切办法恢复伤势。
此刻的洛倾仙等人根本还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在他们的认知中,加上赶路的时间,正魔两道终极之战还有两个月方才开启。
也就是说即便他们赶回神剑宗临时驻地,距离全面开战也还有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赶在终极之战前恢复伤势,是所有人活下去的唯一选择。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正魔两道终极之战早在一个月前便已经打响,如今的‘主战域’,早已不是众人离开时的场景。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半月时光消散。
半月后的这一日。
待到所有人伤势恢复得大差不差后,洛倾仙将别院阁楼法器收了起来,众人改乘一艘飞舟横渡整个‘主战域’,向着神剑宗临时驻地飞快赶去。
毕竟别院阁楼法器虽然防御力恐怖如斯,然而需要消耗大量的斩我之力去驾驭,相比之下还是飞舟显得更为轻敏与省力。
飞舟之巅,当所有人皆在盘膝打坐之际。
叶小凡却是矗立在飞舟最前方,任由狂风拍打全身,却是静静凝视着飞快消失在船底的无垠山河。
‘主战域’的开启,也意味着所有正魔两道的修士距离离开‘百宗战域’的期限不远了,意味着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回到神剑宗,能够见到独孤南。
“师父——?”
心中默默呼唤一声师父,越是临近归期,有关独孤南的种种越是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当初在星月城的第一次见面,传授《剑破》,第一次收他为徒,赠送落羽剑,第一次在南峰见面,亲手为他拿起厨具……。
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短短几年的相处,那道慈祥的身影如同父亲一般,细心教导着他,为他谋划一切,传他衣钵,阐述凶险等等。
可以说,叶小凡大小缺失的无尽父爱,独孤南都代替叶天南给他了,在叶小凡的心中,剑圣独孤南早已经是形同父亲一般的存在。
如果说‘百宗战域’这几年他最担忧的人是谁,那无疑便是师父与姐姐,尤其是师父,叶小凡一直很恐惧,害怕再次回去已经看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了,再也看不到他矗立在南峰之巅,默默看着他成长,然后会心一笑。
“师父,等着小凡,小凡很快便能回去了,小凡一定能让师父活出第二世。”
心中喃喃自语,叶小凡看着手中的三枚血灵珠以及脑海中的《弑神剑诀》,将之紧紧拽在手中。
而叶小凡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远在无尽江河之外的神剑宗地域,此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神剑宗地域。
百断山脉地域十大神宗之一的汪洋灵峰之巅。
南峰之上。
此刻正有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披着一件用于御寒的法器风衣,整个人脸色苍白无比,剧烈的咳嗽已经让他险些失去了站立的能力,却是依旧如同一柄随时可能出鞘的利剑一般,压得风雪无尽絮乱。
满脸疲倦的苍老身影静静矗立在神峰之顶,苍老的眸子却是始终凝望着‘百宗战域’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般。
若是叶小凡此刻在这里,必然快要认不出眼前这位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便是数年前离开时那位威压天地的一代剑圣。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一代伟岸剑圣独孤南,不过如今的剑圣,更像是一个孤寂无依的老翁,整个人气息无尽薄弱,仿佛一盏风雨飘摇中随时可能熄灭的残灯,即将寂灭。
独孤南的身后,皑皑白雪之中,齐云静静站在雪地之中,眼中满是对于生死老友依依不舍的眷念之情。
“齐云。”
某一刻,独孤南轻轻呼唤齐云。
“哎。”
齐云闻声瞬间反应过来,如同一个小孩般快速跑到独孤南的身前,轻轻扶着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子。
独孤南见状本想拒绝,本想说堂堂一代剑圣,还没达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不过当看到齐云眼中的神色后,他终究还是没能人心拒绝,而是重新抬头凝望着遥远的天际尽头。
如今他唯一还挂念人,也是唯一可以挂念的人,在天的另一头。
“齐云,你说,那个臭小子如今成长到什么地步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吗?”
“你说,他如今会是什么境界?究竟能不能够在里面横推一切敌?”
独孤南喃喃自语,似乎是在问自己,似乎又是在问齐云。
齐云闻言同样遥望天际,淡淡一笑道:“肯定能横推一切的,最起码也得是斩我境巅峰的存在了。”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传人。”独孤南闻言会心一笑,笑容结束后却是肉眼可见的落寞。
少许又淡淡道:“斩我境,哪有那么容易?这小子能步入真我境巅峰,就不算辱没师门了。”
独孤南语毕,再次剧烈咳嗽起来,齐云连连为其梳理气络,直到对方稍稍稳定后,方才微微低眉。
独孤南却是缓缓抬头,一把抓住齐云左手,眼中写尽无尽嘱托道:“齐兄,你也算是这孩子的半个师父,将来我走了,若是你能将他送出百断山脉地域,一定要把他送走,他若不走,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说到‘死不瞑目’四个字的瞬间,独孤南抓着齐云的手明显紧了无数倍力道。
齐云闻言疯狂点头,一个大男人,一代符圣,竟是在这一刻眼眶微微发红。
而就在这时。
轰——!!!
一股惊世威压瞬间降临神剑宗地域,猛然惊动无数神剑宗修士。
但见神宗之外,一道恐怖身影缓缓降临这方天地,默默注视着南峰之巅。
而在那道身影四周,已经聚集了不知道多少道惊世身影,道道入圣气息吞灭天河,震得风雪无尽絮乱。
此刻的神剑宗四周无垠山河之内,铺天盖地的骇然人影若隐若现,他们隐匿在风雪之中,盘坐在苍穹之巅,将整个神剑宗围得水泄不通。
无尽惊世恐怖身影之中,大多为恐怖老者以及健壮中年,却是一个个散发着圣者气息,惊为天人。
那道后知后觉降临而来的,便是一位剑眉星目的中年,虽是中年模样,身上的岁月气息却是极其浓厚,显而易见,这是一位存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
中年老不死静静矗立在风雪虚空之巅,隔空与南峰上的白发身影对峙,嘴角却是慢慢扬起,泛起一丝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隔空对视少许,中年老不死突兀放声大笑,整个人好不痛快,甚至几乎疯狂的大笑道:“独孤老儿,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前者语毕,不少盘膝坐在风雪之中的恐怖身影皆是微微开阖,淡淡扫视了来人一眼,随后便再次陷入沉寂,毕竟他们刚到神剑宗附近时,亦是与此刻的中年老不死如出一辙的兴奋。
剑圣终于要油尽灯枯了,即将身死道消,剑圣的陨落,意味着他们大仇将报,今后再也不会有人压着他们,如同臭水沟里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地活着。
显而易见,此刻将神剑宗团团围住的无尽强者,皆是为了剑圣而来,却不是前来叙旧的,而是要亲自手刃那道身影。
如今这方天地间对峙的人物,皆是百断山脉地域真正的天花板战力,虽皆是剑圣曾经的手下败将,然而却多是入圣境强者。
铺天盖地的圣者盘踞虚空,气息惊为天人,无数神剑宗弟子看着这惊为天人的一幕,终于意识到一代剑圣的影响力究竟有多恐怖,纵然是死敌,也恐怖到足以令整个百断山脉地域颤抖。
而这些入圣境强者,可不仅仅是百断山脉地域的圣者,甚至有无尽遥远地域赶来的死敌,目的便是要亲眼见证当初的天敌彻底陨落在自己眼前。
这段时间里,无尽降临这方天地的惊世人物也在不断与神剑宗高层接触,目的是想让神剑宗放弃一代剑圣。
说到底毕竟是十大神宗之一,他们如今亲临此地,为的是取那人性命,并不想与神剑宗起冲突,再不济也是神宗,太上长老会与宗主一脉这两股势力,不是轻易能够镇住的。
更遑论,这里是人家的地盘,神宗底蕴摆在这里,加上各种镇宗逆天灵器与圣器、以及那头第二祖祭灵,不少入圣境强者也不敢在这里放肆。
不过随着越聚越多的惊世人物聚集这方天地,纵然是神剑宗高层,也早已经选择了沉默。
显而易见,神剑宗依旧在取舍,毕竟是一位即将陨落的剑圣,为了一位将死之人与无尽强者开战,是一件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而这一日,随着源源不断赶来的力量叠加,神剑宗高层终于有所动作。
中年老不死语毕同样盘膝坐于虚空之际,神剑峰之巅缓缓冲天而起一道长虹。
该道长虹破空而来,最终降落在南峰之巅,静静矗立在风雪之中。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负责举行神剑宗‘入宗大典’的神剑峰大长老。
满头白发的老者站在南峰之顶,却是迟迟开不了口,看向独孤南的眼神充满愧疚与亏欠。
最终还是独孤南率先开了口:“长老,开不了口,便不用开口,南某知道该怎么做,让诸位太上长老放心,南某不会让神剑宗难做,待到时机成熟,我会离去,绝不会让战场在神剑宗之内进行。”
独孤南语毕,艰难深吸了一口气,却是眼神略带一丝请求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告诉宗主,再给我争取一些时间,不会太久了,快了,快了。”
看着眼前英雄落幕的伟岸身影,神剑峰大长老微微叹了口气,继而微微躬身,对着独孤南深深一拜。
显而易见,神剑宗这是放弃一代剑圣了,宗门不会为了一个无用之人与漫天入圣开战,能够继续让他逗留在南峰,或许已经是不少人争取到的结果了。
神剑峰太上长老躬身一拜后,满眼愧疚地转身,愤愤拂袖而去,瞬间消失在南峰之巅。
齐云见状满眼怒火,正要冲上神剑峰之际,却是被独孤南抬手微微拦了下来。
“我命数已尽,无力回天,他们的选择是对的,即便或作是我,亦会如此,倒是凡儿,齐兄,答应我,送他离开百断山脉。”独孤南满眼坚定,死死盯着齐云的双眼。
见对方点头,后者方才重重松了口气,却是再次想起什么,声音恢复平静道:“殷天正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殷长老已经安排妥当,凡儿离开‘百宗战域’之后,绝不会让他回神剑宗,有风驰他们十余位斩我境师兄亲率弟子设下层层关卡阻止,他回不了神剑宗的。”齐云语毕,神色越发暗淡。
“如此我便放心了,这孩子太重情谊,早晚会害了他,他若是知道我今日处境,必会不惜一切代价回来,告诉风驰他们,无需留手,务必将他拦住,改道而去。”
齐云闻言连连点头,双手却是不由得握紧了起来,满眼杀机地看着漫天盘坐虚空的入圣境强者。
然而殊不知,风驰等人,又怎能拦得住‘百宗战域’内正在崛起的那道身影?
直到安排完这一切,独孤南方才再次环顾四周,看着漫天鹅毛大雪,缓缓闭上了双眸。
漫天大雪从天而降,掩盖了世间一切,渐渐吞没那道苍老‘风烛残年’的身影。
他在等,一直在等,久久不出神剑宗,为的便是一个等字,却仅仅是想等一个消息,有关那个孩子的消息。
只要消息传回神剑宗,他便放手一搏,以枯竭之身,殉身剑道。
这一场大雪,覆盖了除‘百宗战域’之外的整个百断山脉地域,似乎是上苍为一代剑圣的英雄凋零而悲痛,又似在预示着一场更为强烈恐怖的暴风雪即将在这方地域上演。
神剑宗发生这一切的同时。
‘百宗战域’之内,‘主战场’。
叶小凡同样矗立在方舟之巅,仿佛有什么感应一般,整个人不由得凝望向神剑宗的方向。
“叶师弟,怎么了?”洛倾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叶小凡身旁,看着呆立在原地良久的叶小凡,下意识询问道。
听着身旁动人的天籁之音,叶小凡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淡然一笑微微摇头道:“没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神不宁,总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洛倾仙循声娇躯微微一震,适才叶小凡凝望的方向正是神剑宗所在方向,不用想她也知道,对方所谓的‘过去的事’,多半是对剑圣的担忧。
而在修炼界,在这个玄而又玄的世界,往往修士的直觉皆是极其敏锐的,甚至有时候说是感知更为贴切。
“放心吧,剑圣前辈与你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洛倾仙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下意识开口道。
叶小凡闻言会意一笑,显而易见,过多了解一个人,很容易猜到彼此某些时候的动作语言。
正在两人一句之后相顾无言之际。
骤然间。
“师姐,快看哪。”
有神剑宗新晋旷世怪胎猛然惊呼出声,话语中夹杂着无尽惊骇之意。
所有人闻声皆是纷纷凝望而去,却是瞬间一个个呆若木鸡,被眼前的一幕幕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飞舟已经接近神剑宗临时驻地,然而远远看去,那方天地却是早已经满目苍夷,千疮百孔,不说被夷为平地,却也相差无几。
从飞舟之上看去,但见昔日灵峰林立的无尽百宗临时驻地,如今却是战火狼烟,数之不尽的万丈灵峰已然坍塌,一片狼藉。
而那一望无际浩瀚的临时驻地,如今却是成为了一幅世界末日洗劫过一般的景象,整个无垠山河狼烟飘渺,尸横遍野,活脱脱一幅惨烈大战后的场景。
更重要的是,整个浩瀚道难以想象的百宗临时驻地地域,已经看不到任何一道活着的身影,鲜血几乎染红了江河大地,整个地面惨不忍睹。
“怎么回事?难道终极之战已经打响了?”
一时间,所有人皆是大惊失色,纷纷站在飞舟前方,瞭望那方天地。
“洛倾尘,加速前进。”
“好。”
洛倾仙看着前方震撼人心的一幕,整个人瞬间呼吸急促,催促掌控方舟的洛倾尘加速前进。
随着方舟飞速横渡而去,很快,所有人便进入那方汪洋之地,顿觉一股浓郁到令人心惊胆寒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无边无际的山河疆域已经破碎,处处皆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所有人一一看着四周的惨绝人寰的场景,皆是大口喘气,眼中满是惊恐与骇然之色。
眼前的世界,早已完全变了另一幅模样,众人甚至无法辨别出神剑宗曾经的临时驻地在何方。
这方天地彻底被打得面目全非了,极其陌生与震撼心灵。
不过循着那一丝熟悉的气息,众人终究还是找到了神剑宗曾经临时扎营的地方。
此刻飞舟悬浮的空域,正是当时的一号灵峰,然而曾经横档在飞舟前方的万丈灵峰,如今却是直接被抹除了一般,空空如也。
“终极之战,是终极之战打响了,所有人立刻戒备,警戒四周。”
剑无双瞬间反应过来,当即惊呼出声,骤然间,所有神剑宗修士无不纷纷取出法器,满眼警惕地环顾这方天地。
然而众人却是发现,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站着的身影,至少视线之内没有一个活物,不,应该说是连活着植被都没有,有的只是满目触目惊心的残肢断臂,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很难看到。
一时间,所有人相互对视,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不过就在众人没能反应过来之际,叶小凡却是瞳孔猛然收缩,想着下方一出低洼地带看去。
“还有人活着。”
叶小凡轻呼一声,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腾空而起,向着下方低洼之地飞去。
洛倾仙等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快速俯冲而至。
但见那是一个极其巨大的低洼,赫然是一个诺达的掌印,掌印似乎是有惊世人物自万丈高空拍下,直接将大地击沉了数百米之距。
众人来到低洼之中之际,却是一个个傻眼了,但见一道身着神剑宗服饰的身影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泡在鲜血里,却是只剩下了半截身子。
叶小凡看到那道半截身影的瞬间,更是如遭雷击。
“姜师兄?姜师兄?”
叶小凡整个人几乎是扑过去的,双膝噗通一声在血液里,一把将对方自血泊之中抱起,飞快封住对方的各大穴位,眼神一阵下意识慌乱道:“姜师兄,你怎么样?师兄,挺住,挺住啊师兄。”
叶小凡一边呼唤对方,一边疯狂掏出无尽丹药,飞快寻找着能够使用的物件。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姜长青,‘边城战域’之内的姜长青。
然而奄奄一息的姜长青看到叶小凡的瞬间,已经渐渐迷糊的意识缓缓恢复过来,却是没有任何过多的语言,而是突兀猛然一把抓住叶小凡,满眼焦急。
“小师弟,走,快走,他们是冲着你来的,快走,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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