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木僵之人
曲清如不敢随意动弹，梦里找了那么久的孩子，失去带来的恐慌犹在，她眼下能多小心便多小心，所以她只是扯扯陆辞寒的袖子。
陆辞寒会意，起身走过去，一把将花青临从地上扯起来：“有事说事，大男人流血不流泪！”
可是，明明他自己的眼角还泛着未干涸的泪光呢。
巧儿见状，识趣地带着所有丫鬟们一起退出了屋子，顺便让人去松鹤堂知会一声。
屋子里，花青临惭愧地看了曲清如一眼，随即低下头去：“我知道夫人体内那毒是何毒了，是我配的毒。”
“什么？”陆辞寒大惊，扶着他的手臂当即松开，很想痛斥他一顿。
不过曲清如醒过来后，他的理智也回笼了些，只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曲清如眼下反应虽慢，却还是能思考的，等了半晌不见花青临出声，惊疑道：“莫不是因为那剂绝后药？”
陆辞寒闻言：“绝后药？”
花青临点头：“陆世子曾经跟我索要过，前日世子夫人需要，我便连夜赶制了出来。这药性烈，喝下之后便会损伤男子的精血，可我忘了提醒夫人千万不能沾染药粉。”
曲清如恍然大悟。
当时她匆忙间给陆祈年下药，不小心沾染到一点在指头上，但很快便消失了踪影，她并没有多想。
“男子若是沾染了那药粉，两三日内跟人同房是绝对不会致人怀孕的，女子不小心触碰到，原本并无大碍，可……夫人毕竟怀着孩子，那药能对男子奏效，对女子的身体自然也会有损伤。怪我忘了这一点，我没想到夫人会亲自动手，更没有想过夫人会不小心触碰到药粉。”
花青临傲挠地捶捶脑袋，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险些害了她，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陆辞寒缓缓攥紧拳头，有打人的冲动，但是他不知该揍谁。
他没资格责怪花青临，这件事他若是在出事前便办好，后面也不至于需要曲清如亲自动手，更不可能让她沾染到药粉。
揍他自己？
对，待会儿出去揍，在这儿吓到骄骄可不好，她需要静养。
曲清如琢磨了会儿，终于理清了事情经过她侧眸看到旁边两个男人都绷着脸，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忍不住皱眉：“我不是好端端的醒过来了？你们愁眉苦脸的，难不成很失望？不希望我醒？”
“不是！”
“没有！”
陆辞寒和花青临争先恐后地否认，曲清如无力地摆摆手：“那你们在我面前哭丧个脸做什么？让巧儿进来陪我吧，我懒得看你们苦巴巴的脸。”
这俩人一看便是为了照顾她，没有好好歇息过，既然如此，先打发了让他们去休息吧。
眼下他们正愧疚着，她若关心，只怕他们会更加内疚，不如直接将人撵走来得奏效。
陆辞寒看曲清如把头往里扭，抬手摸摸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想到还有事情要处理，这才拖着花青临离开。
花青临仍旧浑浑噩噩的，陆辞寒见状，哼道：“这次确实算你的疏忽，所幸她安然无恙地醒过来了，你与其花心思去愧疚，还不如回屋好好睡一觉。我家夫人只是苏醒了，并未完全康复。”
花青临闻言有道理，浑浑噩噩地被丫鬟领去了前院客房。
之前让他在归云苑里待着是情况特殊，眼下曲清如醒了，花青临一个外男自然不能继续逗留在内宅。
那头，陆辞寒来不及沐浴，便找来高总管问起陆祈年的情况。
高总管弓着腰，小心翼翼解释道：“江大人亲自把二爷送到了侯府门口，那时候世子爷正一心着急夫人，我试图问了几次该如何处置二爷，您都没有……长公主的痛症一直未痊愈，我也不敢去叨扰她，便作主让人把二爷抬回了二房，府医帮他处理了下伤口。”
“他死了没有？”陆辞寒凉薄问道。
高总管倒抽凉气：“这……”
之前侯府还未解除禁令时，世子夫人便不见了。他到底是侯府的老人，虽然陆祈年想法子掌管了整个侯府，但他还是打听到陆祈年把世子夫人带出了侯府。
后来陆祈年回府，却并未带回世子夫人，高总管便生出一些不好的揣测，如今看陆辞寒如此冷情冷心，高总管暗道自己的揣测恐怕便是事实。
他顿时痛心疾首，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劝，老实回答道：“还有一口气，不过失血过多，府医说怕是会一直如此，再也醒不过来，成为木僵之人。”
“木僵？”
“便是一直如此，明明有一口气，却再也睁不开眼，更无法自理，宛如活死人。”
陆辞寒冷笑：“是吗？我去看看。”
陆祈年和瑾王，他一个都不会放过，接下来便是一个个手刃他们的时刻。
非晚苑里，张窈看着床榻上死人一样的陆祈年，再次生出把他捂死的冲动。
一想到他对自己的亲大嫂生出非礼的念头，她就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张姨娘，世子爷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绿芽战战兢兢来禀话，张窈纳闷地站起身：“慌什么？”
她整理了下裙摆，扬起来来，规规矩矩地往外走去。
绿芽吓得都快哭了：“二爷他……都说之前世子爷出事，是二爷使的坏，世子爷怕不是来问罪的吧？更何况二爷对世子夫人……”
“绿芽！”张窈扭头，低声怒斥，“你我都不知道那件事，听清楚了吗？世子夫人的名声由不得我们自己人损毁，那日看到的事情必须烂在肚子里！”
高门府邸就是如此，只要不说出去，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家丑不可外扬，她也不希望世子夫人的名声被陆祈年这种货色弄脏。
陆辞寒不请自来，进门时恰好听到张窈的话。
他淡漠看去：“你们看到了什么？”
张窈大惊失色，领着绿芽一起见礼：“世子……爷，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只知道二爷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
陆辞寒瞥了一眼绿芽，他知道绿芽是曲清如拨给张窈的。
绿芽察觉到两道强烈的视线，小心翼翼抬眼一瞄，正好和陆辞寒的视线撞上。
她哆嗦了下，赶紧把头埋下，老老实实和盘托出：“世子爷，我们那日看到二爷闯进归云苑，绑了夫人，我们原本想进去救夫人的，后来没寻到机会。”
张窈拧眉，偷偷瞪她。
她刚刚训诫的话，真是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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