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天涯共此时
西周皇室除夕夜宴,是前所未有的隆重。
一来是新皇登基,二来是贵客临门,三来是公主大婚在即,是以整个皇宫都萦绕着宽松愉悦的氛围。
独孤不夜陪着萧十安,坐在萧重华右手边,以示对他的重视,连端亲王萧枕淮都坐在下首。
萧傲这个太上皇,早早地出了宫,说什么在宫中拘谨了大半辈子,早厌倦了隆重的宫宴,还不如出去体验一下民间的花样。
话虽如此,可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要去哪里。
太后早不在乎那个糟老头子了,和好久不见的母家相谈甚欢。
毕竟,萧傲在位时,出于对慕家的忌惮,是从来不允许他们进京的。
如今天下太平,从前的争斗,仿佛是在两个蜗牛角内的玩闹,很多事情,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独孤首辅,听十安说,你要同她一起出海?
那大夏的政事谁来处理呢?”
独孤不夜低头浅笑:“西周陛下不必担心,自然是国主处理。”
萧重华从他深不可测的笑容里,品出来了阴谋的意味。
转眼看看那个傻呵呵还在看戏的妹妹,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傻十安,当真是被人家卖了,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独孤不夜似乎看穿了萧重华的顾虑,当下抱拳坦诚道:
“西周陛下,虽然在下毕生所学都是纵横捭阖的厚黑学,但绝不会对十安用半分。
十安性子赤忱,在下会永生永世护着她这一片单纯。”
萧十安刚饮了一口茶,就听到近似表白心声的承诺,一时间呛得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一旁的独孤不夜又是帮她轻拍背,又是给她拿手帕,当真是无微不至。
萧重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浅笑。
他不再怀疑独孤不夜的用心,转头想跟萧枕淮暗地里再说几句,一回头,就看到他也发现了这一幕,嘴角勾着笑呢。
萧重华又不禁感慨,江星烟大婚时的那段接亲比试,真可谓是一剂猛药,药到病除,完全治好了皇兄的相思病。
瞧瞧他现在,一双星眸里面,再也不是浓得化不开的愁怨,以及楚楚可怜的相思。
勉强已经能算是半个正常人了。
想起这件事,萧重华就又想起了那个古灵精怪的江星烟。
若不是她,这天底下哪儿会这么快就海晏河清呢?
这一年过得,当真如梦一般。
也不知,她在江南是怎么过除夕的。
还别说,真正的生死之交是会经常想念的啊!
*
孙太医去参加皇宫除夕夜宴,家中众人吃过饭,就在一起守夜。
孙崖香和拓跋鸿雪两人以值守为名,溜了出来,来到太医院,升起了一尊炉火,围坐一旁,一边暖酒,一边看雪。
孙崖香抬头忘尽天边皑皑的雪花:“从前不认识烟烟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在家里等祖父。
父母亲大多数时间都在边关,过年也很少能回来。”
拓跋鸿雪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披在孙崖香身上。
“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孙崖香紧紧握着他的手,声音里有欣慰,也有歉意。
“抱歉,让你受苦了。”
拓跋鸿雪把孙崖香搂进怀里:“香香,说什么话,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
两人紧紧相拥,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烟烟看到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孙崖香爱怜地轻抚着拓跋鸿雪的侧脸,目光中满是疼惜。
拓跋鸿雪轻笑一声:“这样,所有人都不会再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孙崖香在情郎的怀中,滚下了热泪。
砰!
夜空中有烟火爆开,紧接着,满城爆竹声全都响了起来。
孙崖香赶紧双手合十,闭着眼许愿。
“愿与鸿雪共白首,此生不渝,来生不负。”
*
这个除夕,神武军和永安军合并在一起过年。
虽然没有江千金千杯不醉带动的氛围,但两军战士互相比拼角逐,讨个好彩头的自娱自乐依旧热闹。
听说江千金年后就要出海去东胜洲,他们也要抓紧实现训练水战才行。
据说,北方的士兵最不善水战,他们可不能让江千金处在危险之中啊!
战士们一想到这个就斗志满满,尽管是冬天,可还是把水战的各种训练都来了一个遍。
最后还是打了一个平手。
将士们相视大笑,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男女的界限,大家都是西周的士兵,今后也会是北芦洲的士兵!
小米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和辛追两人提着热酒,又将江星烟一力促成的烈士丰碑,浇了一个透。
“兄弟们,过年了,喝点热酒,暖暖身子吧!”
正说着,之间军营门口忽然乌泱泱过来了一大群人。
辛追和小米先是一惊,随后看清来人后,眼眶都湿润了。
领头的是老张头,他带着从神武军退出的士兵们,从各处赶回他们最开始的家,和家人们一起团圆过年。
他们提着、背着、扛着各自家中带来的年货,两个眼眶都红红的。
辛追一抹眼泪,赶忙迎了上去:“你们来怎么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们啊!”
小米一边上前接过兄弟们拿来的特产,一边呼唤军营里的将士们:
“大家快来啊,兄弟们都回来了!”
一声呼喊,刚歇下没多久的将士们纷纷跑了出来,和久违的战友们紧紧抱在一起。
辛追抱住老张头,结结实实拍了拍他的背。
“都叫你不要离开军营了,你非不听。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
老张头泪中带笑:“嗨,恁担心俺干什么?
恁还是赶紧担心担心恁自己娶媳妇儿的事儿吧!”
辛追好气又好笑,冲老张头的肩头打了一拳。
“你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冲着老张头身后一看,心头猛地咯噔了一下,赶忙问道:
“老张头,咱母亲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
老张头面色哀泣:“俺娘一月前,已经驾鹤西去了。”
说着,他撸起袖子,辛追看到了他还带着热孝。
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众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辛追终于忍不住泪洒当场,又打了老张头一拳。
“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兄弟们?
你可太不够意思了。”
老张头叹了口气:“恁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俺一个人可以的。
俺娘年纪也大了,跟着俺,没享过几天福,也没抱上孙子。
要不是江千金,恐怕俺早已死在战场上,倒要让俺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俺能给俺娘养老送终,是俺的福气,俺知足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还是老张头强笑着招呼大伙人:“嗨,瞧瞧恁们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
今天是过年,不高兴可不中。
俺们走了这么远的路,怎么都没一碗热酒喝喝啊?”
听到这话,大家赶忙从悲伤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笑着将归来的将士们往军营里面请。
等在军营的永安军女将士们,早已烫好了酒,拿给众人暖身子。
辛追看着大家久别重逢的欣喜,不由得又加重了心中对江星烟的思念。
阿星,愿你从今诸事愿,胜如旧,人生强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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