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莫要出去
燕凌儿不说话，其实说她心中一点都不怨恨老夫人，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教养却也明确的告知她像宋老夫人这样的女子，自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开始，便是要为了娘家和夫家最近打算的。
经常中人人都知道，宋老大人去世之后，在宋徽之没有长成之前，便是宋老夫人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宋家支撑起来。
若宋老夫人连这一点惩罚丫鬟或者宋家的魄力都没有的话，那宋家早就被人蚕食殆尽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光景？
“公子不信就算了，奴婢心中确实没那么记恨老夫人的。”
宋徽之听到她这话倒是来了兴致：“噢？这是为何？”
燕凌儿抬眸瞧着宋徽之，只见宋徽之双眼专注地盯着自己。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却又被宋徽之伸手将她的下巴轻轻抬起，叫她只能瞧着自己不许躲闪。
见宋徽之不容她躲闪燕凌儿咬了咬唇，便也开口道。
“说句大不敬的话，奴婢知道公子的父亲在宋家这么多人中能力算不得出众。他在生前穷尽一生，也只做到了京城中的四品，且这四品还是靠着荫封的缘故。”
“若非由老夫人从中转圜，只怕宋大人连宋家的基业都守不住。”
“像宋老夫人这样能替宋家祖祖辈辈守着宋家基业的女子，必有自己的铁血手腕。”
听燕凌儿的话，宋徽之心中动了动。
燕凌儿说的还是委婉了，他那个父亲的确没什么用。
说起来他这个父亲在年轻时候就不爱用功读书，只是一手字写的还不错，再加上有老夫人从中转还和宋家历朝历代积攒下来的功业的缘故，所以皇帝倒也赏了他四品的御史官来做。
这御史官本来就是人微言轻的小官，在朝堂中几乎不做什么数的。
可偏偏他这父亲最喜欢出去吃花酒，吃了花酒后又喜欢大放厥词，吹牛长自己的脸。
这三五次下来，他总是要给自己惹些麻烦，譬如应了旁人帮忙买官，譬如答应了某个酒肉朋友办些不大体面的事。
原本这些是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能摆平的便偷偷的塞了银子叫人摆平就好。
可偏偏他这父亲后来又嫌名媒正娶的夫人不得趣，竟然从青楼里找了许多小妾回来。
这一来二去的便被有心人抓了把柄，随后惨遭弹劾，早早的罢了官。
他们宋家也在那几年间几乎一蹶不振，门可罗雀。
若不是因为有老夫人在穷中转还者指不定他们一家怕是要被贬出京呢。
不过好在宋徽之是个争气的，才十六岁便入朝做官。一路摸爬滚打，又把宋家拉到如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望族上来。
“祖母罚你你便认？下次祖母若是罚你，你只管偷偷拆人来告知我，否则没由的折腾坏了自个的身子，我还得费心孙府医来替你把脉。”
听宋徽之这样的话，燕凌儿的心柔软万分。
宋徽之这是在心疼她吗？
想到这里，燕凌儿默默的应了一声，她又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伤口全都包扎好，随后一点点的将他的衣裳穿上。
“这几日你就在家好好歇歇，再过两三日便是先祖皇帝的冥诞。虽说那日热闹，但你莫要出府，别去凑这些热闹。”
不要出去？
可是她早已经答应过宋真言了。
“为何？”燕凌儿不解，那一日那么热闹，京城中所有的人家恨不得都早早吃饭洗漱好出门去看灯游玩。
听说就连宋老夫人和茹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奴仆，都可以在那一日出去游玩呢。
怎么到了他这儿，却不让她出门呢？
“叫你不要去，你就别去。”
他没有说理由，燕凌儿只好默默地应下来。
“嗯，奴婢记下了。”
虽这样说，燕凌儿心中犯怵，她一早就同那宋真言约了。
但宋徽之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若他知道定不让她出门。
燕凌儿绑着把他包扎好，便默默地退了回去。
她心中有点拿捏不准，不知自己那日要不要出门。
转眼就是先祖皇帝的冥诞那日，一大早的皇帝就去谒陵，宋徽之也奉旨跟着去。
燕凌儿虽然没出门，但小桃还是跑着来说了。
“不仅仅是皇陵，还有鸿胪寺那一块儿也开了庙会，听说各国使臣的朝礼多得都堆不下。”
“我算着到了午后陛下回宫，跟大臣们宴饮之后……大公子怎么也得夜里才回来罢。”
小桃说罢，又凑到了燕凌儿身边。
“凌儿姐姐，不如咱们也出去玩吧，夜里热闹，不仅有个灯还可以放河灯，听说许多俊俏公子姑娘都这个时候出门相看呢！”
小桃也是爱玩的年纪，再加上宋府也不曾拘着她。
今日一早，她就出门去凑过一轮热闹了，连同皇帝出城的御驾，她也跟着观礼了。
“我就不去了。”燕凌儿笑了笑，她还约了宋真言，总得去瞧瞧他要说什么吧。
“啊？”小桃失落了会儿，又道：“不过也是，外边再怎么多公子哥儿也比不得咱们家的公子，尤其是大公子，今日可威风了，他骑着马在前面伴驾，那郡主的双眼都恨不得贴在她的身上。”
燕凌儿心中一动，皇帝叫他在前面，无非是叫他戍守防卫。
他左肩上的伤口不浅，今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你呀。”燕凌儿定了定心神，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夜里出去玩也得多多注意些，人太多了，鱼龙汇杂的，可别被人掳了去。”
“那定然不会！”小桃说完，又说要去准备出府便一溜烟的跑了。
而燕凌儿心中还在犹疑，今日宋真言还没让人来叫她，也不知他还去不去了。
罢了。
其实今日出门之前宋徽之也说了今日不必准备药膳，想来他今夜回来得会很迟。
她若是偷偷去，宋徽之应该也不知吧。
想到这里，燕凌儿坐下来梳发髻，换衣衫，她今夜就要多观察宋真言。
若宋真言真的愿意帮她，那她日后便只听宋真言的，否则……
她过于就要选那宋徽之的，于目前的形势而言，宋徽之这人似乎能帮她的多一些。
只是……这人城府深，只怕也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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