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当年的漏网之鱼
曲清如心头酸酸涨涨的。
阿娘从懦弱胆小的性子变成竹溪村有名的悍妇，从被曲琢骑在头上一步步将他管得唯唯诺诺，她是最近在咫尺的见证者。
阿娘总说男人靠不住，只有变成灵牌了才会老实。
她教了曲清如很多类似的道理，曲清如都听进去了，但是她自己病入膏肓之际，却还是把她托付给了一个男人——顾辞寒。
前世顾辞寒炙手可热后，曲清如便打算悠闲地享受富贵的，不打算再跟他谈任何感情，谁知道还没开始享受呢，命没了。
顾辞寒看出曲清如的纠结，不等她开口，便贴心道：“不急着回答，你可以先回去好好考虑。”
曲清如松了口气，随意逛了一遍这个小宅子便悄然回了小鲜楼。
侯府派来的马车早就来了，紫苏急得在雅间外面团团转。
她一看到曲清如就疾步迎过去：“姑娘，他没拿你怎么样吧？”
她从头到脚地观察一番，见曲清如发髻齐整，神色正常，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两日后，如顾辞寒所说，武阳侯府出大事了。
这一日，雷厉风行的秦夫人，亲自带着秦玉莹来拜访武阳侯府。
秦夫人笑看着秦玉莹，冲陆母道：“长公主好福气，得了一个好儿媳，我家玉莹有你儿媳一半聪明，我也就放心了。”
陆母淡笑：“入了武阳侯府，便不用再唤我长公主了，唤陆夫人便可。飞雁，去把大奶奶请过来。”
秦夫人眉头微动，朝贴身伺候的丫鬟看一眼，丫鬟将背着的画卷递上前：“前些日子我家老爷整理书房，整理出这么一副画，我想着今日上门便送给陆夫人瞧瞧。”
画卷打开，竟是武阳侯年轻时的画像。
画像上的他神采飞扬，眉眼间意气风发，正对着画卷外似笑非笑。
陆母看着画像晃了一会儿神，年轻时的悸动扑面而来。
当年正是这股子痞坏的风流劲儿，勾得陆母对他念念不忘，非他不嫁。
往事如烟，这些年被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陆祈年折腾得心力交瘁，陆母对武阳侯的心境已如一潭死水。
不过她还是有礼有节地道了谢，让丫鬟把画卷收起。
这时，飞雁笑着折返回来：“夫人，大奶奶正在芳菲园摘桃呢，说秦夫人秦二姑娘若是欢喜，不如一起去摘个乐子。”
秦玉莹是个好动的，对此自然万般感兴趣。
她殷切地看向秦夫人，秦夫人笑着邀请陆母：“那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倒好久没有游览过贵府的芳菲园了。”
几个人被丫鬟簇拥着进入芳菲园，如今芳菲已尽，早桃已经成熟。
曲清如早就为她们准备好了摘桃的各种工具。
秦玉莹远远看到曲清如正站起梯子上，亲自摘桃子，双眼一亮，顾不得秦夫人此前的提醒，便提起裙裾跑了过去：“大奶奶，你这桃子甜吗？”
秦夫人诧异地看向陆母，贵女们没有几个会把摘桃子这种事情当作趣事，武阳侯府竟然还纵着自家儿媳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可见对这个儿媳有多欢喜。
恰好，秦夫人也是个豪爽的。
她很是喜欢做这种事，她甚至在自家宅子里开辟了一小块地，自己种菜玩呢，这件事被多少贵妇嘲讽过了。
陆母也在暗中观察秦夫人的反应，见她没有半丝嘲讽，甚至跃跃欲试，也放心地点点头。
日后可以安心地让儿媳跟秦家多结交了。
陆母端庄稳重了二十年，鲜少如此荒唐。
她拗不过曲清如的撒娇，爬上梯子亲手摘了一颗最大的桃子，阴郁的心情似乎都被桃子的香甜冲散了。
几人摘得正欢时，忽然听到芳菲园里有男声。
曲清如心头一跳，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何人？”陆母迅速下了梯子，径直朝声音源头喝斥过去。
曲清如见有外男，便让秦夫人带着秦玉莹去芳菲园的屋子里休息喝茶，秦夫人让丫鬟把秦玉莹带了去，自己却没走。
须臾，两道身量相似的身影映入她们眼帘。
陆母半眯着眸看去，神态威严。
曲清如料到是顾辞寒，但是没想到陆祈年竟然回来了。
他比去军营前黑了几分，原本风流劲儿十足的眸子，如今竟然带了些许坚毅的神采，原本走路总有些吊儿郎当，如今一板一眼，举手投足尽显严肃。
陆祈年变了。
“母亲！儿子回来探亲了！”陆祈年阔步走到陆母跟前，眼眶微微泛红。
陆母也动容得握住他的手，不过一双眼却还是警惕地看向他身后的顾辞寒：“这位是？”
当初武阳侯生辰宴上，顾辞寒是帮过忙的，陆母只远远跟他打过照面，不曾细瞧他的样貌。后来顾辞寒虽然下榻侯府，但一直居住前院，陆母倒是也没机会跟他接触。
如此近距离地打照面，可谓第一次。
顾辞寒恭敬地朝她作了个揖：“在下是借宿在侯府前院的顾辞寒，陆兄请我帮他摘些早桃，想带回军营。”
这自然是他提议的，陆祈年听之任之。
许是刚刚才看过武阳侯府的画像，陆母盯着顾辞寒的脸，狠狠颤了颤。
尤其是听到旁边的秦夫人道：“咦？这位姓顾的，怎得和侯爷年轻时那么像？”
陆母呼吸发紧，没了跟陆祈年寒暄的心思。
岂止是像，顾辞寒的脸型以及那双多情眼，和年轻时的陆恪如出一辙！
陆母强压住心头的惊骇，笑着吩咐曲清如：“绾绾帮我招待一下秦夫人，年哥儿回来探亲事宜你也安排下。我有点头晕，我记得顾秀才略懂医术，能否帮我把个脉？”
一番安顿后，顾辞寒跟着陆母进了芳菲园里的屋子。
陆母强自坐好，慧眼如炬地紧紧盯着顾辞寒，任由他给自己把脉。
若她猜得没错，这人是当年的一条漏网之鱼！
陆恪竟然留下这么大一个私生子！
漫天的恨意上涌，这些年来的不易翻涌在陆母的脑海，她此时此刻真想把武阳侯揪过来问个清楚。
顾辞寒认真把完脉，提醒道：“夫人气血不宁，女子不易经常动怒。”
陆母冷冷盯着他：“你费尽心机赖在侯府，究竟有个目的？”
“赖？”顾辞寒淡淡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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