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截胡
“妈,您亲儿子回家了!”
叶辙把自行车依靠在墙角旮旯,见到院子里没人,带着颤音喊了一声。
“儿子,快进来,饭已经做好了,”管菲菲听到声音,拍了拍手,急忙迎了出来。
儿子长大了,越来越懂事,隔着屋门看着走进来的身影,管菲菲眼角有些湿润。
今天放两天假,叶辙早已是归心似箭。
可怜他无意闹了一出怒骂干爹的戏码,导致别的同学三点半就离校了,他却还在办公室接受干爹的思想再教育。
整整两个小时,惨绝人寰。
他站着受教育,累不累没人管。
可他知道干爹岳林的嘴巴舌头是真的累了,两个小时,唾沫横飞,口干舌燥,办公室里三个暖瓶的水,全被他一个人喝光了。
叶辙认为岳林当一个数学老师太屈才了,他应该去当官,搞政治。
他适合坐在主席台上,长篇大论,滔滔不绝。
要不是大刘够意思,一直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他回家的时候就要孤身一人了。
刘大鹏的家在村西头,叶辙的家在村东南角。
前一世父母意外离世十几年,叶辙心里对父母的思念日甚一日,煎熬于心。
春韵入园香,
慈严却远航,
残红谁再护,
把酒问夕阳。
之前每每到了父母的祭日,叶辙总是一个人喝闷酒,常常醉的不省人事。
管菲菲一打开门,就被叶辙拥进了怀里。
上一世长到十几岁,再没有跟妈妈拥抱过,甚至没有跟妈妈说过一句知心话。
只因为年少的矜持和无知。
“妈,儿子抱着你,觉着心里踏实了许多,妈啊!儿子想死你了!”
叶辙说着话,泪水就像是决堤一样,滚滚而下。
幸好是头放在老妈的肩膀上,老妈并没有在意。
老妈穿着一件薄薄的棉坎肩,泪水落在上面,没有湿透。
“好好地,怎么了这是,这才几天没见,就这么想妈了,男子汉志在四方,可不能这么没出息!”管菲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着说道。
几天没见,怎么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管菲菲摇了摇头,放下了这种奇怪的心思。
叶辙伸出手抹干了眼角的泪水,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妈这是又包饺子了呀,还是虾仁韭菜的。”
“快去洗手吃饭,刚刚你爸就在念叨,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晚,你要是再不回来,他就要打你干爹家里的电话问问了。”
伸手接过叶辙的书包,管菲菲把它放到一边。
走到有火炕的房间看了一眼,叶辙张口喊了一声:“爸。”
中国父子之间的感情,有一点距离,奇妙而含蓄,永远没有母子之间那么亲近。
叶勇闷声闷气的答应了一声,便转头看起了电视上的新闻联播。
洗完手上炕吃饭,叶辙三下五除二就吃饱了。
看着父亲叶勇看新闻很是入神,叶辙跟母亲管菲菲一起把碗筷端下炕,洗了碗,这才重新上炕坐好。
“爸,刚刚我和大刘一起进村的时候,见到王济健了,他那人还是吊儿郎当,啥也不干吗?”叶辙看似随意的说着。
叶勇伸伸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倒在被子上,看了叶辙几眼。
“他还不就那样,说是腰摔伤了,重活干不了,挣钱少的不愿意干,整天偷鸡摸狗的,混日子呗。”
“那怎么我在村里听几个人闲说话,王济健家里要干什么事,是吧?”
“嗯,应该是他家里的火炕不好烧,地里没什么活,他准备找几个人挖点土,自己打一点土砖,盘炕嘛。”
“他那人好吃懒做的,谁愿意给他干,这不昨天还转悠着找人借牛车呢,看着哪儿土好,就去取些土拉回来。”
叶辙一惊,没想到啊,这五一放假太是时候了。
取宝当此时!
叶辙没有犹豫,看看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在心里详细计划起来。
看看老妈没在院子里,他喊了一声。
“哎,妈,大刘说那个谁家里养的兔子要分窝了,想给我要几只,我过去看看哈,顺便弄点草。”
说着叶辙脱下校服穿上雨衣,拿着一把铁锹,一个柳条篓子,一个手电,就要出门。
“早点回来啊!”老妈不知道在厢房里忙什么,远远的应了一声。
叶辙身高一米八,长得很结实,在村子里父母并不怎么担心。
想了一下,又鬼使神差的回厨房,抓了一把辣椒粉用纸包好了,揣进了兜里。
叶辙的家靠着大路,天黑了路上没什么人,他用铁锹挑着柳条篓子,晃晃悠悠的向着村东大槐树走去。
他记得有老人说过,早年间这里有一座古墓,不过民国时候被军阀派兵给挖开了,这就形成了村东大槐树下的水塘。
水塘大概能有十多亩地大小,夏季雨水多的时候能有半塘水,其他季节基本就被村民抽水浇灌冬小麦了,所以干旱的时候要多一些。
大槐树得四个人才能够环抱过来,老人说这棵树要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从家门口到大槐树,直线距离只有五六百米,路上他只看到三两个下地归家的村民。
他总是提前躲在草垛后面,等着村民们离得远了才上路。
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此时夜风微凉,四周一片静谧,远处的大槐树像是一个孤独的老人,眺望着远方。
几十米的路,眨眼就到。
叶辙抚摸着大槐树粗糙的树皮,低声的说着:“老树有灵,保佑我叶辙平安顺利啊!多谢多谢!”
敬鬼神而远之,叶辙并不怎么信这些东西,可他现如今重生到从前了,这就没法解释了。
总之胡乱祷告一番也不算什么坏事。
大槐树扎根在一个斜坡上,根部处在水塘边缘,地平线两三米以下。
叶辙抬眼看了一下黑乎乎的周围,放下心来,这里即便是用手电照射,也是不会被路上的行人看到的。
再说现在是一九九六年,汽车还很少见,村民也没有那么丰富的夜生活,大都吃完饭看会电视就睡觉。
确定了露出地面的那支粗壮树根的位置,叶辙操起铁锹就挖了起来。
果然,只挖下去半米深,铁锹就碰到了一块石板。
他小心的清理着石板上面的土层,十几分钟后,三块完整的石板出现在叶辙眼里。
“还好是分开的三块青石板,我一个人应该能撬动。”叶辙暗自侥幸。
石板条长大概八十厘米,宽约莫三十厘米,厚度七八厘米,这只是叶辙初步估算的。
这么看来,一块青石板也就四五十斤,对于他这个高中生来说,并不费劲。
他用铁锹撬开一块石板条,用力掀开,把它搬到一边,用手电一照,四四方方五十厘米左右的青砖砌成的坑里,放着一个圆柱状黑褐色盒子。
叶辙按耐住心里的狂喜,接连把另外两块石板条掀开,小心的把盒子拿出来,放进了随身带着的柳条筐里。
他感觉这个盒子不是木头的,上面还有一些雕刻的纹路,时间紧迫,这里并不是可以仔细观看的地方。
总之这个盒子应该也算是古董文物了,里面沉甸甸的东西,也不知是哪一朝代的,居然藏得这么隐蔽,连民国时候的军阀都错过去。
远处七八十米就是深挖的水塘,叶辙搬起来一块青石板条就向着水塘走去,还好从大槐树到水塘是下坡路,不到十分钟,三块石板条和百十块青砖,就被叶辙全部丢到了水塘子里。
挖出来的大坑,叶辙用土仔细的填平踩实,上面又撒上一些干土。
用手电照射着看了一遍,觉着应该没什么遗漏的地方了,这才挑起柳条篓子往家里走去。
离着家门口还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突然从斜对过出来一个人,喝的醉醺醺的,冲着叶辙大喊一声:“谁啊这是,大半夜的,出来偷东西呢?”
叶辙脑门子上全都是黑线。
尼玛,王济健!
他的机缘,发家的宝贝,半路上被哥们给截胡了。
老天爷这是叫他来给咱添堵是吧!
叶辙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了兜里的辣椒粉,想着冲王济健兜脸一扬,啥事都利索了。
不过感受了一下风向,叶辙的脑门黑上加黑。
他居然在下风口,要是一把辣椒面扬出去,遭殃的可就是他了。
还好没有冒冒失失的动手,他一言不发,就那么站在那儿。
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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