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我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
“外祖父!烟烟好想您……”
江星烟的悲戚之音随风远远飘荡开来。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外祖父要走了,烟烟,保重!”
江星烟感觉到头顶似乎被一双大手,轻轻抚摸了一下。
瞬间泪如雨下。
“外祖父……”
虽然十分不舍外祖父,但终究人鬼殊途。
如今她有了云哥儿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外祖父放下了对她的执念,早入轮回投胎,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淳风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一连三个响头,结结实实,直把额头都嗑得发红。
“恭送江老太爷,一路好走,心想事成,再续前缘。”
江星烟差点没哭晕过去。
好像失去外祖父的那天,又重新经历了一遍。
这些年的委屈与苦难一下涌了出来,仿佛像小时候那般,回到了外祖父身边,可以放心大胆地哭诉。
云淳风和小丫紧着哄江星烟。
江星烟依旧哭成了一个泪人。
云淳风心疼的没法儿,只得打横抱起大小姐,让跟来的秋燕抱着小丫,往马车边走去。
“老太爷是放下了心中的牵挂,去投胎转世了。
云哥儿跟师尊打好照顾,让怹老人家多照拂老太爷一些。
今后若有机缘,云哥儿带大小姐去寻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转世可好?”
江星烟一边打着哭嗝,一边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云淳风低头浅吻着大小姐的眉心,轻舐着她的苦泪。
任由大小姐蜷缩在自己的颈窝,卸下伪装,宣泄自己所有的情绪。
咯吱。
忽地一旁有脚踩树枝断裂的声音,极其轻微,只有云淳风听到了。
目盲之人其余四感,比常人要灵敏许多。
但云淳风并不往那个方向去看,径直抱着大小姐回了马车,扬长而去。
坟茔旁林子里躲着的,正是霍辞。
自从他从大牢里出来后,每天都要来江老太爷坟前忏悔。
他也听到过江老太爷的哀叹,似乎也能感觉到老人家对他的愤恨。
他只能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道歉。
距离两人换回魂魄已有半月。
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见了阿烟。
定是云淳风一直拦着她,等她魂魄和躯壳完全融合后,才过来祭奠江老太爷。
不然,以阿烟方才那样的恸哭,一定会引发离魂症,有生命危险。
云淳风当真是事无巨细,全都为阿烟考虑。
比他好太多太多。
咚!咚!咚!
霍辞直等到江星烟的马车走远了,这才如往常一样,跪在失了灵气的江老太爷墓边,同样磕了三个响头。
比云淳风还用力,把额头都磕破了。
感受着血液从伤口流出的酥麻,以及属于自己身体的剧痛。
他越发觉得,这似乎才算是一种真正的赎罪。
死亡是解脱。
一个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不应该那么轻易地死去。
他也曾去京郊的敕建金光寺,询问过方丈住持,如何才能赎罪。
住持双手合十,慈眉善目道:“持戒忏悔,以功德忏悔,诵经忏悔。
所造诸恶业,皆由贪嗔痴恨起。
将军既要忏悔,自当苦行以消除罪孽,为所负之人,日夜诵经祈福,以求佛祖保佑她,远离苦难,再无忧虑。”
霍辞突然福至心灵,他将大将军府让了出来,供霍家军将士们的家人居住。
租了一间草屋,将霍老夫人安置了进去,贴身伺候的丫鬟只有银珠一个。
他自己只留够一日两次粗茶淡饭的俸禄,剩下的全都捐给霍家军,充做军费。
霍老夫人跟他闹,他就把佩剑扔在她面前:
“既然儿这条命,是母亲给的,那母亲来取便好。
也好叫儿不再痴活在世间,被世人戳脊梁骨。”
霍老夫人被吓得够呛,再也没敢闹过了。
他不经常回去,只留银珠和霍老夫人在家中相看两厌。
至于她们两个到底是谁磋磨谁,他都不再关心。
全都是应得的。
今夜,他在江老太爷的坟墓前,枯坐一整晚,直到天光大亮,他才踉跄起身,往军营回去。
一踏进大门,辛追没精打采地赶了过来,连礼都不行,径直说道:
“将军,拓跋鸿雪要见你。”
霍辞点点头,换了盔甲,包扎好额头的伤口,这才去了关押拓跋鸿雪的营帐。
萧傲放归了那些北洛投降的百姓,只不过,是打乱了他们的部落,把他们混在愿意北迁的西周百姓中,由钦点的官员亲自带领他们回去重建家园。
至于北洛王,萧傲没着急斩他,反而是将他秘密关在地牢里,似乎还想从他身上知道些什么。
最惨的就是拓跋鸿雪。
萧傲将他赏给了霍家军的将士们。
也就是说,不管谁对他做任何事,都是被允许的。
拓跋鸿雪几次想自裁,都被拦了下来,以至于如今被捆住手脚,日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若不是看在他带兵从来没有屠过城的份上,将士们早就讲他千刀万剐了。
“霍辞你若还是个男人,就给我个痛快的!”
拓跋鸿雪每每想到,自己这副病弱模样,若是让玲珑看到,指不定又要说出什么污言秽语,他就恨不得登时死了。
“拓跋鸿雪,你犯的罪孽,不是一死了之就能够洗清的。
如果你不懂什么叫忏悔,我只好将你关一辈子,让你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以此赎罪。”
拓跋鸿雪看着霍辞额上的绷带,冷笑一声:
“霍辞,你自己要忏悔,别拉着我。
我是正大光明在战场上的厮杀,可没欠下情债。”
这些天,通过对士兵们口口相传之事的拼接,拓跋鸿雪已经大概明白,霍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依次作为揶揄他的谈资。
“况且,俘虏我的那个「霍辞」可不是你。
你有什么资格处置我?
叫「他」过来,我还有一件关于那个天外来客的秘密要告诉「他」。”
“她不叫那个「霍辞」,她有自己的名字,她叫江星烟。
她曾是我的妻,也是我在这世间最对不起的人。”
拓跋鸿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脸郑重的霍辞,目光涣散颓然,与当年马上阎罗的风姿判若两人。
“女子?她竟然是一个女子?”
拓跋鸿雪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堂堂北洛大将军,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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